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的80年代 第1292节

  毕竟相识那么多年。

  “笑。”

  金彪说,自己回过头时,大胡子脸上一派和煦,对着一同走上前的京帮几名大佬,笑得格外真诚,“各位,这就是跟你们说的,我们的大哥,初次过来,对啦,我大哥这个人迷信得很,亚军刚跟我说,大哥翻黄历,说今天不宜见煞,要不兄弟们先耽搁一礼拜,所有损失算我们的。”

  京帮的几名大佬相视而望后,其中一人笑着说道:

  “既然这样,按金老板说的意思办。”

  说罢,又望向戴着墨镜的李建昆,和颜悦色道:“金老板和陈老板的大哥,那就是咱们的大哥,我们略备薄酒,不成敬意,还望大哥一定赏脸。”

  李建昆眼神扫视月台周边。

  说话的京帮大哥双手举过头顶,用力拍了几下。

  很快,那些顶在旅客们后腰上的刀,纷纷收起来,负责截旅客的马仔们脚步挪动,被截住的旅客们恢复自由。

  但是都有点懵。

  眼镜兄和李建昆的那个学妹,循着拍掌声望来后,同时一怔。

  “是他?看来,是他救了咱们。”

  “他、为什么要救我们,我明明……”

  “显然是个大人物,这叫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们应该过去道声谢。”

  学妹白皙俏丽的脸蛋上有股赧颜之色,跟在以前还真没发现挺有胆色的思齐身后,向李建昆等人和京帮一众大佬走来,不过很快又停下脚步。

  如同那晚一样,李建昆微微一笑,隔空对他们摆摆手,示意不必,赶快离开。

  眼镜兄迟疑一下,没作强求,学着从书上看来的江湖人的规矩,对李建昆抱了抱拳,然后拉着身后的姑娘快步离去。

  姑娘转身时,余光瞥向李建昆,心头莫名的有些失落,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吃饭就不必了,我这次过来有大事,暂时不宜抛头露面。”

  李建昆的断然拒绝,使得京帮几名大佬脸色不太好看,他们自认给足脸面,这还拽起来了?陈金二人确实是大货主不假,这边无论是国内老板还是本土老板,都稀罕这条货源渠道,但是他们毕竟把控着货运车站!

  李建昆说完这话后,看向富贵。

  富贵将手上的一只棕色皮包,扔到那些人脚边,发出沉闷声响。

  片刻后,京帮几名大佬眉飞色舞,恨不得将李建昆当菩萨供起来。

  “当然当然,大哥您的大事要紧。”

  “下次找个时间,请一定让我们尽地主之谊。”

  “大哥慢走。”

  …

  棕色皮包里只有最上面,覆盖着一层衣物,底下全是富兰克林。

  暂且交给他们保管。

  李建昆在他们的恭送之中,扬长而去。

  一辆黑色伏尔加轿车,不急不慢地行驶在莫斯科街头,在李建昆的视线里,这座城市的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

  和歌儿里唱的那个令人神往的莫斯科,迥然不同。

  他看到街边的花坛边,或倒或躺着一些醉汉;有食品商店橱窗已空,但是门口仍然绵延着数百米队伍。

  有沿街乞讨的乞丐,算不上衣衫褴褛,目光呆滞。

  有一群穿着大衣的老妇人,挎着包,在垃圾桶里翻找着。

  有阳光照射不到的巷口,无论穿着什么外套,一定是光腿的妙龄女子依墙而站。

  …

  这座城市,肉眼可见的在死去。

  陈亚军和金彪都没有去问李建昆,打算怎么铲除京帮。

  因为如果他还想铲除那个叫特蕾西的女人的话,京帮实在不值一提。

  只是看出他心情不好。

  所以一路上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否则以陈亚军的性格,此时肯定在兴致勃勃地向李建昆介绍窗外景象,比如站在某个巷口的、那个金发碧眼的大长腿小妞,只需要二十卢布,她就能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二十卢布是个什么概念呢?

  本地甜点店里售卖的一块可可蛋糕,价格是六卢布,需凭票购买,常常断供。

  两张莫斯科剧院的芭蕾舞演出情侣套票,是十卢布,倒是随买随有。

  一双上海产牛皮皮鞋,价格是一百二十卢布。

  一套或许是兴安岭木材制作的餐桌,配两把椅子,价格是两百六十卢布。

  一罐哼哈二将刚从望海县鲜味罐头厂(“鱼”字已去掉),进过来的定制款500g罐头,不日到货,预计投放到市场之后,蔬菜类售价正好是二十卢布,水果类略高。

  当下作为俄国首府的莫斯科,人平均月工资为一百一十二卢布。

  其实不算少。

  要知道,一美元只值0.6卢布。

  怪就怪,商品、尤其是日常用品和食品,它是真的缺。

  货少,而溢。

  在伏尔加轿车开往莫斯科郊外的一个小镇子的途中,李建昆听到好几次枪声,或远或近。

  进入小镇后,金彪才打开话匣子。

  “我和亚军跟这个区的区长,有点交情,是个清官,就是有点……怎么说呢,不太有出息的样子,当然也可能是实在无计可施,被逼的,为了让我们把货更多的销往这个区,那真是……一点面子不要的,但是人不坏,讲原则,所以我们在这个区里有个仓库,挺安全。

  “这个房子就是这位区长帮忙物色的,在小镇一处山脚下,风景没得说,是个独立小山庄,面积不算大,不过建设得像座城堡,院墙三米多高,私密性好,假如干起仗来,还有点易守难攻的意思,我前几天来看过,你应该能满意。

  “也不算与世隔绝吧,徒步到镇街上,十分钟到。”

  李建昆点点头,窗外的绿意渐渐增多,有些山峦,但不是那种乡下地方,如果硬要类比的话,相当于我国的城乡结合部地带。

  车子没从镇街上走,抄的小路,有些颠簸。

  富贵摸出糖果来吃,把哼哈二将逗得哈哈大笑。

  要不说是人就有弱点呢。

  见过富贵的人,都不会质疑他的身体素质,但是这家伙晕船晕车晕飞机,好像只要是动的东西,他都晕。

  之前在“中华第一车”上,富贵躺在沙发上,除了吃饭几乎没起过身,这会脸色还有些泛白。

  也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每次出远门时,富贵衣服口袋里别的不装,全是糖果。

  “富贵啊,这么喜欢吃糖呀,没事,虽然在这边是个金贵玩意,哥给你管够,晚上给你拖一麻袋来。”陈亚军捧腹笑着,余光留意着李建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富贵嗡声道:“我谢谢你啊。”

  “没事没事,咱俩谁跟谁。”

  谈及物资,金彪拍拍陈亚军,两人认真合计起来,老大这趟怕是要在这边待上好一阵子,两人清楚得很,老大是传统式的中国胃,吃不惯外国伙食,大米面条得整些过来,肉食本地还可以买到,顿顿供应罐头,他俩怕被削,还得整些咱们国人吃得惯的新鲜瓜果蔬菜。

  一顿两顿好说。

  长期供应,要保证随吃随有,有点难度。

  他俩不做这个买卖。

  还得联系一个渠道。

  以前每逢见面,跟老大吹得牛皮轰轰响,说他俩就是这边的多宝仙人,无论这边缺什么,他们都能搞到。

  这就到了见真章的时候。

  已经远远看见,候在庄园外面迎接的那位区长不要面子,他俩还挺要脸皮的,不能掉链子。

  至于你说窗外也算绿水青山,怎么会缺蔬菜瓜果?他娘的,这冻死人不偿命的气候它不允许啊,能活下来的植物那都是漫长的岁月里,慢慢变异过来的。

  其实金彪曾经想到过,在这边搞大棚种植,一准赚钱。只是生意太小,又累,来钱还慢,懒得干。

  李建昆透过前挡风玻璃望去,入眼的是一幢红白相间的、带塔尖的房子,刚听金彪那么一说,他以为很小,其实不算小,房子当面底下一层被遮挡住,他仍然看见至少有二十扇窗户。

  房子被一堵红砖高墙环卫着,院门高耸,顶部的院墙上左右同样带两个塔尖,当真有点城堡的意思。

  附近没有其他建筑物。

  静谧,隐私,安全。

  就是它了。

  此时敞开的院门门前,站着三个男人,秃顶中年人应该就是那位区长,戴眼镜的更年轻些的男人,应该是秘书,还有一个胖乎小老头,留着斯大林式的胡子,金彪说是苏列斯拉夫尔小镇的镇长。

  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地界。

  李建昆下车后,受到谢尔盖区长的热情欢迎。

  胡子镇长安德烈老头,明显对富贵更感兴趣,啧啧称奇。

  富贵一脸憨笑,嗦着水果糖,虽然语言不通,但还是凑过去比了一下,这个安德烈老头,一身虚胖,身高能有一米九五,年轻时必然也是号猛人。

  陈亚军和金彪往返两国混迹多年,也只会说些简单的俄语,主要沟通靠此行的司机,一个母亲是东北人,父亲是俄国人的小伙子。

  “谢尔盖区长问,要不要帮忙找些佣人过来。”小伙子做翻译道。

  高低是个庄园,没有七八名佣人根本打理不过来,佣人肯定要,但是居高临下余光留意到不远处的那座小镇,李建昆婉拒了,他打算亲自物色,鉴于这边的经济那么糟糕,应该是件简单事。

  他不想“家”里有任何人的眼线。

  尽管哼哈二将都说这位谢尔盖区长是个可交之人,但是他显然对自己非常感兴趣,而他又是这座首府里的一名区长,其实不算小官,现阶段,李建昆还不想在本地官员眼中显露真实身份。

  这座庄园的售价为5.8万卢布。

  里面的家具都留下来,原主人只带走一些个人觉得重要的物品,金彪等下会和谢尔盖一起离开,去敲定钱货两讫的流程。

  听说原主人更希望用这笔卖房款,换取到批发价格的各种日用物资和食品。

  临时,发生了一件令李建昆极为震惊的事。

  谢尔盖突然望向富贵说了句什么,司机小伙做翻译时,脸色古怪道:“区长先生问您能不能给他一颗糖果,今天是他小女儿的生日,他没有任何礼物可以送给她。”

  富贵愣愣后,赶忙从皮裘大衣的斜口兜里,摸出一把糖果。

  谢尔盖伸出双手接住,喜不自禁,巴拉巴拉,显然说了不少感谢话。

  目送那辆挂特牌的伏尔加轿车驶远,李建昆唏嘘不已。

  “其实也不算奇怪,以这边现在的情况,就算是精英阶层也无法避免物资短缺的现象。”

  陈亚军脸色平静道,“谢尔盖这种官员,如今在这边算是一股清流了。”

  “好歹是个高管呀。”李建昆感慨。

  谢尔盖再进一步到市里会怎么样?

  “他这都不算什么。”

  陈亚军用回忆的口吻道,“之前联邦有位副总理接受采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分享了一次家人出去抢食物的经历,应该不是演戏,反正这边的人都说是真的。

  “说他的妻子和儿子排了很长的队伍才买到面包,但因为他们买到的是最后一个面包,所以遭到一个女人奋不顾身地抢夺,以至于他的妻子脸都被抓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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