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头指了墙上的一道黑色长条。
无邪跟胖子学着小哥的样子抱臂侧身站着，给坐在矮榻上的风翊让出了个空隙方便人看清墙上的东西。
“这十多年下来，我在这个潭丢的鱼，有时候会在那个潭钓起来，最远的相距三十多公里，我把这其中的逻辑关系，全部都做好了记号，都在这里了，这里是大部分的地下河轨迹。”
雷老头语气很兴奋，就像他好像发现了一个隐藏已久的秘密一样。
无邪他们视线顺着雷老头的手，看着墙壁上流通的这些黑色的线条，它们就好像人体的血管一样，四通八达。
在这些黑色血管上，还写有很多的数字，罗列在一起，有十几排之多。
“大爷，这是什么？”
第100章 环形水带鸳鸯锅
无邪指着那些黑色线条旁记录的罗列在一起的数字。
这些数字记录的毫无规律，数差间隔有大有小，让人琢摸不透。
“这是时间。”雷老头道。
“在这个潭放生的鱼，通过这条地下河，到达下一个潭口的时间，我判断地下河的曲折程度一点有古怪。”
雷老头的手沿着黑色线条移动。
“这些潭口之间有的相距只有一两公里远，但是我放生的鱼通过这条地下河却需要几个月时间。”
“而有些潭口之间相距有三十多公里远，但放生的鱼只要一个晚上就能出现在另外一个潭口，你们说这是不是很奇妙？”
“是水流的原因么?”无邪问道。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这样，但不对，因为我在三十公里外的深潭放生之后，我仍旧可以在一天内逆水流在另外一个出口钓到这种鱼，如果是因为水流，应该是单向的而不是双向的。”
雷老头摇了摇头否定了无邪的说法。
“后来我才发现，可能有另外一种解释。有没有可能，所有的深潭底下连接的不是地下河，而是其他东西?”
他们顺着雷老头的手指向的位置看去，在墙壁的中心，有一个被完全涂成了黑色的实心大圆圈，几乎所有代表着地下河的黑色线条都和这个黑色大圆圈相连。
“这是什么东西?”胖子指着墙壁中央的黑色大圆圈问道。
“这是地下湖。”雷老头继续道：“但这不是天然形成的地下湖，这是人工建造的蓄水湖。”
“你们想，地下河的水流湍急，但它只可能往一个方向湍急，如果两个潭之间有相反方向的两道湍急的水流互相推送，那一定不是地下河，而是一个巨大的湖泊。”
“湖泊的水底有环形的水流，就好像搅汤一样，于是，我把这三十公里长的两个水潭，作为两道水流上方的洞眼。”
风翊他们看着雷老头从茶几底下东摸西摸摸出来一只记号笔，神情一扫刚才的萎靡姿态，开始在墙壁上标记，就像疯了一样，浑浊的眼里满是专注。
风翊看着雷老头脸上堪称狂热的表情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种表情好像在哪见过，还不只见了一次。
蓦地风翊耳边传来了莫名的声响，这声音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可这个人又像是藏在他脑海的记忆深处。
“这西戎氏羌地想必你也待不惯，若你肯跟寡……”
风翊看不清那张人脸模糊，只看得见那张开合的嘴不断的传出声音。
那模糊的人脸话才说了一半，风翊就被雷老头突然加大的声响打断了思绪。
“我画了一个直径是三十公里的圈，在三十公里的圈内，所有的深潭底下都是相通的，但是在这中间有两个水潭，它们只隔着几公里，而且你无论丢什么下去，都要隔好几个月才会出现在另外一个潭里。”
雷老头在两个相距很近的潭口标志上用记号笔敲了敲，“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胖子重复了一遍雷老头的话，“大爷你这只是圈起来墙上的那些了，真要画直径三十公里的圆，那我们得在这等您画到年初了。”
胖子心里腹诽，以这老头的脚程，说不定年初都费劲画的完一面的圆。
风翊也从矮榻上起来了，走到了无邪他们身边站定，看着这雷老头在画满线条的墙面拿着记号笔比划。
他面上挂着的表情不太好，如果不是这老头突然一声大嗓门，他估计能猜到在他脑海里那模糊的说话的人是谁，再不济他也能缩小范围猜测一下对方身份。
毕竟在他接触过的人里好像甚少会有直接称呼西戎氏羌地的人。就是怎么这种话听一半的感觉好像也似曾相识。
“一哥怎么过来了，我挡着你啦？！”
胖子看了眼身边矮榻的位置，往旁边挪了两步给风翊让出了个位置，风翊听到胖子的问话摇了摇头。
雷老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风翊，以为风翊是被他话里描述的东西吸引到了，这才上前来看。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但是真的很奇妙！最简单的可能性，我一直没有想到，我想了很多年，什么水流走向啊，下面是蜘蛛网一样的河道啊……”
“我做了很多的假设，一直没有想到正确的，你们肯定也不会想到的，因为……”
雷老头的语气很绝对，似乎分外笃定。
“因为有一面墙。”张启灵淡淡的开口打断了雷老头。
雷老头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轻易看出来困扰了他这么久的难题。
“可以啊，小哥！这怎么看出来的啊？！”胖子赞叹。
张启灵接过雷老头的笔，在雷老头的注视下，从墙壁上两个潭眼的中间，画了一条弯曲的线。
墙壁上那个雷老头所说的直径三十公里的圆圈，中间被张启灵画了一道弯曲的线，两个潭眼则分散在线条的两侧。
“胖子你看这墙上的画像什么？”
无邪看小哥画上的那道线也想明白了这墙上图案的道理。
方向相反形成搅汤般的湖泊，明明相距最近，却无法短时间穿过的两片水域，再加上环形的水带，跟小哥画上的那道无形的阻碍，一切都显得很明朗。
“嗯胖爷我看……像鸳鸯锅？”
“……”
“这不是太极么？”跟鸳鸯锅有什么关系？鸳鸯锅是煮鸳鸯的锅吗？
风翊看了看这一圈人的表情，他不知道这个鸳鸯锅是什么东西，但想来跟墙上画的太极似乎相似度很高。.
不然在场的这几个人，除了那个张启灵之外，不至于都是这幅想说话却又噎在喉咙里一脸难受的表情。
“是太极。”张启灵道。
“地下河是以溶蚀作用为主形成的地下廊道，多是溶洞和溶蚀组成的，能够天然形成太极这个形状的环形水带，几乎是不可能，更别提还是这么大的环形水带。”无邪略微思考了一下。
“所以这下面的湖是人造的！”
第101章 三比一
老头看着无邪，“对吧！我说下面的湖是人造的。”
“死人的是哪个？”
张启灵看向墙壁上绘制的环形水带。
雷老头指着其中一个太极的眼，说在这里。.
“时间？”
雷老头懵了一瞬，愣了半天，才说出一个日期，似乎没想到张启灵会问这种看起来跟钓鱼王事情关联不大的问题。
无邪倒是立即意会了张启灵的意思，知道小哥想干嘛，心中默算，“是乙亥年。”
说着他掏出了兜里的手机，摁亮了手机屏幕，映入眼帘的是逼近凌晨的时间，还跳出了两条小花的消息。
显然大晚上被吵醒的金主心情不太美丽，连发来的言语都生硬不少，一副警告完他接着梦里会周公的模样。
“金主”：无邪，你最好明早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金主”：包括在云顶天宫的那次。
他知道小花以前跟着红二爷学戏，作息也跟人学了个七七八八，为了保养那一把好嗓子，饮食作息都讲究的不行，少有熬到凌晨的时候。
他都习惯小花这看似生硬的警告，万事都讲究一个“拖”字，瞧他们砸新月饭店打的欠条不就拖到现在了嘛，满打满算也就赔进去胖子搬到雨村的那几件古玩玉器。
划算的很！
这村里跟小诊所一样，都有信号，就是不如小诊所那里的信号强，但是查个东西还是可以的，无邪心安理得的略过谢雨辰的消息，开始查资料。
“乙亥年这里是罕见的高温，水汽聚集，地下湖水位下降，氧气稀薄，所以才把那条鱼王从深潭底下逼了上来。”
“而且高温之后山里多半会伴随着暴雨，地下湖水位回升，鱼王就会回去了，大爷，现在没有当年的高温，你不可能再钓到这条鱼的。”
雷老头并没有被无邪的话打击到，反而目光炯炯的看着无邪，“这位小哥，你说的我都知道，所以，我要下去钓，我要在这钓。”
他用记号笔指了指先前张启灵画的那条线。
“鱼既然会被墙所拦，说明墙露出了地下湖的水面，我要去墙上钓它，我想你们送我下去。”
“这地下的太极湖，不知道是谁设计的，但肯定是有玄机，玄机所得，都归你们，我只要下去钓鱼，成交么，各位？”
雷老头说完，看向一直站在无邪他们身边一直没发声的风翊，心里暗道，这人年纪虽轻，但胜在沉稳，居然连他都摸不透这人心里在想什么。
要知道他给人掌多年，见过形形***的人，堪比皇上选妃了，还是第一次在看人上面栽了跟头。
事实上风翊一直在状况外根本没怎么听懂雷老头再说什么，通篇也就听懂了那个人为建造的太极湖里有这老头要钓的鱼王。
至于所谓的玄机不玄机的，他根本不稀罕，什么东西能玄过他啊？
“大爷，如果真如你说的这样，你一把年纪了，基本上是有去无回，你知道么？”无邪表情严肃。
像小哥会尽力救每一个想活命的人一样，他也没办法坦然看着别人去赴死。
“我都这把年纪，已经不是要考虑自己要回哪里的时候了，我要考虑的事是我要留在哪里？”
雷老头转身看着墙壁上的画，浑浊的双眼带着神往，就像看着自己的归宿一样。
“你们也是一样的，总有一天，你们会考虑自己要留在哪里。”
雷老头这句话语气极淡，轻飘飘的，风翊听了却莫名的心里一震。
无邪跟胖子对视了一眼，心道这老头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想必是非去不可了。
胖子揽着无邪招呼着风翊跟小哥就往外屋走，“大爷你先别急，我们去投个票。”
“你们怎么看？”无邪问道。
胖子说道：“能在地下湖里建个墙，这肯定非等闲之辈，还是太极这种图案，未必有财宝，但估计九死一生，不合算。”
无邪对胖子点头赞道：“行啊胖子，你长进了，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几个拒了？”
胖子摇头，“胖爷我是说，你们别去了，不合算，我陪他去，反正我不像你还有一大家子，大爷这么大岁数了还想着去送死，这种伟、大的精神要成全。”
无邪看着胖子，知道他口是心非，胖子是作死的命，肯定是心痒，但最主要的还是胖子看不得这老头子就这么死在这里，当然他也是一样。
雷老头这种人劝是没用的，跟陈皮阿肆一样，人已经魔怔了，全靠那股子执着的劲，当年的陈皮阿肆就是死在了云顶天宫里，尸变的尸体还是他跟小哥处理的。
这么想着无邪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浓郁的不安，这种感觉自从长白山接到小哥跟风翊后就甚少出现过。
“一哥你说这趟我们去不去？”
无邪有顾虑，雷老头这件事来的蹊跷，这老头也瞒了他们很多。
风翊回过神，看着大脸凑到他面前一脸期待的胖子，伸手推开。
他对地下湖里所谓的玄机是不怎么感兴趣的，但是他确实被雷老头说的最后一句话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