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聊了一路的两人也总算到了目的地,陈和指着道路旁的一座宅子,示意古寻就是那里。
要说齐国确实有钱,一路走来,古寻两眼望去,看到的建筑普遍要比韩燕赵,乃至秦国都要豪奢一些,不论是三进三出占地宽广的大宅院,还是寻常独门独户的民居,都能让人明显感到这地方的人富裕一些。
齐王建作为齐国国君,出手自然也是阔绰,提供给古寻的临时住所,也是一座前后三跨院的大宅子,论其规模,比古寻在咸阳的府邸还要大一圈,不过他受封国师之后,嬴政又命人给他新起了一座国师府,那个修建完成了就比这俩院子加起来都大了,规模堪比吕不韦的相府。
古寻安置好马车后,和陈和,焰灵姬三人一同往后院去了,边走还边说:
“这院子也太大了点,我和焰灵姬俩人住着忒空旷了点吧!”
“呃……先生,我也会住这儿。”
“嗯?”古寻偏头看向他,稀罕道,“你在临淄连个房子都没有?不会吧?”
“不是,我有住所,不过王上说我住这里离你近,会更方便。”陈和解释道,还不忘强调一下,“我是王室成员,在宫城之中都有居所。”
“行吧,贵族子弟,你住这儿也好,人多显得热闹些。”古寻闻言笑着戏谑了陈和一句,没有拒绝他要住在这的请求。
齐王建是否打着其他歪主意古寻不关心,但陈和既然提出要住了,他肯定不能拒绝啊。
古寻和陈和凑到了一起,焰灵姬就极度不愿意待在他们俩身边了,赶紧跟古寻确定一下卧房的选择,就独自跑去休息了相比蓟城,更靠近海的临淄气候要暖上不少,对于焰灵姬来说属于比较舒适的气候,适合睡觉休息。
陈和之后也没有跟古寻多说太多话,只让他先休息,自己先回宫中复命,顺便还说了一下,齐王建明天就想要见见古寻。
古寻对此自无不可,这本来就是他的需求。
陈和走的时候,古寻让他把自己的宝马车给一并带走了。
也许是出于不想古寻这一目的,齐王建安排了一个大宅子,却没有一个下人,如此一来就没人照看他的宝马车了,索性他就让陈和这个‘王室贵族’给带进宫城里面,让专业照料马匹的人给小心看护着。
先前在蓟城,古寻的马车也是交给墨家的人照看的,现在等同于原样复刻。
陈和当然不会拒绝古寻白嫖的行为,反正薅的又不是他的羊毛。
陈和走后,古寻也没有急着跟焰灵姬似的,跑去睡觉,而是考虑了一下接下来在临淄的生活。
眼下已经进入十二月,古寻更习惯称之为腊月,已经临近新年,他不可能再这个档口离开临淄,让自己大过年的在野地里漂着,虽然他还在犹豫是和焰灵姬两个人过算了,还是抽空御剑回一趟咸阳,但……肯定不能在野地里驾驶着马车过。
如此一来,他至少要在临淄待一个月,行医这件事理论上是必须要做的,不过他看临淄的百姓这风貌,虽然不像咸阳的百姓那般昂扬,但也都是很健康欣然的模样,再搞那种近乎于行善的义诊,意义似乎不大了啊……
所以该怎么做呢?
给自己放个假,彻底休息休息?似乎有些无聊,秦时世界的花活虽然比正经的先秦世界多,但对于古寻来说仍旧是个枯燥乏味的社会,不干点正经工作就没啥好做的了。
总不能延续传统,去策划怎么搞死齐相后胜吧?
或者继续百~万小!说?
不行,古寻这段时间为了那几个姓氏的问题,翻了够多的资料典籍了,实在不想继续百~万小!说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放过我舅舅
思考再三之后,古寻总算做好了决定,还是要行医!
不过方式就改变了,或者说目的改变了,不再是本着医者悬壶济世的原则治病救人,而是赚钱。
齐国有钱,齐王有钱,齐国的权贵富豪自然也要比其余六国更有钱。
也许相对富足的生活可以让临淄的百姓不那么受疾病的困扰,但还是那句话,药医不死病,而对不同的大夫来说,不死病的范畴是并不一样的,总有些疑难杂症是临淄的大夫治不好的,但古寻却可以。
这个时候,古寻的目标客户群体,自然就变成了有钱有势的人了,当然,会得这类病症的不止是那些权贵,但只有他们才有治病的资本。
古寻在新郑和咸阳的时候,也诊治过不少患了疑难病症的病人,他给出了治疗方案,但可惜对方并不能承担治疗的成本,药材太贵。
这一点是古寻也无法解决的,便宜量大的药材他可以免费随便送,可那些珍贵药材,甚至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压根就没有,古寻总不能为了给他们治病而去抢劫国库。
还是那句话,药医不死病,但前提是有药,古寻会尽到身为医者的责任,但也仅此而已。
所以这一次,古寻选择了暂且抛弃寻常百姓的市场,专攻高端(人傻钱多)领域。
他目前暂定的基础出诊费用是一千金,具体收费根据实际情况再做增加,治不好基础费用也不退。
这其实有些霸王条款的味道了,毕竟基础费用不退的话,古寻大可以上门直接一个扁鹊三连,然后收工走人,一千金就到手了,但是他觉得自己身为大秦国师,如今也算天下间小有名气的神医了,强硬一点没什么不对的。
又不是真的坑蒙拐骗!
不过这里还有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古寻这个国师的身份。
秦齐虽没有明面上的盟约,可两国关系却是实打实的颇为暧昧,在相国后胜起了个好头的前提下,不少朝臣贵族都和秦国那边有点勾连,古寻担心自己这个行医的收费条款真宣扬开了以后,那些齐国贵胄会把这当成新型的受贿方式,以此来讨好贿赂自己这个国师啊……
那就不太合适了,古寻是想站着把钱给挣了啊!
唉……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这也不是刮穷鬼的钱,应该算是……站着挣钱吧?
古寻也懒得多纠结了,反正你愿意当傻子似的送钱就送,指望找古某人办事是不可能的。
不过眼下首先要做的事,还是明天去见齐王建。
………………
次日上午,不早不晚的,陈和就带着古寻前往位于临淄西南角的齐王宫了。
古寻觉得齐王建有点不讲究,自己好歹有个国师的身份,他见自己怎么说都该摆个宴席,稍微正式的宴请一下吧?
现在陈和在这不上不下的时间点带着自己去见齐王建,肯定没可能有宴席的了……
陈和不知道古寻脑子里飘过的那些没头没尾的想法,摆着万年难变的司马脸,一路带着古寻畅通无阻的直入王宫深处,来到了一处小偏殿,周围很寂寥,基本没有人经过,甚至殿门口连最基本的守卫都没安排。
到了这儿,陈和也就不再前进了,转身对古寻说道:
“先生,王上要单独见你,所以我就不进去了。”
古寻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对单独见面没什么抵触,迈腿就朝偏殿里走去。
进入殿中,依旧是空无一人,古寻清晰的感知到,这里除了自己只有一个活人,就待在殿后,于是干脆利落不犹豫的径直朝里去。
等他走进空间更加狭小的内室,终于亲眼见到自己此行的目标齐王建了。
相比韩王安,齐王建要瘦上不少,穿着王袍,就坐在榻上,脸上看上去很随和,身边摆着一个小炉子,上面架着一个小水壶正在烧水。
古寻先抱拳一礼问好道,“古寻,见过齐王陛下。”
齐王建好似听见声音才发现古寻一样,很开心的一招手,指着自己对面的坐塌道,“古先生来了啊!快快,快请坐。”
古寻自然不会拒绝,坐过去盘腿坐下,依然是很随意的坐姿。
齐王建对此视若无睹,毫不在意,反而很是感慨的赞叹道,“寡人一直听人说,秦国的新国师古寻,面貌英俊非常,不似凡间俗人,今日得见才知道果非虚言啊。”
古寻闻言自然客气道,“齐王陛下过奖了。”
齐王建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大概表达的意思是没有过奖,都是实话实说罢了。
寒暄的话说完,古寻先开口问道:
“不知道齐王陛下找古某,有何贵干?”
“呵呵,没什么大事,寡人主要就是想见见古先生而已。”
“应该没那么简单吧?”古寻没有接受这个说话,比较直接的坦言道,“古某一入城,齐王陛下就送了那么大一座宅子给我住,就算我是秦国国师,也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哈哈,那个啊……”齐王建很潇洒的笑了笑,“那不过是想和古先生结个善缘罢了,一座宅子而已,不重要。”
“当然,如果古先生还有其他的需求也可以告知寡人。”
“至于根本目的嘛……说实话,寡人主要是希望古先生能对寡人那位舅舅手下留情,毕竟先生这一路走来……呵呵……”
“……”古寻无言以对。
他想要反驳这都是诬蔑,是偏见,但是又不知道拿什么当论证的证据,最后只能扯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假笑:
“呵呵,齐王陛下真是多虑了,古某怎么会害贵国国相呢。”
齐王建乐呵呵的回道,“寡人当然希望一切无事,毕竟……寡人可就这一个舅舅。”
这些可都是大实话,齐王建找古寻的第一要务就是为了自己那个混账舅舅的小命。
他是真怕后胜步郭开和雁春君的后尘,虽然理论上齐王建有把握让后胜不和古寻之间发生矛盾,但是他还是担心古寻会见财起意对后胜下手,毕竟古寻爱财这一点也是在有关他的情报里重点突出的。
所以他才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一方面用自己齐王的身份提醒古寻,后胜是他的亲舅舅,一方面也许出了一些好处以作安抚,算是软硬兼施。
第五百一十五章 齐王建
古寻看着齐王建,心里很是讶然,虽然早在新郑的时候,他就因为陈和而觉得这位不管是在他记忆里史实上,还是现在在各国百姓传言中风评都很一般的齐王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废物,但是今天真见了面,他还是有些诧异于对方的表现。
那种随意的感觉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一位君王的身上,可齐王建偏偏就是如此的表现,随性不拘束,却又不乏威严,光从这气质来看就是不是一般人。
齐王建看古寻不说话,自己开口问道:
“怎么了,古先生对于寡人的话有什么看法吗?”
“不是有看法,只是好奇。”古寻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后,非常大胆的直言道,“我觉得齐王陛下你比我此前想象中的要更……特别一点。”
“哦?”齐王建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含笑追问道,“先生来之前怎么看我的?”
古寻没有说自己的看法,转而回道,“在各国的传闻中,陛下你是一个……昏聩无能,目光短浅的昏君,不理朝政,纵容相国后胜出卖国家利益,有亡国之相。”
对于这番可谓大逆不道的贬骂之语,齐王建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嘴角还是挂着浅笑,不紧不慢的提起水已经烧开的小壶,自己泡起茶来,等到他把第一泡冲掉以后,用第二泡的水倒了两杯茶,一杯他自己的,一杯古寻的。
“先生尝尝这茶,寒山雪顶,来自燕国以北的苦寒之地,口感甚是清爽,回味无穷,寡人最喜好这一口。”齐王建丝毫没有半点君王的架子,笑着招呼古寻道。
“本来冬日和先生见面,喝酒是个好选择,可惜寡人不好酒,想着热茶倒也不错,便以此替代了。”
“陛下客气了。”古寻也没急着催齐王建说正经事,客气的回道,“酒或者茶对于我而言都行。”
“那就好。”齐王建端起茶,轻轻的吹了口气,没有急着喝这还烫嘴的茶水,总算开始回应古寻之前的话了。
“先生说各国百姓的传言,说寡人纵容相国出卖国家利益……呵呵,寡人觉得这话更准确的来说,是寡人出卖了其他五国的利益,我齐国可没有因为舅父收受秦国的贿赂而吃亏。”
齐王建说话比古寻还直接,十分干脆利落的自爆了自己压根就知道后胜干的那些破事。
“嗯……唇亡齿寒的道理,陛下不会不懂吧?”古寻抿了抿嘴,反问道。
齐王建抬眼一瞥古寻,也不去问为什么古寻身为秦国国师,这时候反倒在言语上有些出卖秦国的意思。
“没想到古先生竟然对这些问题感兴趣……”
“这些传言,归根结底在于这些年齐国从不参与其余五国和秦国之间的交锋,所以燕赵楚魏韩五国的百姓认为齐国无义,而我齐国的百姓也觉得寡人这个国君昏聩短视,坐视虎狼秦国做大。”
“几年前,庞老将军率军合纵伐秦不成,更是以此为借口,攻下了我齐国的饶安之地。”
“但问题是……”齐王建的目光和古寻对视在一出,掷地有声的说道,“寡人凭什么帮他们?”
“唇亡齿寒?呵呵,庞伐秦功亏一篑的主要原因可是楚国临阵退兵,与我齐国何干?燕赵经年交战,又与我齐国何干?三晋之国离心离德,面和心不和,又与我齐国何干呢?”
“不过个找个针对的目标,当作借口罢了。”
齐王建这时候抿了一口稍冷一些的热茶,突然反问古寻道,“古先生知道寡人出生在哪里吗?”
“嗯?”古寻让这没头没尾的问题问的一愣,下意识回道,“你是齐王,当然出生在王宫啊。”
“哈哈……”齐王建闻言笑了出来,“那先生可就错了,寡人出生在莒都。”
“当年,乐毅率五国之兵伐我齐国后来变成六国了,齐国国土尽失,我父王逃至莒城侥幸存活下来,后来被推举为王,同时娶了我母后……”
说到这,齐王建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意味,大概是提及了君王后而让他有些怀念。
“……寡人出生的第二年,都平君才击败了燕军,收复失地,从莒城迎回了我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