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王提到这一切，其实也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一点点捋清自己背负的东西、以及想要去做的事。
江辰记得看一本心理学著作的时候里面提到过，有些人在做出人生重大抉择前，会回顾自己的前半生，从中获得勇气和支持。
比如一些人遇到困难时往往会说，当年那么苦那么难老子都过来了，还能被这点小事难住？
第542章 迈出第十步！
“我本来还想再等等，等此代阎罗王，等小魏，等你，你们都是难得一遇的好苗子，比我在三百年间，见过的一位位走到第九步巅峰的妖孽分毫不差，甚至更强。”
轮回王语气有些叹息：“如我这等资质平平之人，中庸、守成，就已经很好了，我本不该去做这些冒险的事。”
“可惜啊，好像来不及了。”
“忘川重现世间，各种老古董老怪物也全都一一走出，你身上有阴神的气息，没记错的话，古时封印中的一环应该失守了。”
“还有今日那血人，我隐约能猜到它的来历，是某个时代最知名邪教的残余，化血为魔，天地同寿，真让它走出那一步，或许比超越王的存在还恐怖。”
“乱，太乱了。”
“乱世将至，我不走出这最后一步，九州就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人为刀俎，我便为枪剑！”
轮回王自己回答了他一开始提的问题，浑浊的眼神一点点变得犀利起来。
“小子，你可曾听闻，世有至强，踏绝巅，赏绝景！”
他一字一顿的开口，同时朝前迈出一步。
“轰”
一股恐绝伦怖的气势迸发，引得海天逆流，蔚蓝的海水倒垂而起，冲击苍穹。
江辰神色一肃，退向远处，他明白，轮回王的突破开始了。
他其实都有些措手不及，说着说着，对方突然就下定了决心，迈出这最后一步。
要知道，这一步，可不是这么好迈的，一旦踏出，便只有两个结局。
要么走出九步之后的第十步，登临绝景。
要么跌入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今日，他或许会见证一位至强的诞生，又或许会见证一位九步巅峰王的陨落！
“剑一，斩龙。”
轮回王手持三尺青锋，挥出一剑，恐怖的压迫感弥漫四方，一道青白长龙自他手中挥出，将此地海水劈成了两截，生生断流。
江辰都看得眼皮一跳。
这一击太生猛了，相比起来，轮回王先前碾杀那血人的举天一剑，都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那种级别的战斗中，这位，竟还一直在留手！
此刻突破中，演化自身所学、所悟，才算是毫无保留的展现出，这位蓝星第一强者的真正实力。
“剑二，百战军。”
这一剑带着难言的肃杀，天地间化为了一片血红，幽魂啼哭，老兵征伐，浓烈的煞气似乎要吞没一切。
一剑落下，海水大片化为殷红，一切生机在这一刻归为虚无。
江辰都僵在了原地，汗毛直立。
这一剑太惊人了，那种杀意即便不是针对自己，仅仅无意中散发，就浓烈到让一尊三步王心惊肉跳的地步。
不过这时江辰发现，麻烦来了，苍穹突然变得很低矮，散发出恐怖的压力，四方天地都在动荡，竟全是镇压向轮回王。
以他目前所了解到的，强者突破，是没有所谓天地劫难一说的。
只需要梳理自身所学，产生更高领悟；打开肉体秘藏，提高硬实力；整理心境，使自身精气神一统，然后便能水到渠成。
现在的情况，极有可能与轮回王所说，天地变弱有关，这方天地无法再承载更多的强者，便会主动干扰、抹除即将突破的人。
江辰眉头紧锁。
前面三个过程，听起来简单，实际上艰险无比，稍有差池，便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这种情况下还遇到外部干扰，更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轮回王没有畏惧，被天地排斥，空间挤压，连海水都冲天而起，化为一件件怪异的漆黑兵器，朝他斩来。
他却只是继续在演化所学。
又一剑挥出。
“剑三，无极！”
这一剑，纯粹的强大，刚强无匹，似要捅穿这片天，剑意落下，搅碎数不清的黑色兵器，空间中也出现了一道道手臂粗的裂口。
“剑四……”
“……”
接下来，轮回王又挥出三剑。
每一剑都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从中或许都能窥探到剑道的巅峰了，一剑比一剑强，剑剑都蕴含不一样的“道”。
可越是挥剑，轮回王眉头却皱得越紧。
他似乎越来越不满意。
轮回九剑，是他毕生所学，一世悟一剑，九世方才剑成。
如果轮回王在第九步的时候陨落，后世流传中，这九剑可能会是他最值得令人称道的地方。
然而此刻，他对自己的剑道产生了质疑！
“不，不对！不对！”
他甚至不愿意继续挥剑，停在原地，不断思索。
江辰看出来了，这才是突破中最为艰险的地方，不破不立，先是质疑自身，再悟得更玄妙的道路，但也很有可能，一破之后，便一蹶不振，或者找不到更好的出路，而卡死在这里。
若真是如此，一名强者，就算是废了。
“每一剑都有不同的道，一往无前，肃杀，破尽一切，可一往无前是刀该有的道，杀道便是杀道，破尽一切是枪的道，那……什么才是剑道？”
“我的九剑，竟都不是剑道！”
“不对，根本不对！全都不对！”
轮回王一边喃喃自语，一边随手挥剑，强烈的剑气在海面上掀起巨大的波涛。
他又挥一剑。
锋锐的剑光将海水切割成两截。
他再挥，厚重的剑意压得海浪翻涌，海底都在朝下沉陷。
……
一剑又一剑，轮回王状若疯狂，他在追寻剑道的真意。
江辰看得心惊。
旁观者清，他看出来了，其实轮回王的任何一剑，都足以称得上剑道的巅峰，能够让一般剑道强者悟一辈子了。
可他为了追寻至强之路，竟选择了一一否定。
这就好比一个学霸，已经考了门门149，让别人叹为观止了，可他依旧不满意，就是要追求全满分。
天地间的压迫感越来越强。
轮回王挥剑都变得困难，甚至身上出现了不少细密的血痕，以他九步王的体魄，让人难以想象，此刻的天地压力有多恐怖。
他却浑不在意这些，一剑又一剑，威力在变小，可剑芒却越来越盛。
“剑……剑道，剑道便是剑道，斩、破、刺……无不可为，可杀伐，可守卫，剑者，从心所欲也。”
这种压力下，轮回王眼神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第543章 斩、杀、破，剑道成
“斩。”
一个字落下，也不见轮回王如何动作，场间已经出现了一道粗大的纯白剑气，锋芒如练，狠狠撞上桎梏他的天地囚笼。
海水倒涌，苍天朝上，这一剑的威势恐怖到骇人。
“好强的一剑！”远处的江辰都忍不住惊叹出声，他化妖百目魔君时也曾用过剑，但受实力所限，那门登峰造极的神剑通，他领悟得有限。
轮回王这一剑，可以说是他所见过，人间剑术的顶峰了。
一剑斩开天地。
可惜，镇压还没有结束，天穹上的云朵这一刻突然变得鲜红，血色成了这片地方的主格调。
妖风四起，海水下传来腐臭，似有白骨翻涌。
四方越来越暗沉，远处的景象变得模糊，江辰眉头紧锁，两人仿佛被天地遗弃了，他心中都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悲凉。
“天要灭我，海要杀我，我孤身无一物，唯有这手中的剑！”
这时轮回王悬于海天之间，渺小的身影，却爆发出让天地齐震的怒吼。
江辰看到，血色映照下，无数早已亡故的存在于虚空演化、从大海深处爬出，一部分呈现血色，一部分只剩白骨，竟全都爆发出无匹的气势，纷纷攻向轮回王。
它们中任何一个，都具有九步级别的力量！
甚至还有一些东西，深不可测，诡异难明，让江辰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怎么可能渡得过去！？”
他思忖，当前场面下，自己或许都只能爆发六星卡了。
而轮回王冷目四望，眼中没有畏惧，只是身上杀意越来越重，他先前悟出了，剑者，从心所欲。
第一剑，用了斩。
这一剑，便是杀伐。
“天不容我，我便杀穿这片天！地不容我，我便葬了这地！”
轮回王以往总是儒雅之态，那是因为他总能把控全局，现在却做不到了，此刻他披头散发，一腔杀意攀升到顶点，凝为最恐怖的一剑。
血光如狱，灭尽八方生机！
剑意扫过，无数映照出的血色生物、白骨生物，尽数被湮灭了气机，化为粉末重新弥散于空气中。
一剑灭万灵。
杀意残存于这片海面之上，久久不散，或许未来十年，都没有生灵敢靠近，这里也不会诞生出任何生命。
天地的排斥还没有停止。
这一次，更为暴烈、直接。
苍穹上的血色退散，转而化为一片漆黑，越来越黑，整片天都像成了一座凝实、厚重的铁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