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面的是王夫人的亲信，周瑞。
二房的奴才拿着贾赦的帖子，到户部借银。
户部又不是什么随便的地方，肯定要把借钱人、经手人记录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林如海当了户部尚书，若是换了别人，谁会跟你分得那么清楚。
林如海说道：“荣国府的借银是一百万两，岳父在的时候，借了六十万两，之后又借了四十万两。”
贾琏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家里什么情况，没有比他和王熙凤更清楚的。
整个荣国府就靠着典当过日子，别说一百万两，就连拿出一万两，都费老鼻子劲了。
王熙凤经过林黛玉的提醒，放下了管家的权力，否则就是他们两口子往里面垫钱。
现在府里是探春等人管家，银子的问题是王夫人让周瑞家的出去典当的。
“怎么会是一百万两？”
林如海拿出荣国府的账册，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等看完了账册，贾琏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说道：“这是二太太借的银子。”
林如海说道：“她用的是一等奖军的帖子，这笔账是要记到你父亲的头上，以后也要记到你的头上的。”
贾琏当然明白。
若不是二房还要用荣国府的名头，恐怕两房早就分了家吧。家里的财产都被二房弄走了，留给大房的就只剩下还不清的欠款。
老太太和二房不着急还银子，恐怕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扑通一下，贾琏跪在了地上，哀求着说道：“求姑父救救侄儿的性命。”
林如海说道：“你们府上的欠款，越早归还越好。没分家，债务就是两房的债务，分了家，可就都是你和你父亲的。”
贾琏：“侄儿明白，可老太太是不会同意的。”
林如海说道：“罢了，看在你姑姑的面子上，我就交给你一个方法。贤德妃娘娘并没有册封金册，就是因为贾家欠了银子未还。”
贾琏根本就不清楚金册是什么东西，不明白林如海的意思。
林如海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贾府的败落，就给他解释了金册的意思，说道：“说白了，贤德妃要是没有金册，就不算是娘娘，只能算是凤藻宫尚书。你说，家里谁对这件事情最着急。”
“老太太和二太太。”贾琏脱口而出。
“对，贤德妃有没有金册，跟你们大房没有什么关系。说起来，她没有金册对你们大房才是最有利的。”
自从贾元春封妃以来，家里花费的银钱无数，居然连个正经娘娘都不是。
可二房借着娘娘的风头，在府里作威作福，真个府里的丫鬟婆子几乎都是二房的人。
就连娘娘没有给大房赐下礼物，都是敢怒不敢言。
前几天贾赦在贾母面前抱怨，都算是大房最强烈的抗议了。
贾琏本就机敏，明白了林如海的意思，回家去跟贾赦商量去了。
这件事情，单靠他们两口子，肯定办不成，必须联合贾赦才能成功。
第293章 甄娘子
贾赦见到自己这个儿子也是烦得要命。
以前是跟着贾政身后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的贾政的儿子。
如今又是跟着林如海，家里人都跟林如海闹翻了，他居然有本事跟林如海搭上关系。
等听了贾琏的话，贾赦就坐不住了：“你要是敢骗我，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贾琏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是林姑父说的，林妹妹是忠顺王的义女，金册也经过忠顺王爷，肯定不会错的。”
贾赦对于这些知道的就比贾琏多，贾元春无论如何都是皇上下了圣旨的妃子，可这个妃子居然被扣下了金册。
若是没有皇上的许可，谁也不敢这么做，就算是忠顺王再受宠也不敢。
如今距离贾元春封妃都两年多了，连省亲都省完了，居然还没有拿到金册。
这说明什么？
说明皇上对自己非常不满。
这个不满不仅是欠银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林如海真的是因为二房插手他的子嗣问题，跟咱们家决裂的。还有别的原因吗？”
贾琏想了想，说道：“给林姑父下毒算不算。”
为了给王夫人掩饰，贾母下了封口令，严禁议论关于林家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办事的是贾母和王夫人的亲信，大多是赖嬷嬷和周瑞家的出面，她们也不敢向外面说这样的事情。
对贾家出手，林如海可能有顾忌，对她们出手，林如海能心软才怪。
关于跟林家的关系，贾府里的传言有几条，人参养荣丸算是一条，觊觎林家的财产算一条，偷卖贾敏的财产算一条，还有一些其他的流言。
就算这些都是不轻的罪名了，贾赦就没有派人仔细查探过。
更是不知道王夫人居然敢给林如海下毒。
贾赦恶狠狠地盯着贾琏，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贾琏委屈地说道：“我以为老爷知道。”
贾赦没有追究贾琏的责任，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贾琏摇摇头，说道：“真的不知道了。”
“废物。”贾赦不满地说道：“你跟着二房办了那么多的事情，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让人当傻子玩。”
贾琏也不敢反抗，任由贾赦在他身上发泄自己的不满。
最后，贾赦问道：“现在知道了吧，你就算再跟着人家跑，人家也防着你一手。”
贾琏就更加委屈了，他现在都不跟着二房转了。
“老爷，我跟凤儿早就防着二房呢。”贾琏就把他跟王熙凤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贾赦跟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贾琏，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两口子聪明了呢，见到没有好处了，就把管家权扔到了一边。原来是人家提醒的。”
贾琏疑惑地看着贾赦，这还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大老爷吗？
张了张嘴也不敢问出来。
贾赦也不管贾琏心里怎么想，就说道：“你把咱们家借款的账册抄一份，明天去找老太太。”
这边，忠顺王带着一个老妇人到了林家。
“这位就是甄娘子。”
众人都听说过甄士隐一家的遭遇，特别是林如海，因为相同的遭遇，对甄娘子更是非常同情。
林如海就说道：“甄娘子放心，我们定会想办法让你们母女重逢的。”
王庭轩也看着甄娘子，只见她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虽是荆钗布裙，却还干净，面对着他们三人，还能面强保持着镇定，
只是在听到母女重逢的时候，才表现出了掩饰不住的激动。
他的心中就是一叹，曹公书里的女子，命运太过悲惨，这甄应莲遭受的苦难更是其中之最。
“不如借着贾琏的手，把甄应莲从薛家要出来吧。若是大张旗鼓地去要人，难免有流言传出来。”
忠顺王说道：“也好。现在还不到收网的时候，我要是出面，难免打草惊蛇。”
林如海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先让玉儿安置甄娘子。”
林如海便准备让人带着甄娘子去找林黛玉。
王庭轩心中一动，问道：“甄娘子，不知你后来可曾见到过赖头和尚和跛脚道人。”
甄娘子想了想，说道：“侯爷说的可是头上满是癞疤的和尚。”
王庭轩点了点头。
甄娘子顿时伤心地说道：“后来他们到了我娘家，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说的，我们老爷直接就抛下我，跟着他们出家了，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们说的什么，你还记得吗？”
甄娘子的神情一片恍惚，像是遭遇了极大的恐惧一般，倒在了地上，只是片刻后就好了许多。
“你怎么了？”
甄娘子在地上，说道：“我隐约记得什么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再多的就记不住了。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脑海里出现了可怕的影子。直到从王爷那边闪出一道金光，我才清醒过来。”
甄娘子说话断断续续的，显然还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王庭轩就说道：“多谢甄娘子，你下去休息吧。”
等甄娘子离开，忠顺王就问道：“我怎么没有看到金光，是不是甄娘子说了假话。咱们应该仔细问问的。”
林如海也没有看到什么金光，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王庭轩。
王庭轩也没有办法，刚才他有一种感觉，甄娘子要是说下去，恐怕会保不住性命。
“我猜应该是王爷身上的龙气。王爷是皇子，身上自带龙气。”
忠顺王虽然是古人，但也不相信王庭轩的说辞，龙气什么的，都是糊弄老百姓的。
“你真这么觉得？”
王庭轩说道：“王爷，赖头和尚、跛脚道人两人的来历神秘，手段莫测，除了这个解释，咱们也找不到别的解释。我到认为他们真的惧怕龙气，那才好呢。一则咱们不用害怕他们的手段，二则皇家有龙气庇佑，江山也能稳固。”
忠顺王说道：“要按你这么说也不错，我派人调查他们的事情，越查越糊涂，弄不清到底有没有他们这两个人。”
王庭轩说道：“天子口含天宪，既能封神，自然也能废神。”
本朝太上皇就封过几位神，包括泰山神，还有几位民间传说的神，王庭轩的这个解释也容易让人信服。
忠顺王眼睛一亮，说道：“不管他们什么来历，反正不是好人。我一会儿就去求皇兄废了他们，让他们不得在大楚境内停留。”
不知道赖头和尚、跛脚道人两人背后是不是真有个警幻仙姑，但若能废了这两个人，总是好的。
第294章 黛玉的主意
甄娘子被带着去见了林黛玉，不免又说起往日的伤心事。
林黛玉这边，都是女儿，本就心软，听了甄娘子的事迹不免跟着痛哭了一场，就连张嬷嬷、刘嬷嬷也跟着伤心。
倒是甄娘子率先恢复过来，说道：“多亏了忠顺王爷、安民侯，林大人，我才能得到小女的消息，在有生之年能够见到英莲，我死也无憾了。”
刘嬷嬷说道：“甄娘子不必如此说，既然王爷等允诺帮你把女儿找回来，想必很快你们就会母女团聚。母女团聚正该是喜事，甄娘子苦尽甘来，应该高兴才对。”
见到甄娘子身上的疲惫色甚浓，林黛玉便安排人带着她下去休息了。
等到两位嬷嬷下去了，雪雁才敢说话，道：“小姐没有见过英莲，我在贾府的时候见过香菱一眼。”
在贾府的时候，林黛玉身边的丫鬟是紫鹃，雪雁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跟着贾府的下人学会了到处闲逛。
薛家住到梨香院的时候，因为有薛蟠这个外男，林黛玉很少到梨香院走动，雪雁却是没有这个忌讳。
林黛玉急忙问道：“香菱真的是甄娘子的女儿吗？若是弄差了，我觉得甄娘子可能都撑不下去了。”
雪雁说道：“小姐放心，我觉得甄娘子的眉眼间和香菱生得有些儿相似，她们很可能就是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