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斤橘子换只老母鸡。
要说这买卖做得。
这年头他们这边,橘子四五毛一斤呢,这值六七块。
鸡肉呢,1块3一斤,4斤的老母鸡能美死他们,也就5块2毛钱。
但李建昆不能答应。
一切可能犯事的勾当,他现在都不会碰。
花钱买也不能干。
“搞不到,哥们从良了,二位打哪来的回哪去吧。”
“我去!”
陈亚军和金彪相视而望。
“就你个土匪还从良?今年冬天怕是要下雪吧。”
这个梗一般人听不懂。
李建昆从小到大,只经历过三场雪。
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雪,还傻不拉几拿个罐头瓶,想装一瓶来着,这样以后想看就看。
次日早上哭鼻子了,怀疑家里遭了贼。
这货摸摸鼻尖,他年轻那会,真有这么熊?
多说无益,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俩货大眼瞪小眼。
他们要知道,这货正猫家里悬梁刺股,怕是要惊掉下巴。
在他们这些年的知青生涯中,附近只有一个人,敢冲他们果园场门口打人,还成功了。
完事后,带着一群半大小子,扬长而去。
他们场长知道后吹胡须瞪眼,最后却不了了之。
为啥?
谁叫你出去浪的,一帮贫农家的娃,揍你一顿怎么了,不是该吗,来这干嘛的?
“他们来做啥?”
贵飞懒汉拦住儿子,问:“袋子里装的橘子吧?”
“不知道。”
这货留下仨字,继续回屋奋斗。
贵飞懒汉心说装什么清高,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想吃跟爹说啊,多大点事。
“诶,小伙子,你们要回果园场是吧,我送你们一趟,别让狗给咬了。”
你有这么好心?
陈亚军和金彪一阵狐疑。
这位,他们也是听说过的。
懒得一批。
所幸是个毫无攻击性的渣渣。
管他呢,这样最好,来时的惊魂未消。
“叔,那谢啦。”
“不客气不客气,我这人哪,就爱跟知识份子打交道。”
贵飞懒汉难得出趟门,领着俩货曲里拐弯,说是抄近路。
俩货也不懂啊,闷头跟着走。
到了一个岔路口时,贵飞懒汉停下脚,指着左侧只有一户人家的那条路,说:
“我就送到这儿了,喏,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大路上你们就认识了。”
“多谢叔。”
“不客气不客气。”
这样确实近不少,俩货高高兴兴走了,但刚走到那户人家的土院墙时……
“汪汪汪汪汪汪!”
一阵剧烈而狂躁的犬吠传来。
陈亚军和金彪吓得一哆嗦,卧槽这不是一般狗啊,听声音就知道,本能反应下,撒丫子就跑。
噗通!
这年头农村哪有什么好路。
背袋子的金彪摔了个狗吃屎,尿素袋掉一旁,黄橙橙的橘子滚出几个。
“叔,这条道不对啊,你赶紧的,把这狗制住,好像要跳出来了!”
陈亚军忙扭头,扯着嗓子向后面求救。
“哦来了来了,你们快跑吧,我来弄它。个死畜生,好像没拴住!”
没拴住……
“还捡个毛啊彪子,跑呀!”
俩货使出吃奶的力气,疲于奔命,哧溜消失不见。
恶狗确实从土墙上跳出来了,棕毛黑背,隐隐能看见虎纹。
是条杂交的虎斑犬,如果是纯血的,那可就大有来头,过去被皇家当作狩猎犬。
有多凶猛自不用提。
“给我消停点!”
“呜~”
想朝俩货追去的虎斑犬,呜咽一声,乖巧地趴在墙边。
贵飞懒汉敢行这招险棋,自然有所依仗。
喏,这户就是李贵义家。
第27章 高考
“咚咚咚!”
“李贵飞你要我说几遍,别吵我!”
“咚咚咚!”
尼玛,我王山河真要狂飙了!
李建昆蹭地从条凳上站起,气势汹汹来到门边,卸棍子,开门。
张口就想来场国骂,话到喉哝,噎住了。
“给。”
贵飞懒汉递过来俩橘子,一脸贱笑,露出一口老黄牙。
李建昆接过,瞅瞅,上面还有泥巴。
“李贵飞你……你该不会把那俩家伙敲闷棍了吧?”
“哟,突然这么看得起我。”
贵飞懒汉一阵神气,他可不是来送橘子的,没错,就是来炫耀。
咋样,想吃搞不到的东西,我能搞到吧。
有些事还得是你爹。
你不服都不行。
也是,李建昆想着要是一个,或许还有机会,对方俩人,就凭这家伙,再出其不意,也断然没有得手的可能。
“那怎么来的?买的?”
“出息!吃个橘子要花钱买?还敲闷棍呢。”
贵飞懒汉一脸鄙视:“真不知道我怎么生出你跟你哥这俩憨货,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遇事不知道动脑子吗?我的聪明,你俩是一点没遗传到。
“还得看我家梦儿啊。
“嗯,梦儿这孩子将来有出息,指定能考上大学,当干部。”
再见。
“吱呀~嘭!”
12月15日,丙午日,诸事不宜。
也不知道是晴还是阴。
天边刚见一抹亮光时,李建昆离开家门,大凤凰扔在小王家,以免推回来又要制造一场蹲饭会。
这一阵实在怕吵。
路上遇见一个小伙伴,叫李坚强,简单打声招呼,问了下在哪个学校考试。
记得早几年,这小子常跟在他屁股后面混。
现在两人其实一个学校,但没怎么说过话。
不是他不理这货,是这货在刻意远离他。
随他去吧。
来到镇上,嚯!卖菜的大爷大婶,今儿彻底被比下去,已是人头躜动。
镇中学依旧设了个考场。
没他份儿。
不多时,李建昆载着小王,准备出征,呃……这么讲也没错。
半道遇上两台拖拉机,突突突冒着黑烟,车斗里竖满人,跟他们本地青年气质上有所不同。
怎么说呢,傲点。
看起来有排面点。
“果园场的知青,他们就在镇上考?”小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