重生:我的80年代 第792节

  老李家门外的岗崖畔,目送两辆吉普212驶离村子,彪子侧头问:“你觉得最后会怎么样?”

  “李坚强象征性地关一阵儿,然后驱逐出境。”李建昆说。

  彪子皱眉:“是不是也太便宜他了?”

  李建昆叹息一声,没发表意见。好在,这家伙应该没机会再回国祸害人了。

  “带走的钱呢?”彪子又问。

  “一分也拿不回。”某种程度上讲,这年头,谁家里一下拎出几十万现金,本身就是个问题。

  彪子咧嘴:“儿子去了国外,这两年又有钱后,李大壮两口子眼睛往天上长,这儿子现在看来,估计是白养了,钱也没个钱,后面他们家怕不是要变成清溪甸最惨的人家。”

  “活该。”李建昆撇撇嘴。

  这世上有种人并不值得可怜,因为他们的心坏了。

第847章 新买卖

  李大壮家摊上事,如果说清溪甸最高兴的,大抵上还得是贵飞懒汉。

  他和李大壮向来不对付,两人又有些相似,比如儿子有能耐、都是办厂的、还都不怎么做人,所以经常被人放在一起比较。

  昨晚贵飞懒汉自斟自饮都喝了六两,要不是李建昆夺下酒瓶,那瓶茅台他一个人能掰掉。

  早上刚起来,这懒汉就在院儿里唱起了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附带打板走位。

  “爸,你这叫幸灾乐祸。”李云梦说。

  “咋地,我就幸,我就乐。”贵飞懒汉潇洒地转个圈,用戏腔唱道,“那李大壮还试图和我比,我与他哪有半点可比性,我儿是人中之龙,他儿是叛国之贼,我有家财万贯,他已身无分文,清溪甸第一农民企业家的名头,与他何干,必须……”

  “与你也没干。”李建昆端着搪瓷脸盆走出卧室。

  “话不能这么说,我有两家厂。”

  “没了。”

  贵飞懒汉大惊,什么叫没了?遂一把拉住李建昆,要他说个清楚。

  趁这个机会,李建昆还真打算和他把话讲明白:“首先,两家厂子我已经还给镇上,只剩一交接”

  “还?”贵飞懒汉脸色涨红,斥骂道,“你个败家玩意儿!”

  李建昆上下打量着他。

  “爸,论败家,你没资格说二哥吧。”李云梦点评。

  贵飞懒汉:“……”

  李建昆接着说道:“其次,你不要再想一个人待在家了……诶!别拿小平安说事,没你在,大哥大嫂也会给我们打电话。这么跟你说吧,我就算绑都要把你绑走。”

  贵飞懒汉唇角抽搐:“个混账你!”

  李建昆踱步离开,去洗脸,屏蔽一切音波攻击。

  “爸,跟我们一起住首都不好吗,干嘛一定要一个人待在家?”李云梦噘着嘴问。

  “哎!”贵飞懒汉重重叹息一声,“闺女啊,你不懂,老话讲落叶归根,人到老都往家里奔,哪有往外面跑的,不信你问你妈,要不是为了你念书,你看她愿意待在首都不,那地方去一次就够了。

  “还有”贵飞懒汉指向厨房,“你也看到刚才那个人了,我跟他到底是谁老子谁是儿子,在家里就敢对我这样,到了他的地盘,那还得了,咱不爱受那个气。”

  不待李云梦搭话,两人身后传来声音。

  “就算是这样,也是应该的,不把你管得严严的行吗?咱们全家人这次差一点没命了呀,你能稍微反省一下嘛!”

  性格温婉的李云裳,许多年都没有这样发过火,或许从没有过。

  抬会风波后,这个家里似乎所有人都刻意避开此事不谈,今天还是她第一个提及。

  不知为何,有了婆家后,她比以往更惦念家里,希望尤其是自己不在的那些日子里,娘家一切都好,如若不然,她会感觉愧疚。

  贵飞懒汉诧异望着大女儿,睁大眼睛:“好啊,连你也敢教训我了!”

  李云裳内心哀鸣,这人没救了……

  她突然明白,弟弟不是不愿说他,只是弟弟很清楚,说了也没用,想达成什么目的,比如把他弄去首都,不如硬来。

  “我晓得抬会的事我有错,但我也是受害者呀,我是无心之过,你们甭想拿这件事压我,我告诉你们,死我也要守着祖上传下来的这块宅基地!”贵飞懒汉嚷嚷。

  一个耍无赖。

  一个想硬来。

  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吃过早饭不久,老李家的人都未料到,没两天就是元宵节,今天居然还有人登门拜年。

  来人推着一辆女士自行车,车头篮里放着两筒奶粉,上面都是俄文。

  她穿着白色毛线衣配蓝色牛仔裤,外面套一件黑呢子大衣,脚下是一双棕色皮靴,如瀑的黑发随意披散开,五官精致的瓜子脸上化着淡妆。

  犹记得她上回来老李家时,还是他们考上大学的那年,当时无论是玉英婆娘还是贵飞懒汉,都眼馋得紧,做梦都希望有个这样的儿媳妇。

  世事难料,两人终究没走到一起。

  李建昆也不奇怪钟灵今年会过来拜年,毕竟去年他去过钟家,他把钟灵请到内院,边晒太阳,边喝茶。

  “你要是再晚两天,我家说不定没人了。”他笑着说。

  不待钟灵开口,侧方传来声音:“姑娘,别信他的,我们家永远都有人。”

  钟灵:“……”

  什么个情况啊,她想,这都能吵吵?

  “这不是春节期间县里到处在闹乱子嘛,我家那边也是。”姑娘苦笑说,然后又问,“报纸上提到的清溪甸李姓人家,替父还债的那个,是你对吧。”

  侧方,见她提起这茬儿,贵飞懒汉悄默默遁走。

  李建昆笑了笑,算是默认。

  “公款,借的,都不是吧?”钟灵问,眸子里有些异样,“你竟然这么有钱。”

  “钟灵同学,不要瞎猜。”李建昆打着哈哈说。

  钟灵白他一眼:“我又不问你借钱。”

  “这话说的,凭咱俩的关系,只要你开口,只要我有。”

  “分不清你哪句话是真的。”今年的他和去年又有很大变化,改变不在外表,而是更深层次的东西,那两只瞳孔愈发深邃,仿佛多看一会儿会沉迷。钟灵发觉越来越看不懂他。

  她岔开话题,续接上两人去年谈过的话题:“我去羊城看过徐庆有。”

  李建昆哦了一声,不准备打听什么,随她说,洗耳恭听。

  “他应该是改过自新了,在里面一直学习、看书,还发明了一件什么东西,得了奖……”

  “是不是还减了刑。”李建昆打断她。

  钟灵点点头,望着他脸上的古怪问:“有什么问题吗?”

  “前几年环境还没那么好的时候,我父亲做买卖,险些进去了,我也用过这招。”

  钟灵:“……”

  李建昆盯着她,有些担心她上当受骗,于是说道:“想知道徐庆有有没有变好,提我都不一定好使,他本来就不是笨人,几年时间足够沉淀出城府,只看一件事。”

  “什么?”钟灵问。

  “出狱之后,他回不回家。”李建昆解释说,“他父亲我见过,有大智慧,品德高尚。所谓君子坦荡荡,如果他能直面他父亲,那就证明他没有坏心思了。”

  “你认为他不可能变好?”钟灵又问。

  “到时候你看嘛。”李建昆不发表观点。“他没多少刑期了吧。”

  “还有一年多。”

  “呵。”李建昆差点没气笑,却又完全在意料之中,毕竟徐庆有有那样一个母亲。当初判的是七年,这样一算下来,连一半时间都没蹲。

  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

  “如果他变好了,你会原谅他吗?”

  “你先让他变好。”

  钟灵耸耸肩:“看,你打心眼里根本不信他会变好。”

  李建昆说:“我劝你也多留个心眼。”

  钟灵摆摆手:“算啦,不说这个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她顿住后,伸了个懒腰,玲珑的曲线显露无疑,脸上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橘黄。“你不是一直在做生意嘛,我这儿有个生意门路,应该是稳赚不赔的。”

  没有其他想法,只是觉得如果有这个光,能够让老同学沾到,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老实讲,李建昆兴致缺缺,却又不好负她好意,佯装好奇问:“啥生意门路?”

  事实上,他心里已经有所猜想。

  钟灵现在就职于东北的某个贸易单位,且她本身精通俄语,又有东欧留学的经历,所谓的生意门路不外乎国际贸易。

  “东欧易货。”钟灵说。“你是学经济的,易货贸易这种最原始的交易方式,我就不多说了,我可以介绍很多东欧的客户给你认识,他们对我们的日化、轻纺等商品,非常感兴趣。

  “当然,你如果有门路,还可以从外面弄,上次去羊城,我也去过一趟特区,发现那边有不少进口商品。

  “总之,客户要多少有多少,需求量要多大有多大,多到我们的经贸单位完全无法满足。

  “只要你能搞到毛巾、牙刷、食品罐头这类商品,就可以从那边换回机床、摩托车、汽车这类商品。”

  没有坦克、飞机和航母,李建昆不是很认可。

  这事儿说白了,还是当倒爷,档次高点,国际倒爷。且不提他现在再去干这种事,算不算走回头路,也没有什么搞头啊,他干啥不比这赚得多。

  他是没兴趣,但某个不知何时又摸回来的家伙,戳在内院一角,两眼放光。

  用毛巾牙刷这些个玩意儿,换摩托车和汽车?贵飞懒汉心想,这不是好比用大粪换黄金吗?

  一辈子都没听说过有这种好买卖。

  错过简直天理难容。

  然而,这时,他的好大儿却说:“啧,这种买卖啊,囤货、发车;接货、销货……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我手上有件重要的事,忙活好几年了,不能撂下。”

  “这样啊。”钟灵脸上的笑容黯淡下去。

  她没想过李建昆会拒绝,许多人想攀她的关系,干这事儿,她都没有答应,毕竟上纲上线地讲起来,这与她的本质工作有冲突。

  “你可以自己干呀。”李建昆说,“如果本钱不够,我……”

  “我要干也不能是现在。”钟灵打断他,“别忘了,我是公派留学的。”她用打趣的口吻说:“总要还完债。”

  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硬性规定,她已经回国了。

  她口中的债,不是钱。

  忘记是在哪本书上,李建昆读到过这样一句话:一个有追求的人,他的人生就是不断变好的过程。

  他觉得这句话用在钟灵身上,格外适用。记得刚重生回来那会儿,他还认为钟灵有些自私自利,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今在她身上,已经找不出明显的缺点了。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有好事能想到我。”他说。

  “行啦行啦,跳过吧,再说我伤心了,满以为你要好酒好菜招待我呢。”

  “没这事儿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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