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陈建国趁着跟山地连去三峰岭训练的机会,两天没跟她说话。
不过,从此以后,他也就懒得再掩饰了,直接留家里的地址,创作也越来越顺利,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稿子都会被少年报采用,有些内容相似的,确实重复的故事线太多,也会将稿件退回来。
虽然被退了稿,但是陈建国不怕,因为他还有备胎,
那就是地委日报。
身为本地区的、在少年报发表过文章的小有名气的小作家,地委日报对他的文章是来者不拒,而且稿酬也大方地提升到了千字10元,
最开始是4元每千字,后来因为在少年报上发表了几篇文章,便提到10元,
但是在58年10月份,文化部发了《关于降低稿酬标准的通报》,提出鉴于“过高的稿酬标准,使一部分人的生活特殊化,脱离工农群众,对于繁荣创作并不有利”,所以希望各地报刊、出版社将稿酬按当时标准降低一半,
于是地委日报便将他的稿费先提到15元,然后降到了8元,
然后在今年年初,距离“降低稿酬通报”还不到半年,文化部又发通知,说稿费过低不利于创作,又给变了回来,
结果就是陈小作家的稿费标准又提到了10元,
比后世某网络写手的标准还高!
不过,这十几个相框还不是最高的,
在这些相框之上,还有一只特别大的相框,
倒不是说,那里面的奖状或文章特别大,
但是,特别重!
重到至高无上!
去年秋收时节,领袖在外视察秋收情况,见到了公社里新配发的踏板打谷机,经过询问,了解到竟然是一个小学生提出的设计思路,当时便欣然提笔,写下“打谷小英雄”的题词。
这,便是陈建国“打谷小英雄”名号的由来,
那相框里的,便是那张亲笔手书。
第134章 好兄弟讲义气
这张手书,意义再怎么夸大也不为过,
但是,也仅止于此。
其实这年头得到过领袖题字的人还真不算少,给自己学生时代的先生、给战斗英雄、给劳动模范、给优秀工作者、给先进集体、给部队标兵……
这种题字既是肯定也是激励,有这个东西放在家里,理所当然也是无上的荣誉,
可是,如果想将这个当做筹码,那就是想多了,
事实证明,后来那些获得过题字的人混得再好也有限,因为谁要顶着他,他就是一把枷锁,让你去不了别的领域,只能在这块金字招牌框定的位置发光发热,
陈建国可不想一辈子都打谷。
所以这幅题字除了荣誉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吉祥物、护身符,保护自己和家人不受伤害。
正好陈建国也没想干别的,本来只是想把上辈子见过的踏板打谷机造出来,给农民减轻点负担,顺便帮王婉茹一把,却没想到被这么大一块馅饼砸到头上,真是想想都开心。
不一会儿,大爷爷他们都下班回来,一家人围着吃晚饭,
现在陈家人越来越多,8个人坐在一起像吃席似的。
吃饭的时候,陈建国便将今天遇到梅映雪的事情说了,新笔趣阁
当然,重点不是帮她卖皮子报名考高小,而是卢家湾食堂,还有稻田里的情况。
大爷爷听了之后,不禁放下碗筷,长叹一口气,沉声说道,“这些情况,我早就知道了,其实不止是卢家湾,全县的情况都差不多,以此类推,恐怕在全国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本以为集体劳动会更好,却没想到……,
唉,人心难测啊!”
陈建国嘴角微抽,默默扒着饭。
听到这话,爷爷也将酒杯放下,正色小声说道,“大哥,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怕要出大事啊,
我看报纸上,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在刮一股歪风,那亩产量是成十倍、几十倍地往上涨,各个地方是一个比一个叫得狠,
如果只是瞎吹牛也就罢了,但上缴公粮,是按比例计算的,你报400斤的亩产,就要交100斤的公粮,你要报4000斤的亩产,就要交1000斤的公粮,这么下来,还哪来的粮食啊?!”
全国根据耕地、土质、出产的不同,缴纳公粮的比例也不一样,小县城这里的公粮缴纳比例是25%,但是另外还有15%的余粮要求,也就是需要将15%的余粮低价卖给粮管所,如果虚报产量,就会有超过一半的粮食被收走,
若是虚报数量很大,那就……!
这时陈速羽也放下碗筷,说道,“大伯,今天好几个公社主任又来找我,说是希望能把“民兵田”里的红薯土豆再分他们一点,我和张会计统计过,现在早稻还没熟,就已经被他们分走了近三成地的产出,要是再分的话,只怕就等不到下一茬成熟了。”
后世经过改良的红薯可以在4月份收获,做到两年四熟,但现在的红薯种生长慢,要6月份左右才能成熟,如果一年种两茬,也不能保证按时收获,
本来“民兵田”就是陈善平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灾荒,号召民兵在当地利用闲暇时间开荒种粮搞出来的,目的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说到底就是给他们本地的公社留的一点救命粮,
但现在还没到最关键的时刻,公社食堂就已经盯上了这些东西,真要到了下半年,恐怕就只能吃红薯叶,甚至连红薯叶都没有,只能去摘野菜。
陈善平重重叹了口气,昂起头想了想,说道,“地是人家的,人也是人家的,连种子都是他们出的,咱们没理由拦着,
这样,反正这批红薯、土豆都已经长好了,你通知下去,全县的“民兵田”都开挖,留一小部分做种子埋地里,剩下的二一添作五,归民兵师的那部分全部运到县里来,”
他说着指向陈速羽,“告诉他们,登记造册一定要做好。运回来之后,也按照不同的位置堆放,等真正青黄不接的时候,你再让他们原封不动拉回去。”
陈速羽苦笑两声,轻轻摇了摇头,“也只能这样了,要不然,按照他们的吃法,恐怕等不到双抢就能全吃光。”
陈建国咬咬筷子头,终究还是没敢吱声,
看来“民兵田”这个便宜,自己家是占不到了。
转眼到了月底,这天是初小升高小考试的日子。
陈建国背着书包赶到学校,气定神闲地坐在板凳上,拿出自己的文具袋,
一只用兔皮缝制的长条形袋子,顶端用绳子收口,里面装着铅笔、钢笔、橡皮擦、铅笔刀、尺子等文具,
就这只袋子,搁60年后放网上去卖,至少一千块打底,可是现在,最多一块钱,不能再多了。
刷,
一个身影在他旁边坐下,
陈建国视线轻轻瞟过去,面不改色地说道,“你想干嘛?”
袁天拽住他的胳膊,小声说道,“陈老弟,江湖救急,事成之后,老规矩!”
陈建国眉头微皱,“期末考试也就算了,升学考试还来,不好吧?!”
袁天咬咬牙,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我打听过,咱们学校,不,是全县的高小招生报名都没满,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占了谁的名额,只要能帮我及格就行。”
然后又比了个手势,“两条岩鲤!”
岩鲤又叫岩原鲤、黑鲤鱼,是一种生长于长江中上游的上等鲤鱼,一般的鲤鱼越大肉越老,而岩鲤却正好相反,十斤以上的岩鲤堪称珍品,风味比最好的黄河鲤鱼也丝毫不差,
三峡大坝合拢以后,这种鱼便几乎在中下游绝迹。
即便在这个年代,长江中下游也属于岩原鲤的生长边缘区域,算是非常罕见的鱼类,
如果不是袁天的父亲是水产公司的领导,想弄到岩原鲤,可以说是痴心妄想。
刚才还在想为什么高小报名人数都没凑满的陈建国,听到他这句话,当即义正辞严地说道,
“好兄弟讲义气,等一下看我的手势行事!”
顿了一下,又干咳一声,“你说的岩鲤,不会是两三斤的小鱼吧?!”
袁天左右看了看,双手比划了一下,“就在我家水缸里养着,一条八斤一条十斤,足足的!”
第135章 亲兄弟明算账
关于打手势这种事,陈建国早已经是轻车熟路,
左手是题目,右手是答案,
到了填空题和问答题,那就只能考验袁天的视力与敏锐度,
视力不好看不到,敏锐度不够容易被老师发现,两者失其一,则危,失其二,惨矣。
幸好,他的要求不高,只求及格万岁,能把选择题搞定,后面的连抄带蒙,及格应该没多大问题,就算再差点,在招生名额没满的情况下,他老爹去做做工作,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一个上午,便考完两科考试。
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敲铃声,不管是考得好的,还是考得差的,都涌出教室,在操场上鬼哭狼嚎地往外跑,
陈建国背着书包从教室出来,正准备到姐姐宿舍蹭颗大白兔奶糖,
原来的C米老鼠糖早就停止了生产,经过一年多的调整,才在今年重新推出大白兔奶糖,也就是后来很多人都熟悉的大白兔,只可惜价格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望而却步,只有少数土豪才会经常买,每年都有大笔分红的王大户自然也在其中。
这时袁天蹭地一下从后面窜过来,跳起搂住他的肩膀,满脸兴奋地说道,“成了,我估计能考4分!”
陈建国一听,不禁有些沉默,
你是从哪来的信心可以考4分的?!
袁天话音刚落,林大河也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张草稿纸,递到他面前说道,“陈建国你帮我看看,我做错了哪些题?”
不等陈建国接过去,袁天就一把夺过,然后满脸呆滞,“把题目和答案抄下来?我怎么没想到?!”
“因为你笨啦,”
马文英双手拽着书包绳,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在她身边是满脸苦恼的赵跃民。
然后,两只学渣便头碰头,凑在一起回想答案,
一阵嘀嘀咕咕之后,果断放弃,将草稿纸递到陈建国面前。
陈建国二话不说,掏出铅笔便批改试卷,没两分钟改完,往林大河面前一递,“还不错,能考4分。”
林大河接过来,长长地松了口气,“好险,终于不用跟我爸去打渔了!”
而旁边的袁天立刻夺了过去,凑到眼前瞪大眼睛,来来回回看了一遍,竟然也松了口气,“好险,正好够三分,不用挨揍了!”
赵跃民则迷糊地抓抓脑袋,“我刚才写了什么来着?”
陈建国满脸无语,甩甩手就往前走,
没一会儿,后面又传来一个声音,“陈建国,陈建国。”
陈建国转头看去,只见梅映雪甩着***花辫跑了过来,马文英看见她,顿时眼睛一亮,也跑了过来,“梅映雪,你也在这里考试呀。”
然后,两个女生便手拉手说起了话,将陈建国晾在一旁。
这里是卢家湾小学的对口招生点,整个卢家湾小学的四年级学生都是在这里考试,嗯,总共有3个人,梅映雪就是其中之一,她也是唯一一个应届生,另外两个是去年没考过的蹲级生,
就是留级生,但现在却叫蹲级,大概跟蹲着不走是一个意思吧,
他们是由学校的老师带队过来的,带队老师就是梅映雪口中的曲红梅曲老师,这时候曲老师可能在忙别的事,没有及时过来,梅映雪便跑来找陈建国。
一群小伙伴站在操场角落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个月,他们又会再次成为同班同学。
时间转眼到了8月底,
烈日下,长江边,陈建国躲在树荫里,蹲在一块石头旁,细细地用刀刮着鱼肉,
一条大草鱼只取两边的鱼肉,鱼头和鱼骨放到一旁,将鱼肉放在砧板上摊平,用刀逆着纹理轻轻刮动,不一会儿,便有一层细腻的鱼肉沾在菜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