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的80年代 第651节

  但贵飞懒汉又不得不承认,王秉权这家伙经营厂子还是有一套的。

  水平不在他之下。

  比起狗屁不通的李大壮要强出天际。贵飞懒汉心想:这王八蛋瑟不了多久,他的生意经主打一个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迟早捅出篓子。

  而王秉权这两家厂子则是稳打稳扎,底子非常好,有点能耐的人接手过来都是赚,倘若到他手上,做大做强不是梦。

  换句话讲,这是个现成的便宜,不捡白不捡,捡了能省至少几年光景的发展。

  “哦!”李建昆恍然大悟,敢情在打这个主意。“我说你何必折腾呢?安安稳稳地享清福不好吗?”

  贵飞懒汉怒怼道:“你不是很有钱了,你怎么不享清福,还要奔?哦,兴你有梦想,不兴我有?”

  李建昆:“……”

  奶奶的,他心说哥们才二十郎当,你年过半百,能比吗?

  还梦想……丢!这家伙竟然真的有个当老板的梦。

  “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王秉权关系好得很,你一句话的事。”贵飞懒汉死死盯着小儿子说。

  话是这么个话,问题是李建昆打心眼里不想让这家伙折腾。

  这里头有个逻辑关系发现没有?

  他但凡一折腾,一准出事。

  当年要搞砖瓦厂,去中原进设备的路上被劫道,丢了进货款五千块,后面偷偷借高利贷到期没还上,债主又惦记上砖瓦厂,连人都给绑去,差一点交代了。

  再往后办了个做袜子的作坊,正赶上整治,逮进去了,险些吃上几年牢饭。

  再瞧瞧这两年,他没折腾了,嘿,屁事没有,家里风调雨顺的。

  该说不说,这家伙有毒。

  李建昆看他一眼说:“要不咱还是算了吧……”

  “你不把这事儿办了,那我不让你妈去首都,或者我去!”贵飞懒汉打断他吼道。

  李建昆睁大眼睛:“你威胁我?”

  “是!”

  李建昆:“……”

  他想这要不是亲爹,非叫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你也不为我想想。”

  贵飞懒汉默默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态度突然软下来说:“你妈走了,我上哪儿吃饭去?我像那种会顿顿做饭的人吗?我和你妈几十年一直待在一块,她一走我能不惦记?种田我是不可能种田的,总得找点事干分散下注意力吧。”

  这几句话倒是把李建昆拿捏到了。

  李贵飞会做饭,手艺比老妈只强不差,问题是像他自己说的,心血来潮让他做一顿行,如果顿顿做饭,他大概率宁愿不吃。

  等下次回来怕是要见到一副皮包骨头。

  老王的两家工厂里都有食堂。

  另外,李贵飞的很多话虽然都不能信,但他和老母亲长期分隔两地会惦记这一点,李建昆是相信的。

  常言道养条阿猫阿狗还有点感情,老母亲可养了他大半辈子。

  “你给我妈出主意,让她陪着小妹去首都,你留在家里,是不是老早就在打这个主意?”

  “瞎说!”贵飞懒汉义正言辞道,“两码事。我那是做出牺牲知道不?”

  李建昆翻了个大白眼,有数了。

  “我跟你讲,你一直瞧不起王秉权,或者说一直觉得自己不比他差,他王秉权可把这两家厂子经营得有声有色,这么多年没出过问题,而且现在政策还宽松了,你要是接手过来搞出什么乱子……你可远远比不上王秉权!”

  贵飞懒汉大喜:“这么说你答应了?”

  李建昆刚才已经深思熟虑过,老王的这两家厂子都是老厂,从经营模式到人员构成,经历过历史和组织的检验,以前都没事,现在只要不乱搞,按部就班地发展,更不大可能有事。

  这是其一。

  其二,把李贵飞一个人撂在家里,他确实不太放心,老母亲肯定也一样。待在工厂身边常有人陪着,不缺吃饭的地方,还有电话能随时联系,自然更好。

  李建昆答非所问道:“我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一字不漏。”

  贵飞懒汉喜上眉梢,站在小儿子面前,抬手拍拍他的肩头道:“放心,你说的没错,我是看不起他王秉权,他算个啥?读书时连我一般的成绩都没有,只是他那套四处钻营的路数我不屑。现在时代变好了,等着瞧吧,他王秉权能把这两家厂子经营好,我只会比他干得更好。”

  “哎”李建昆叹了口气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啊,这是重点吗?”

  “嗯?”

  “别搞出乱子才是重点!”

  贵飞懒汉:“……”

  格外不爽!他知道儿子还是瞧不起他,认为他比不上王秉权。他要化悲愤为力量,让这小子明白:你再能,也是老子生的,好叫你看看你爹的能耐!

  在李贵飞一再保证绝不乱来之后,在李建昆口干舌燥走出房门想找点喝的之前,他被李贵飞猴急地推出院门,让他立马去找王秉权,生怕王秉权先脱手给别人。

  来到镇上王家,王家两口子好一番招待。

  虽说很多事他们通过儿子有所了解,也知道儿子现在在首都混得不差,但更明白李建昆的不简单,正如老王说的:“建昆呐,我和你姨去了首都,肯定还要麻烦你多照应。”

  “嗨,这叫啥话啊叔。”

  所以当李建昆提到两家厂子的事时,黑旋风颇为豪爽地大手一挥:“拿去拿去。建昆你要跟我提钱,别怪叔大过年的骂人哈。”

  其实“拿去”二字不妥,两家厂子虽说是王秉权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但地是公家的,厂子的性质也属于集体厂。

  王秉权和集体之间属于承包关系,没有处置厂子的财产的权利,更别提变卖。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在决定去京城的时候,老王已经把这点家底看得很淡了,大抵上只想收个“转让承包费”。

  如果对方是老李家的人,那么不要也罢。

  李建昆不差这点钱,他也不缺,反倒是淡了感情。

  王秉权心里明镜似的,人情债才是最有价值的,而这个价值又与对方的身份地位成正比。所以他是真的一百个愿意送给李建昆,满心欢喜。

第695章 钟灵归国

  初五,早上起了场大雾,浓郁到五米之外人畜不分。

  李建昆颠着李贵飞的大凤凰,左右车把上各挂着一网兜拜年礼,后座上还绑着一只蛇皮袋,里面装的是十斤肥膘肉,天将将亮时离家出发,由于天气糟糕,乡间小路又不好走,快到九点钟才到达目的地

  三大畈。

  这地界过去不叫这个名,解放后改的,早年间叫钟家湾。

  一般以姓氏给一个村落命名,有两种情况:一,这个村落的多半人同姓;二,这里最有权势的人家姓这个姓。

  钟家湾属于后者。

  “钟”曾是这块地界上地主的姓氏。

  也就是钟灵家。

  她如果搁民国时出生,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后面的历史众所周知,钟家衰败是必然,曾经有多豪横,之后就有多凄惨。

  不过真正的地主老财,钟灵的爷爷,其实早年便过世了。那些田产和家财也早分掉了。

  老话讲人死如灯灭,钟灵的父亲多少有些被殃及,某些事更无法归罪于六零年才出生的钟灵身上。

  李建昆心头有股懊悔,怨自己前几年怎么就没想到过来看看,钟家的窘迫家境大抵能够想象,钟灵曾说过,她父亲已是个“废人”。

  而抛开他和钟灵两辈子的情感瓜葛不谈,她至少还是自己比较亲密的同学,从望海高中一起考到首都,且钟灵当初选择去首都念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

  钟灵远在东欧求学,人难归,钱难汇,天知道钟家过成了什么样子。

  带着惭愧和自责,李建昆进村后开始寻人打听。

  “老乡,钟家怎么走?有个闺女叫钟灵的那家。”

  李建昆原本以为不会收到什么好脸色,所以腰胯顶着自行车的同时,赶忙摸出包华子出来上烟,未曾预料到的是,在对面的大叔还没仔细瞧他手中的烟盒之前,已经很热络地回应道:

  “哦,钟家啊,走,我带你去。”

  说完这话,大叔才抬手接过香烟,眼睛渐渐睁大,态度愈发殷勤,一路搭话,询问李建昆和钟家的关系云云。

  这让李建昆多少有些诧异,似乎钟家的日子比他想象中要好过得多。

  “老钟!老钟啊,你家来贵客了!”在村里弯弯绕绕十来分钟后,大叔突然提高嗓门喊道。

  循着他的视线,一联三间土砖房映入李建昆眼帘。

  黄泥掺杂着稻草制成的土砖砌成的墙,屋顶铺盖着拱形的黑瓦,如他家已经不复存在的老屋如出一辙。

  这种土砖房以前很多,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日子在变好,慢慢在推到重建,好像清溪甸,已为数不多,属于最贫苦的家庭的住所。

  但李建昆注意到一个细节:屋前黄褐色的小坪一角,清扫过的垃圾堆积处,有着厚厚一层燃放过的鞭炮的残碎,像一床破烂的红色棉被。

  饶是他家,新年到现在都未放过这么多鞭炮。

  随着老乡大叔的喊话,土屋略显黑暗的堂屋门槛后面,跨出一个背脊佝偻于老者的中年男人,他脸上有种常年形成的木讷和呆板,不过浑浊的瞳孔中又透出几分光彩。

  虽然没见过,但李建昆料想他正是钟父无疑。

  他看看李建昆后,表情疑惑,显然想不起自家有这么个亲戚。

  这里说句题外话,拜年在本地是一种传承已久的习俗,有些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的亲戚间,往往也会拜年,通常作为家主的男人不会出现,他们得去拜更重要的年,会派儿子出马,而对于这些小辈,亲戚可能许久未见,真不能一眼认出,这时就得问问“你是哪家的孩子啊”、“家住哪儿”、“爸是谁啊”,才能搞清楚状况。

  钟父也在这么干。

  李建昆刚想说明情况时,堂屋里跟着跨出一个窈窕的身影,这使得李建昆到嘴的话顿住,双眼陡然睁大:

  她穿着一件黄褐色的呢子大衣,下身是一件蓝色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长筒皮靴。

  及腰的乌黑长发用一只红色大发卡向后箍着,一张瓜子脸毫无遮掩的显露出来,弯弯的眉毛,灵动的双眸,小巧的鼻尖,红艳的嘴唇,皮肤光洁白嫩,比印象中白皙得多,仿佛从冰天雪地里走出的雪娃娃。

  虽然她的外表,乃至于气质上有很大变化,变得成熟、自信和知性,但李建昆仍然一眼认出来。

  不是钟灵又是谁?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双方的眼眸中只有对方。李建昆在看钟灵时,后者同样在打量他。

  变了不少,她心想。更加沉稳内敛,穿一件蓝色棉袄似乎刻意隐藏的气质后面,溢散出些许的从容和高贵,身材厚实了些,完全褪去了青涩,高大而英俊,看起来很有担当和安全感,魅力十足。

  “什么时候回的?”李建昆咧嘴一笑。

  “元旦前回的国,到家也没有几天。”钟灵红唇扬起,回以笑容。

  钟父这才晓得二人是同学,而且李建昆这个同学他知道,当年与女儿一届的省状元,后面又和女儿一起在首都念书。

  他重新打量李建昆一番,当真是一表人才啊!

  “孩子她妈,倒茶,倒茶。”

  钟母了解情况后,同样笑眯眼,女儿刚回来就登门,用农村话说可有些猴急。她想:小灵也老大不小了,对方当年比她考得还好,现在不可能混差,又是本地人,人也长得俊……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对于钟家父母的热情,李建昆倒是有些遭不住,他喝了几口茶后,指指门外,邀钟灵出去走走。

  两人没有往人多的地方钻,绕过屋后朝栽种着油菜的田野,边荡着步,边搭话。

  “不好意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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