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出现了一个隐匿在漫天飞舞盐花里的建筑。
这建筑物造在石墙上，两侧延伸至湖里，底下似乎有柱子充当支撑，从外看是一座三层楼阁，外表雕梁画栋，表面结满盐花晶体，在灯光的照射下，散着光晕，就好像这座建筑本身就沐浴在光下一样。
就像胖子说的一样，答案确实在石墙上，风翊依稀记得好像张启灵说过什么玉带环腰，反弓煞位，大凶，还在地上画了一张图。好，成功回忆起三个词，至于那张图，他是半点没想起来，当时他好像根本没看张启灵画的图。
风翊悄悄摸了摸鼻子，这肯定不能怪他不开窍，明明是张启灵教学太失败了，就光说了这几个词谁能记得住是什么东西！
前面辛辛苦苦开路还背了锅的张启灵脚步明显一顿，手上提着的矿灯因为突然停住细微的晃了晃，原本不引人注意，可是谁让这到处都是反光的盐晶。
“这玩意……”胖子话说了一半就被包裹楼阁的盐晶反射出的光晃了一下眼，“我去，还会发光呢！”
“不太对劲。”无邪伸手在半空丈量了一下，“这好像是个模型，不是正常的比例，应该是缩小了不少，建筑规格像是路边随意修建的土地庙一样的神龛，不过从外表看上应该是有原型的，像仿照什么修建的。”
风翊看着面前楼阁上随着手电光折射出不同光晕的盐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中文就感觉这玩意很眼熟。
“还得是咱们家建筑系的大学生啊！”胖子赞道。
“不过神龛在旧时一般都是供奉神主，佛像之类的，修这太极湖边上是想供什么？”
“管他想供什么，咱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胖子动作快，话刚说完就迫不及待的一路小跑越过小哥，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楼阁边上。
说是三层楼阁，事实上也就两人多高，阁楼的那道小门，从风翊那个角度看大概小门的高度到胖子的小臂，几乎要被盐晶封死了。
胖子当即抬脚照着小门就是一下，几脚下去就给踹开了，随后一马当先猫着腰钻了进去。
“……胖子你倒是快！”落后一步的无邪也弯下腰举着手电跟着钻了进去。
也不管里面是不是有危险，一个跟着一个动作麻利的不行，只留下大小闷油瓶跟风翊留在楼阁外吹风。
风翊看着小门内消失的手电光静默了一下，走的也太快了，刚才还吹嘘他们是一个团队，现在这团队就像太极湖上飞扬的盐花，都不用风吹，掉湖里就不见了。
“我觉得这俩好奇心上来就不管不顾的精神，以后十分有必要物理打压一下，小哥你觉得呢？”
“……嗯。”
小闷虽然没应声，但是行动上证明了，他也是同意的。
风翊进去才发现这楼阁内部有些残破，不少装饰性的柱子已经坍倒了，一眼望过去，墙体也有不同程度的开裂，内部蒙尘，呼吸间依旧是浓郁的咸味。
这神龛蒙尘蒙的也是外面顺着不知道哪边缝隙钻进来的盐花。
风翊看着张启灵抬起胳膊，颀长二指在柱子上摸索，纹路已经被盐晶裹的严实，显然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边胖子正举着把锤子叮叮咣咣的砸的起劲，无邪也在他旁边叮叮咣咣的，不知道这俩在忙活什么。
风翊走近才发现胖子他们手下砸的是楼阁一侧面向湖水的石像。
石像一左一右分布在楼阁两侧，除了胖子无邪手底下这座，对面还有一座石像。
石像上糊了一层雪白的盐晶，像是裹上了一层糖霜，光看石像形态着实分不出来是什么雕像。
“这摆的是什么石像啊，弥勒佛吗？这么大脑袋？”胖子拿着锤子一通乱敲。
“胖子你有点常识行不行，弥勒佛的佛像是盘腿，而且最大的特点是肚子这个。”无邪伸手拍了了胖子鼓起的小腹，“你看这石像，明显就不对！胖子，听声音，这瓜保熟。”
地面上满身无邪他俩刚砸下来的盐屑，踩上去还有声响。
“……天真你丫学坏了！”胖子手下一用力，锤子直接凿下来一大片盐晶。
这石像身体是人的身体，但是头部位置却是一颗硕大的鱼头镶嵌在人的身体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一时间风翊几人都围在雕像边上，久久不语。
“……兄弟们，胖爷我知道了，这是美人鱼之神啊！”
“胖子，你特么哪看出这是美人鱼的？”风翊的视线在胖子跟雕像之间来回扫视了一下。
他严重怀疑胖子眼瘸。
石像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闷油瓶，伸手剥掉石像背后的盐晶，观察了一下石像的底座才开口说道，“这是一种龙王。”
“龙王？公的啊！”胖子道，“那就不是美人鱼之神了，那得是男人鱼了！”
张启灵没管耍宝的胖子，站起身转头走向楼阁的另一侧石像。
风翊看了眼还纠结这雕像性别的胖子抽了抽嘴角，顺走无邪的锤子，转头跟小闷过去帮张启灵清理另一侧石像了。
“管它公的母的，胖子，人家美人鱼明明是人身鱼尾，这雕像明显上下颠倒给整反了，而且什么龙王雕鱼头啊，看雕工应该不是知名工匠雕刻的，还有些粗糙。”
无邪伸手摸了摸鱼头跟人身衔接处雕刻的磷片，他虽然没见过这种造型的龙王，但是他对小哥说的话那是百分之百的信服。
小哥说是龙王，那就肯定是龙王。
“嘿，天真你小子懂什么，我那是活跃活跃气氛，就这胖头鱼，当得起一句美人？胖爷我是那没有审美的人嘛？！”
胖子嘁了一声，暗戳戳看了一眼那头已经拿起锤子敲盐晶的风翊，这才凑到无邪耳边小声道，“胖爷我天天对着一哥这张貌美如花的脸，这眼光都给抬高了不少，寻常美色可入不了胖爷我的眼。”
这边风翊拿着从无邪手里顺过来的锤子，收敛的力道在张启灵给他指好的地方乒乒乓乓一通乱凿。
这锤子借胖子一句话讲那是地下工作者必不可少的好伙伴，学名地质锤。
他倒是也能跟张启灵一样徒手剥，但是这种清理雕像的精细活，还是得拿工具干才有点仪式感。
小哥给他指的那几处地方都是就算力气使大凿坏了，也不影响观察雕像整体。
不得不说安排的深得他心。
第132章 男德标兵张启灵
“我的小三爷你看出了什么名堂没有？”胖子站在胖头鱼石像旁兢兢业业给弯腰研究石像的无邪打着光。
“我第一次见这种鱼头人身的龙王雕像，估计也就小哥知道这是什么龙王了。”无邪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盐屑。
“那你看这么半天研究出什么了？”
“嗯……研究出这龙王雕像的雕工粗糙，造型……独特了些，别的我倒是暂时没看出什么来。”
“……嘁！”胖子嘁了一声，举着手电掉头就走。
这边清理好石像的风翊也充当了一把打光师，给小哥举着矿灯，看他俩忙活。
主要是术业有专攻，除了这个，别的忙他也是有心无力。
小闷油瓶尾巴一甩，扫开石像周围落下的盐晶碎屑，露出了石像底座，张启灵则是蹲下身发丘指***地表跟底座相连的缝隙，直接掰开了地表附着的盐层。
风翊见张启灵半晌掰开盐层后就没了动静，不由得弯腰凑过去看。
只见这胖头鱼的石像底座是浸在水里的，似乎……跟楼阁那侧的石像是衔接在一起的。
这不是两座石像，而是一座两尾相连的石像。
“这是死水……”张启灵道。
“……死水？”风翊重复了一遍，心道这什么怪名。
显然张启灵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了，还没等风翊听到这闷油瓶说完，身后就传来的胖子的声音。
“诶！小哥你们这边有什么发现吗？”胖子举着手电跟无邪靠了过来。
“小哥说是死水。”
风翊直起身子，张启灵也跟着站了起来。
“死水？死水龙王啊？！这名听着就挺绝户的！”胖子道。
无邪没说话，倒是皱着眉头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一时间，几人陷入了罕见的静默，风翊转头看向张启灵，这人眉眼微垂，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倒出一片阴影，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眼黑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不是，你看***嘛，你说话啊！你死水不是话说一半吗？
没等风翊搞清楚这闷油瓶沉默不语搞什么飞机，无邪倒是说话了。
“我没听说过任何关于死水龙王的传说，但死水龙王听名字我姑且猜测一下吧。”无邪说道。
“死水一般都是指不流通的水，但这种水一般都会逐渐发臭发腥，而且在古代的志怪小说里面，有龙的水都需要很高的标准，不是洞天福地，就是潭深万尺，直通大海，或者九江汇聚的泉眼……”
无邪分析的头头是道，“还有一种说法是碰到这种水就会死，这种无非就是水里有毒或者是开水。”
“这要是开水，那这太极湖就真是鱼头豆腐汤了，就是这汤咸啊！”胖子道。
“……不是，你们为什么不问小哥啊？”
风翊搞不懂，明明在场的几个人都清楚这什么死水龙王张启灵肯定知道，可是无邪跟胖子宁愿在这瞎掰，猜来猜去也不开口问一嘴。
“一哥你有所不知，咱们小哥是恪守家规的男德标兵。”胖子大手一挥说道。
“哦……？此话怎讲？”风翊抽了抽嘴角。
这几个词分开风翊都认识，组合在一起也能理解，但是怎么想这几个词也不该安在张启灵头上吧？
恪守家规这个他承认，确实是张启灵本人。
但是男德标兵张启灵？读着顺口也不能这么乱用词语吧，胖子！
“咱们小哥家教森严，他们家的知识传男也传女，但是不传外人，这好像是他们张家必需要遵守的什么传统，详细的胖爷我也不清楚。”胖子说，“不过咱们小哥还是族长呢，那更得起带头作用了！”
听了胖子的话风翊下意识的看向张启灵，这人目光坦荡的跟他对视，丝毫没觉得胖子说的话里有多大的惊吓。
无邪点头附和了胖子的话，“小哥可是关键先生。”
他俩都已经习惯了张启灵这种作风，他们不会去追问，小哥也不会解释，但是小哥会在关键时刻出手，这已经是他们两人的共识。
他们三人已然达到了一种平衡的相处之道。
“关键先生，天真你这小词整的挺不错啊！那胖爷我是什么？”胖子一脸期待的问道。
“你啊，你是文盲山人。”无邪说。
胖子闻言拿了腰间别着的水袋就要扔无邪，谁知用力过猛，水袋打出一道弧线。
风翊见无邪跟胖子你来我往的斗起了嘴，连忙移开视线，将险些问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不会教授知识给外人？风水知识算知识吗？仔细想想他应该好像也不算人？
水袋撞上了什么东西，下一刻稀碎的粉末跟水袋落到了地上，胖子捡起水袋抬头看了看上方，“你们看那是什么！”
风翊仰面，只见头顶上挂着一个个足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镂空香炉，因为悬挂在顶上结晶倒是不多，能看到银黑色的金属色泽。
张启灵抽刀拍了拍其中一个，香炉晃晃悠悠的掉出了许多碎屑，他将香炉摘了下来，拿手掂了掂，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是什么东西？”风翊问。
“药。”
听了张启灵的话，胖子也伸手摘了一个倒掉里面的药渣，确定这镂空老物件里没有虫子之类的东西，掀开背包就要往里塞。
“胖子！你干嘛？”无邪伸手想拦。
“这破烂玩意稀奇古怪的很，没见过兴许很值钱呢？”胖子躲过无邪的手。Z.br>
“咱们很缺钱嘛！那堆夜明珠还不够你吃一辈子啊！”
“天真你瞧你，咱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下斗不摸金这不是白来一趟嘛！”
风翊觉得胖子自称摸金肥王子不是没有道理的，无邪一个没看住，什么都想往包里顺啊。
无邪气结，不再理会胖子举着手电就想往前走。
“等会……你们三个是不是还欠着钱呢？”风翊后知后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