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如果古寻老师的身份真的是为了保护扶苏的话,又是因为什么?
古寻的鬼扯让熊启很是伤神。
一切说来复杂,但是念头在熊启脑海中闪动也不过短短几息,在旁人看来他只是对古寻的话稍稍思索了一下,而后就露出笑容回道:
“国师的推断有些道理,不过就是太过自谦了,王上怎么可能将你视作区区一介护卫,必然还有重用的。”
古寻抿嘴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突然顾左右而言他道:
“话说,陛下至今都没有立后啊,不知道昌平君是否知道些内幕消息?”
“这……”陡然的转折,让熊启一时没抹过来弯,愣了一下才回答道,“这立后之事,理应由太……”
熊启刚想说这是太后该操心的事,就想起来赵太后已经被嬴政扔冷宫里不管了,于是改口道,“理应由宗室和王上决断,我随时右相,却也不该多加过问的。”
古寻咂了一口酒,操着一副反派的语气感慨道,“话虽如此,但立后之事牵扯到储君之位,这可是国之大事,昌平君身为百官之首,得注意啊!”
熊启眼神晃了晃,用疑惑的目光隐晦的瞥了一眼古寻这家伙突然扯到储君的事,难不成……还是有意和我联手谋划扶苏的将来的吗?
这么看来的话熊启的思维又发散了古寻刚才虽然一直在坑他,但是这不就是这家伙的个人风格么,也未必就是敌视自己,只是做事太过霸道自我了一点而已,联手……也不是不行,这就是他宴请古寻拉拢对方的本意。
事实证明,只要敢想,后果就不堪设想,熊启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国师说的在理,我当然也关注过此事,不过宗室屡次提及立后之事,甚至太王太后她老人家也都试着劝过王上,可王上就是不应允,谁也没办法啊。”想岔了的熊启脸色不由更加红润了一些,显然心情好转了不少,不过也没有因此说出不该说的话,言语依然保守,不超出臣子的本分。
“呵呵……”古寻闻言却故作姿态的笑了笑,“这不就够了吗?陛下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他志在天下,显然没有和山东六国王室中人结亲的意思,既然如此,这王后之位,就这么一直空下去好了。”
“反正……这位子空着不是挺好的吗?”
只要没有王后,就不会有嫡子,而没有嫡子,扶苏这位和古寻熊启关系密切的长公子就是王储的最佳人选。
熊启心里很明白这个逻辑,除非王后是楚国的公主,否则对他而言就是没有王后最好。
同样,在他看来,身为扶苏老师的古寻,希望扶苏坐上储君之位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有一点不和谐的地方。
“国师,我记得你还兼着太子太傅一职吧?”熊启装出一副人老忘性大的样子突兀的问道。
身为太子太傅的古寻,无论储君是谁,似乎……都不会亏啊?
古寻瞥了他一眼,用同样没头没尾的话回应道,“扶苏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这孩子的纯真,他也愿意亲近我,就像昌平君先前说的一样,咱们两人以后,得多走动。”
熊启了然,或者说自以为了然。
没有太子的情况下,太子太傅不过是个空衔,随时可以被嬴政撤掉,况且就算真的成了太子的老师,又怎么能保证这个太子会和自己亲近呢?
相较之下,还是已经确定了师徒名分无可更改,并且关系已经拉近的扶苏更适合投资。
和吕不韦共事过的熊启,生意算盘打的也很不错。
“启深以为然。”
………………
在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一场闹剧终于落幕,结局可谓宾主尽欢。
昌平君昌文君兄弟二人虽然多了一大堆疑问,还落了个苦差事,但自问还是和古寻拉近了关系,打下了合作的基础。
古寻和焰灵姬就更不用说了,白得了便宜,还耍了猴,就俩字开心!
就是焰灵姬有一处不满意为了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正常一些,她憋笑的憋很吃力,脸都有些僵了。
拒绝了熊启安排马车送二人回去的建议,两人就像来时一样,溜达着朝家走,顺便打算在路上再寻摸点吃的垫垫肚子。
“掌柜的,你总是骗那家伙做什么?干扰他的想法吗?”路上,焰灵姬忍不住好奇问道。
她知道古寻基本上全程都在跟熊启胡扯,但不知道为什么。
古寻侧首看了她一眼,反问道,“我和他什么关系?”
“呃……敌人。”
“那我骗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古寻一翻白眼回道。
“所以,只是耍他玩?”
“说不准会有些用,但意义不大,在咸阳,有嬴政压着,他终究翻不出来浪花。”古寻没把话说死,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好吧……”焰灵姬对此很轻松的接受了。
古寻最近最常干的事就是忽悠人,早已习惯。
第六百一十章 从来只见新人笑啊
接着,焰灵姬嬉笑着感慨道:
“不过,倒是很少见掌柜的你愿意花费这么多心思应付无关紧要的……敌人呢?”
古寻忽悠人,一般不是为了套话,就是为了套钱,但是今天他陪熊启演了这么长一出戏,却既没有搜罗到有价值的情报,也没有坑到多少小钱钱。
“他……他还是很有价值的。”古寻笑着回答了一句让焰灵姬不明所以的话。
焰灵姬虽然迷惑,古寻不止一次这么说了,但见对方还是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也懒得自讨没趣的多问。
另一边,相府之中,熊启兄弟俩也聊天。
昌文君熊颠一脸忧色的对自己的哥哥说道:
“兄长,古寻此人……我觉得不足信啊!和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还是头随时可能发疯的疯虎。”
后半句才是关键,熊颠不是个没胆识的人,只是与虎谋皮的话,固然危险,但值得一试,可古寻这种跟你不论套的人,就太过于危险了。
熊启双目失焦的看着前方,手指无意识的点动,“我知道,但是……我觉得值得。”
“嬴政这段时间暗中做了太多的动作,我们仍未弄清楚他的目的,莫明被被他倚重的古寻,无疑是最佳的突破口。”
其实阴阳家比古寻适合,因为阴阳家和楚国之间有些不清不楚,但是熊启不敢冒险,也不愿冒险。
他和楚国的暗中联系,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甚至于楚王和绝大多数宗室之人都不知道,阴阳家自然也不例外,如果他试着从阴阳家那边探查,有可能露出破绽。
他信不过阴阳家。
熊颠这时候迟疑着猜测道,“兄长,嬴政的动作和阴阳家脱不了干系,那应该和苍龙七宿有关吧?”
“照理说是这样,可惜……”
说到这,熊启忍不住眉头一皱,语气有些恨恨之意。
苍龙七宿的事,楚国了解的最深的那个人叫做黄歇,而他已经死了,还是暴毙,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熊启一想到这一茬就来气,本来黄歇已经打算把苍龙七宿的事尽数告知给他,让他来继续保守这个秘密,可惜还没来得及去办,人就被李园给杀了。
猪队友啊!
而且就熊启所知,春申君之死似乎背后也有阴阳家的影子,这让他更信不过那群整天神神叨叨的术士了。
春申君的死,也让熊启失去了在楚国最重要的联系人,而新继任的楚王,还有那个坑比李园,他都不怎么信得过,索性就断掉了大部分联系,正好可以瞒过心思敏锐的嬴政。
熊颠也知道这茬事,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熊启好,只能岔开话题,“可苍龙七宿的事……我记得兄长你不是说过吗,苍龙七宿对于七国王室的吸引力并不大吗?所以各国王室很少过多的关注相关的事,阴阳家也是因此,多年来都不曾试图借助诸侯国的力量追寻苍龙七宿。”
熊启闻言脑子里的想法也确实被转移走了,不再多想猪队友的事,微叹一口气说道:
“是这样没错,不过这是春申君生前无意中和我提起的,并没有细说内情,个中缘由我也不知道。”
“也许……也许阴阳家发现了什么关键点,导致嬴政对苍龙七宿感兴趣了,或者是……苍龙七宿对秦国有足够的价值了。”
分析到这,熊启忍不住又有些浮躁春申君要是没死就好了啊……
“这样的话,古寻那里……”熊颠有些默然。
如果真的事关重大,那确实要忽略掉古寻的危险,不计代价的想办法从对方身上查明真相了。
熊启摆了摆手,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兄弟,“也不用太过担心,看古寻的样子,应该是对扶苏的未来有些想法,看在这一重关系的份上,他想必不会胡来……至少不会过分。”
说到最后,熊启语气忍不住微微迟疑,然后改了个口。
“希望如此吧……”对于熊启的说法,熊颠也一样信心不足,语气讪讪的呢喃回应道。
“那兄长,农家那边……我们怎么处理?”
熊启脸色一黑,两眼忍不住闭上,又马上睁开一合眼他就回想起了之前古寻的嘴脸,心里那个气啊!
“还能怎么办,想办法筹钱吧。”
熊启别无选择,农家不仅和他目前的布局息息相关,而且还是他用来以防万一的后手布置里不可或缺的一环,花多少钱都得撑住啊。
“呃……筹多少?”熊颠脸色也垮了下来,语气滞涩的问道。
熊启没有多纠结,摆手说了一个数,“八万金吧,不能少于这个数。”
古寻之前那句玩笑话虽然吧熊启气了个半死,但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十万八万不嫌少,换言之,再少他就嫌少了。
好在同时还无形的附带了一条好消息古寻只说了价钱要变,没有强硬的要求农家提前还钱,期限仍旧是三个月。
接着熊启叮嘱了一句,“记住,一定不能让旁人察觉到。”
熊颠点了点头,“我明白。”
不用熊启说,他也知道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兄弟俩在筹集大量的现金,唯一的问题是,八万金……想要在三个月的时间里筹集到这笔钱已经殊为不易了,还想瞒过所有人……这可真是个苦差事。
………………
“怎么样,你要再吃点吗?”古寻站在酒楼门口附近,侧目看向招牌,随口问了焰灵姬一句。
焰灵姬犹豫了一下古寻虽然没吃饱,但是她倒吃了个七七八八,没必要再吃一顿了。
正纠结着是否等古寻吃完再一起回去,她就瞥见了一个幽蓝色的身影,脸色顿时从犹豫变为了戏谑,眼神中的玩味简直都要溢出来了,就要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古寻同样也看见了那个身影,一摸焰灵姬的头,“你先回去吧。”
焰灵姬闻言脸色一黑,面色不善的看向古寻,冷笑着讥讽道,“掌柜的还真是喜新厌旧啊,见了新人就迫不及待撵我走。”
古寻斜眼瞅了她一眼这跟新旧有个毛的关系,你就是想看热闹。
“要么现在走人,要么明天我自己去见燕丹,挑一个吧。”古寻不多废话,抛了个选择题给她。
焰灵姬抿了抿嘴,冷哼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第六百一十一章 大房子
“你想吃点什么?”
酒楼二楼的单间里,古寻和焱妃二人相对而坐,酒楼伙计则站在旁边等着客人点菜。
焱妃摇了摇头,“妾身已经吃过了。”
古寻挑了挑眉,没有强行客气,扭头吩咐了一句老样子。
估计他不是第一次来,伙计很熟络的应声下去了,屋内就只剩下了孤男寡女。
古寻看着焱妃明黄色的广袖,端起茶杯笑问道,“怎么,今天特意找我一趟,是害怕我明天打死燕丹吗?”
焱妃恬淡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古寻的话而有所变化,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是东皇大人让我来的。”
“嗯……”古寻身体微微后靠,“他几个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