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九八八年,十一月四日。
礼拜五。
本周的最后一个交易日。
东京股市一开盘,惊现断崖式全线暴跌。
一开始,仍有些人认为和之前一样,属于正常的技术调整,不甚在意。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东京证券交易所内,全线飘绿的矩阵式显示墙上不断下挫的一组组数字,丝毫不见停歇的势头,人们开始恐慌了。
哀嚎声四起。
“天呐,怎么还不停?!”
“停啊!停啊!快停啊!”
“混蛋!上涨啊!上涨啊!”
“完了完了,杰克李和罗杰斯的预言成真了……”
而这,仅仅是开始。
下午开盘,各只股票下跌的速度不减反增。
日经指数一泻千里。
东京证券交易所内,不知多少股民吓得直打哆嗦。
各大证券公司内,也不知道有多少之前还在媒体上争辩的分析师,哑口无言,茫然失措。
新上台的日银总裁,用一系列刚猛的金融紧缩政策,直接抽干了市场的流动性。
弊病在这一天集体爆发了。
一夜之间,牛顿重回东京湾。
日苯金融市场上哀鸿遍野。
与此同时。
就在日股以惨不忍睹的局面,当日终于休市之后。
信托银行驻日公司总行的证券部内。
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那个男人又成功了!
“我的天呐,大老板真是神了!”
“这次还真算不上神,日股崩得这么快,大老板的推波助澜功不可没,但正因为这样,想想才更觉得可怕,这是在人为影响全球最火热的股市啊!”
“啧啧,单是这一天的赚头,要是曝光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羡慕到自杀。”
“普通人如果一下子得到这么多钱,绝对懵了,花都不知道怎么花,穷尽想象也不可能花完。”
“抢银行都没这么快啊,我踏马手都抖了。”
…
咔!
房门被推开。
李建昆带着富贵闲庭阔步般走进来,招招手道:“走,吃饭去。”
众人齐齐侧头,皆是一脸敬畏。
老孙眨了眨眼:“大餐?”
“江户川上的游轮晚宴中不中?”
老孙咧嘴:“中!”
一夜龙蛇舞。
李建昆包下了整艘游轮。
吃完海鲜大餐,还有卡拉OK,美女必不可少。
听完小曲后,有两个家伙想吃鲍鱼,李建昆也都满足了。
夜渐深。
李建昆独自来到甲板上,任由寒冷的江风吹走身上的酒气和燥热。
他依在栏杆上,眺望着江畔东京湾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双手的拇指和食指抻成八字形,反扣在一起,做成一个相框。
然后抬高到眼前,对准那一排眼缘不错的建筑,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咔”。
“老板,今天的赚头够了吧。”
身后传来声音,老孙不知何时跟着摸出来,眺望向那一排建筑,笑得像只老狐狸。
李建昆摸出一包存货不多的华子,递给他一根,两人挤在一起避着江风点上火,慢悠悠嘬着。
“这才第一天啊。”
老孙感慨,按照老板所言,这场股灾可要持续好一阵子,最终引发楼市巨震,然后两头一起震,日苯经济会被直接震垮,一朝回到解放前:“下周一会比今天垮得更凶?”
李建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拭目以待吧。”
十一月六日,周一。
经过周末的休整,东京股市开盘后,非但没有任何回暖的迹象,反而下挫得愈发凶猛。
到这时,许多不死心的日苯股民才终于意识到,没救了。
杰克李和罗杰斯这两个天杀的乌鸦嘴!
股灾来了!
恐慌的魔龙在列岛上空狂舞。
海量的卖单堆满了股市。
幸福而嚣张了几年的日苯股市,提前迎来了史上最强的凛冬。
与之相反的是,做空者们在东京最豪华的场所内狂欢着。
而应该是在这场瓜分盛宴中获利最多的杰克李,却不见踪影。
“你说什么?!”
美都子的银座大平层里,穿着白色睡袍的李建昆从沙发上坐起来,眉头紧锁。
电话那头传来冉姿沉重的声音:“云省大地震,我们在港城震感都很强烈,新闻里专家说最少七级以上,可能不比唐山那次低。
“白鹭刚打电话给我,1+1慈善基金会那边接到很多求救电话,让我帮忙从港城筹集物资”
“赶紧地!”
李建昆打断她道:“食品、帐篷、医疗用品,要什么给什么……不!你这样,去找艾菲,利用一切资源,所能想到的灾民需要的东西,不管是从港城采购也好境外采购也罢,以最快的速度分批往过运,让国泰航空调飞机,我那台专机拿去用,快快快……”
澜沧大地震。
7.6级!
是7.6级!
仅比唐山大地震低0.2级。
原本心情不错的李建昆,如坠冰窖。
第1134章 消失的两个女人
澜沧大地震牵动着每一位国人的心,李建昆心头更多出一份沉重。
因为从这个年代走过一遭,他提前就知道这场灾难,当初在对付文献名时,他曾仔细捋过一九八八年还记得的历史事件,脑子里浮现过关于这场地震的信息。
但这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灾害,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当时也没有多想。
如今回想,他意识到自己其实还是可以做些事的。
即使是提前筹备好救援物资,应该也能挽救不少同胞的性命。
然而,他并没有去做。
他这个自私鬼!
“主人,孙总那边又有好消息传来,咱们晚上出去用餐?”
守在客厅电话旁的李建昆,摆摆手道:“你和富贵去吧。”
美都子望向富贵,无奈地耸了耸肩。
两人注定无法对他的心情感同身受。
叮铃铃!
后背从米黄色真皮沙发的靠背上挪开,李建昆伸手从玻璃茶几上薅起白色话筒。
意料之外,不是冉姿或白鹭打来的电话。
信号来自大洋彼岸。
“主人,茱蒂洛克菲勒消失了。”
“消失?”
“嗯,可以肯定一点,已经不在美国。”
李建昆想起和佩姬杜拉尼的三个月约定,时间早到了,所以这个消失,到底是喜讯还是坏消息?
这时,电话那头柳婧妍继续说道:“戴维的女儿想见你,说和你认识,让我确认一下你最近几天是否还在日苯,她会过去找你。”
哒,哒,哒……
李建昆未握话筒的左手敲击着茶几玻璃面:“让她过来。”
……
……
在信托银行驻日公司总行里,李建昆再次见到了佩姬杜拉尼。
这个女人面容疲倦,比数月前初次见面时仿佛苍老了几岁。
戴睿让女秘书送来了一杯蓝山咖啡,遂退出休息室,并轻巧带上房门。
坐在一张单人位布艺沙发上的佩姬,端起白瓷咖啡杯,遥敬道:“恭喜您又做成了一笔大投资。”
她说这话时嘴角虽然含笑,但脸上的情绪颇为复杂。
没人可以度量这个年轻人的未来。
短短数月时间,亲手发动了一场芯片商战,并将所有敌人全部打败,他带来的巨大压迫感,使得国家机器都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