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柳眉微蹙,面露痛苦:“我想了好久才想起来”
她拖了个长音,透过人缝望向下方冰封的湖泊:
“未名湖。
“我向村寨的教书先生打听,他告诉我这是一个很出名的湖,在北大。”
早晨社的姑娘满脑门问号:“村寨?”
“我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是在南方边境的一个村寨。”
“!!!”
早晨社的姑娘震惊:“这你都能找回来?”
“我不知道……”
女孩脸上的痛苦之色更浓:“好像是今天,在这里,未名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个很重要的人在等着我。”
“啧啧,奇迹啊这是!”早晨社的姑娘双目圆睁。
围观的学生们纷纷附和。
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还记得有人今天在未名湖等她?
同时大家也对到底是谁在等她,到底是个什么事,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只有这个早晨社的姑娘,眸子里布满异样。
“所以学妹。”
女孩又问:“我……叫什么名字啊?”
“红衣!”
人群中陡然传来一个声音,其中饱含的情绪复杂难明。
一个身高两米的大汉,将人群分开一条过道。
说话的人缓步上前,穿着一件翻毛领的连帽军大衣,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每一步都仿佛在翻越一座大山,又好像在卸下身上的万钧巨物。
“你叫沈红衣。”
早晨社的姑娘望向翻毛领兜头帽下的那半张轮廓,激动地说:“我听学长们说,你有个对象,也是我们的学长,叫……李建昆。”
嚯!
全场哗然。
眼下在这个国家,不知道李建昆这个名字的人,一定生活在还没通电的地方。
兜头帽被摘下。
露出一张比报纸上看起来消瘦许多的脸庞。
“啊!啊”
“妈呀,李学长!”
“真是李学长!”
“总算见到活的了!”
…
现场尖叫声一片。
大型追星现场即刻成型。
然而处于众人视线焦点中心的两个人,此时眼里只有彼此。
当听见李建昆这个名字,沈红衣被封锁的记忆仿佛输入了密匙。
再看清这张脸后,脑海中嘭地一下,记忆挣脱禁锢,炸开了。
她有些干裂的嘴唇翕合着,用一种饱含着无尽欣喜、后怕、满足和委屈地声调,轻轻吐出两个字:“学长……”
李建昆快步冲过去,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热泪滚滚。
这一刻,他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的心情,他想欢呼,他想起舞,他想仰天长啸。
心中积压许久的郁结,轰然通透。
啪啪啪啪啪……
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尽管许多学生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
但,真带劲。
“还得是李学长啊!”
“吾辈楷模!”
“我说那些喜欢黑灯瞎火在湖畔搂搂抱抱的家伙,往后别再偷偷摸摸了。”
“哈哈哈哈……”
同样挤到前排的李家姐妹面面相觑。
表情皆如同活见了鬼。
别人不清楚,李家人可知道寻找沈红衣花了多大力气,经历了多长时间。
没有一丝证据表明,还有生存的可能。
连李建昆都已相信这个结果。
然而,现在活生生的沈红衣,就站在她们面前。
富贵昂着头,骂骂咧咧道:“娘的,风怎么这么大。”
“红衣姐你还活着呀!”
“红衣!”
愕然之后,便是狂喜。
李家姐妹扑上去从两侧抱住沈红衣,全都哭成泪人。
喜极而泣。
在四人相拥在一起的时候,李建昆出现的消息火速在燕园里传开。
数不清的学生蜂拥向未名湖畔。
“我说大家伙儿,先撤吧,待会走不了!”富贵视线高望得远,一时间头皮发麻。
李建昆脱下军大衣,包裹着衣衫单薄的沈红衣,正准备护着她离开。
沈红衣突然向后侧身道:“他们,是我的恩人。”
李建昆这才留意到,她身后有两个明显不是学生的人。
天知道,当胡家大哥和村长家的小儿子石扎龙,听见李建昆这个名字时,犹如晴天一霹雳,人都被劈懵了。
作为那个地方的人,他们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永不能忘啊!
想到小美或许有些来头,但也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她的对象竟然是李建昆!!!
面对李建昆投来的目光,胡家大哥猛地一哆嗦,险些没有瘫软在地。
石扎龙倒是激动得脸都涨红了,尽管不敢与其对视,却将胸板挺得老高,他想,他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多谢二位,还请先跟我们离开,稍后我必定重谢!”
胡家大哥脚挪不动,人高马大的石扎龙将他提拉起来,笑嘿嘿道:“走吧哥,怕什么呢,有事也轮不到你。”
“……”
“李学长,给我签个名吧!”
“李学长李学长别走啊,说两句吧!”
“学长,我是经济系的!”
…
学弟学妹们太热情,弄得李建昆也是一阵头大。
可他现在哪有心思顾忌其他?
“这样!这样!”
他放声高喊道:“在你们放寒假之前,我会来燕园和大家学习交流一下,请大家听学校通知。”
北大年年都邀请他过来做演讲,一直没抽出时间,倒真有些过意不去。
索性将这事给定下来。
没人知道的是,现在甭管什么事找到李建昆,他都难以拒绝。
心情不允许。
“喔!”
“喔喔”
耳畔欢呼一片。
有了这个承诺后,那几只隔着人缝偷偷拽着李建昆衣角的狗瓜子,总算是松开了。
乌泱泱的人头,簇拥着李建昆一行,向北大南门移动着。
从空中俯瞰,蔚为壮观。
第1141章 善良诚可贵
“地震发生后,全国人民都很关切,身为媒体人责无旁贷,各报社都有人积极踊跃申请出采,不单是我们小组……”
沈红衣弱弱地看了眼李建昆。
后者固然想责备几句,只是现在又如何说得出口呢,谢天谢地,人没事什么都好说。
事实上,李建昆早就调查清楚了,正是由于见过沈姑娘亲笔写的申请书,有些怒火才没有爆发出来,否则他才不管什么“责无旁贷”,媒体人又不是只有他未婚妻一个。
然而,他未婚妻却是最大胆的一个。
至少在他抵达战马坡村之前,还没有第二拨记者去过。
只是李建昆却知道,她其实是一个连鬼故事都不敢听的姑娘。
换个角度来想,沈姑娘被磕到脑子,倒也不全是坏事,她的某些记忆显然不那么清晰了。据说和她同去的那两个同事,直到现在都精神恍惚着。
刚才老母亲去把胡同里做过二十多年赤脚医生的黄老伯,引来看过,确认沈姑娘额头上的伤痕很浅,不会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