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的80年代 第78节

  他扭头就走。

  倘若对方拒绝,他亦不觉失落,意料之中。

  但这会,他却看到了另一种神态:颇感压力,却又无比兴奋。

  是的,这位眼光犀利,李建昆当下的心情写照,完全如此。

  这单活无疑难到没边,巨大压力如昆仑压下!

  但李老狗两辈子终究不是白活。

  咬牙顶着。

  感觉还能撑一把。

  于公于私,这单活,他都必须接下。

  不是他吹,他如果不接,全国只怕也没人敢接。

  倒不是说他的手艺冠绝同行,这不敢托大,比他技术更好的手工着色师,肯定有。

  但你要明白这个年代的匠人来源。

  在这个行当里,目前来说,应该没有师傅的文化积淀,能胜过他。

  30年代的照片,哪怕妥善保管,已然泛黄,甚至残毁。

  梅先生在那个年代就将国粹输出到大洋彼岸,此等芳华,万没有继续黯然的道理,既然遇到,就必须竭尽全力修复它。

  还原它!

  使先生芳华永流传!

  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已不单是照片着色的范畴。

  从私心讲,梅先生在人民群众中的影响力毋庸置疑,旁边的金三爷,在附近一带的影响力亦不容小觑。

  若能干好这单活。

  何愁以后没生意?

  何愁没信任?

  不,连民心都会有!

  李建昆没直接回话,凑到金三耳畔,小声嘀咕道:

  “金三爷,如此贵重的照片,真交给我,想必您也不放心,我自个介绍一下吧……”

  你以为他不说,接下这单活,以这位所表现出的能量,能不调查他?

  左右他干脆自报家门。

  不过也拜托对方保密。

  金三一听,眼神明亮,给这张照片上色,显然难度颇大,BJ照相馆的师傅为啥不敢接?

  没内文化底蕴!

  但大学生,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还是北大!

  老爷子呵呵一笑,“我看行。只要你竭尽全力,能画到什么程度,我也不怨。”

  没得选。

  要不然这张照片也不会入手这些年,仍是黑白的,眼瞅着它一年一年残毁。

  那叫一心疼!

  意向达成。

  李建昆当即收摊,还摆个der,没那精力。搞定这张,以后本地的照片着色市场,他来主宰!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金三后瞥一眼。

  一个阴鸷青年,悄然跟上。

  

  “呦嗬,建昆,今儿吃错药了,不去研究你的市场,也去图书馆?”

  清晨,七点刚过,李建昆哧溜爬起,说要去图书馆,可把强哥给惊呆了。

  高进喜露出欣慰神情。

  老高私以为,无论什么研究,终究不能脱离理论。

  “英雄你离我远点,勾勾搭搭的,成何体统!”

  去图书馆的路上,李建昆把吴英雄轰出五米外。这娃有时候真就是个小孩,喜欢吊在屁股后面打转转。

  放平日没啥,今儿的真实目的,不好暴露。

  他是去图书馆看经济学著作吗?

  所幸京剧是国粹,这年头,北大图书馆还能找到这方面藏书。要换成什么异域文化,呵呵……

  过往这些年,谁读来读去,不是一本《毛选》?

  听闻王府井的新华书店,最近陆续有些世界名著上柜,天不亮外面就排起长龙。等过完这阵,找个时间,他也得去瞅瞅。

  图书馆一角。

  李建昆立于高墙般的书架旁,一手捧本《京剧分类与艺术表现》,一手托腮沉思。

  梅先生属于旦角中的花旦。

  以表现女性的柔美活泼、感性深情,或放荡泼辣为主。

  他是那种能以男儿身,将女性精髓演绎得淋漓尽致的大家。

  那张泛黄照片上,许多味道同样泛了,他想还原那种风韵。

  昨晚,他回忆半宿的《霸王别姬》中,哥哥的演绎,颇有收获,但感觉仍差点。

  《演员的自我修养》的作者,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曾说:“看了梅先生手指的表演后,我100个学生的手都该被砍掉了!”

  那是怎样一双手?

  肤色、纹理和灵气,该如何表现?

  犹记得,纪录片《又见梅兰芳》曾这样形容:“对中国人来说,他曾经是对于美的一种感叹;对西方人来说,他曾经是关于中国的一个幻想!”

  那是种怎样的幻想?

  照片中,早已模糊不清的百老汇观众,当时脸上的神态如何?

  李建昆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第66章 徐庆有的狐疑

  阳光明媚,和风送暖。

  燕园迸发着这个年代,属于自己的野性和柔美。

  这座昔日的京师第一私人园林里,浓缩着和的所有梦想。

  他大概永远想不到。

  他那俗不可耐的梦,竟滋养出了一方书香圣地。

  未名湖畔,莘莘学子或三五成群,热烈探讨,或独自一人,沉静思索。

  小径上,一男一女结伴而行,谈笑风生。

  “北大真是美啊!”

  钟灵左看右瞧,只觉得眼睛不够用,满脸艳羡。

  眼前一切,都有种说不出的厚重和韵味,浑不似他们学校,是,路是很平,房也很新,却全无底蕴。

  徐庆有不置可否,微微一笑,风度翩翩。

  两人有种心照不宣,似乎已没有挑明的必要。

  终究不是在那个小小的县城,如今天更大,地更广,这一个多月来,徐庆有收获颇丰。

  心态也发生很大变化。

  李建昆休掉的人,他能要吗?

  那他成了啥?

  北大里,来自天南海北的漂亮姑娘,多的是。

  “徐庆有你厉害呀。”

  钟灵心情极好,转移话题,道:“我进来一路逢人打听,好多人都认识你,感觉你在新生中威望很高啊。”

  徐庆有露出谦逊笑容,摆摆手,“害,大家抬举罢了,没那么夸张。”

  “那个,李建昆他咋样?”

  钟灵好奇打听:“他可是研究生咧,我们学校新生都没有,听说在们北大也不多,他应该也混得不错吧?”

  “他呀,啧,不好说。”

  徐庆有叹气道:“喏,你也看到了,整天不见人,老往校外跑,也不知道干嘛。

  “你可以打听打听,除了他们经济系外,有几个人知道李建昆这名字?”

  钟灵沉默,她先前进北大后,最先向人打听的,不是徐庆有,而是经济系的李建昆。

  连问三人,都说不认识。

  后面找到徐庆有,领着她去37号楼,经济系的学生说,李建昆天不亮就颠了,日常操作。

  “哎,怎么说呢,他吧,有点乡下人进城,看花了眼的感觉。你懂吧,心也花了。”

  徐庆有补充道。

  钟灵蹙眉,眉宇间满是忧虑。

  “再去看看吧,快中午了,说不定在,咱们进京后还没一块吃过饭呢。”

  徐庆有耸耸肩,领着她返回宿舍区。

  燕园东门。

  一抹身影屁颠屁颠窜进来,不是挎着解放包的李建昆,又是谁?

  嚯,这几天京城的公交线路,他算是摸个门清!

  32路,动物园至颐和园,从城里到海淀大农村的唯一专车。

  一番功夫不白费,今儿在美术馆旁的琉璃厂,可算找到矿石颜料,啧,一丢丢,花了他三十大洋。

  顺手淘来一套画笔。

  兜又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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