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和他那两个副手一听这话,脸色同时变得煞白,冷汗如雨点一般直往外冒。
没错,白亦非死了,他们难辞其咎,运气好,落个撤职不用,运气不好,可能就是人头落地,甚至满门抄斩了。
如果能够击杀,甚至抓住凶手,将功折罪,说不定可以确保性命无忧啊。
统领眼一闭,不敢再耽搁时间,立刻下令道:
“所有将士听令,立刻围剿房顶上的凶犯。”
他没有下达抓人的命令,因为有那么多人,实力又都不俗,不好抓,干脆直接杀,只要留下几个能挺到最后,实力最强的人交差就够了。
“是!”周围的士兵当即领命,同时传令官将这道命令快速到的传递给远处的其他将士。
接着,上千名城卫军动了起来。
作为步兵,他们手持长戟,自然拿屋顶上那么高的目标没辙,但是还有远程兵啊。
随着士官指挥,步兵让路,弓箭手和弩手上前,开始瞄准。
眼下这里的军队中,有三百多人的弓手和弩手,不过这并不是全部,因为还有张良带来的禁军。
他带的五百人,全部是精锐强弩手,不仅自身素质是禁军中最强的,而且装备也是韩国最好的。
一共八百名远程兵,同时对屋顶上方进行射击。
咻咻咻咻咻……
一连串的破空声划过,罗网的杀手顿时如同下饺子一般从天上掉落,而实力最强的玄翦则轻松挡下了所有射向他的箭矢。
弩箭多了他一样顶不住,但是现在不是有一堆罗网的人分散火力吗,压力就轻多了。
一阵箭雨洗过,罗网直接就死了超过三十人,部分只是被射伤的也掉下去摔死了。
玄翦打了半天杀的人还没有这一波多。
罗网的人几乎被打蒙了,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被袭击了,不是应该被标成友方单位的吗?
他们都在专心对付玄翦,无暇分心,也就没注意到下面的士卒要对他们动手,让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然,作为杀手,他们也不可能下去质问人家为什么袭击友军,只是默默把对方重新标注为敌人。
尽管多了一支军队插手,不过任务不能随意中断,后果他们承担不起,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玄翦知道这就是韩非的后手了,虽然对自己也有些危险,但罗网的损失只会更大。
他不再停留在相对对他还有点优势的屋顶上和对方纠缠,而选择拖着罗网的人往地上去了。
只要让他们被步兵围住,就别想跑了。
罗网的杀手也不傻,面对普通士卒,玄翦这个顶尖高手更占有势,届时己方想完成任务就更难了。
四周隐藏的其余罗网杀手也不在潜藏,全部涌了上去,一百多人用尽方法,什么暗器弓弩,全都招呼上,但都没能拦住玄翦,让他成功拉着一堆跟他近战的杀手落至紫兰轩前的东大街之上。
足够十几匹马并行奔跑的大道上,散落下这几十号人也不拥挤。
而城卫军见到目标落下,并没有急着派步兵上,反正是杀敌,先继续放箭。
不过这样罗网的人可挺不住了,在街道上遮挡物几乎没有,整个人完全暴露在箭弩锋矢之下,要不了多久人就会全死光了。
于是这一下不用玄翦拉扯他们了,他们开始主动拉扯玄翦,往城卫军那边去。
对方见状也不意外,面对远程兵肯定要拉近距离,战场铁律嘛。
城卫军开始指挥弓弩手后撤,持戟步兵迎上罗网杀手和玄翦。
三方瞬间混作一团,彼此厮杀,瞬间化作一个绞肉机器,血肉横飞。
死伤最惨重的无疑是城卫军,不过他们人最多,用命换也换的起。
罗网经过几番箭雨洗礼,又死伤了数十人,此时能够动手的人也只有一百出头了。
玄翦在这种混乱环境确实如鱼得水,没了弩箭的威胁,他比刚才自在多了,杀起人来更为顺手简单,在他周围几乎就是一片血幕,无数尸体从中产生。
而躲在重重士兵之后的张良,这会儿却点了几个禁军士兵,绕过战场,朝紫兰轩去了。
说是要去收敛白亦非的尸首。
城卫军的统领此时忙于指挥士兵,也无暇管他,不过对方反常的行为让他明白,白亦非的死很有问题。
但是也说明了,白亦非绝对是死了。
所以自己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抓住一些可以当作凶手的人来为自己分担罪责。
这场战斗没有继续多久,罗网的人准备撤退了。
顶不住了,真的顶不住了。
人员损伤已经超过四分之三,最重要的是任务显然完成概率不高了。
之前交手的时候,玄翦露出了疲态,他们以为对方和白亦非死战消耗太多,已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自然愿意一拼,强行围杀玄翦。
结果一落地之后才发现,这家伙也是个阴逼,竟然演了他们一波,明明还有余力,落地之后杀的可欢了。
眼下他们已经没有顶住城卫军的压力强杀玄翦的可能,任务必须放弃了。
不过就在他们准备想办法突围离开,而张良也恰好带着人将被白布完全蒙住的白亦非抬出来的时候,空气中传来了一阵乐曲声。
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晰的响彻在所有人耳边。
绝大多数人都听不出来是什么乐器,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只觉得音色很显苍凉之意,曲调悠远而悲戚。
只有张良,立刻分辨出了这是什么曲子,是什么乐器。
“古兄……”
………………
城外,盖聂驾驶着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在土路上。
不是他不想跑快,而是因为运送无双鬼的那辆囚车速度太慢,他也就没法跑快。
至于那些负责护送的士兵,已经被李斯打发去城外停尸之处,汇合前使臣团了。
他们要负责带着前任使臣遗体一同回国,而李斯这个正牌使臣则先一步回国复命。
谁知道这些士兵有没有问题,李斯当然不能带着他们一起,况且他们也没有什么大用处,只会拖累速度。
盖聂驾着车,一路向西,没有走太久,大致跑出去十余里吧,反正离新郑城足够远的一处荒林中,把车缓缓停下了。
前面的路暂时不能走了,他感觉到了好几股强大的气息在接近,来者不善。
不过让他疑惑的是,这些气息似乎不全是……剑客?
秦时之七剑传人
第三百零七章 异敌
剑客的气息都是很有特色的,锋芒毕露,锐意进取。
这是必然的,只要这个剑客还想要更强,还在追求更进一步的剑道。
至于那些锋芒内敛,神光不显的剑客,要么是纯种菜鸡,压根也就没有锋芒,要么就是绝世大佬,修为已经深藏不漏了。
在盖聂的印象里,达到后一种境界的人,只有自己的师傅,当代鬼谷子。
在这个老爷子抄起剑砍人之前,没人会觉得他是个绝世剑客。
而盖聂此时感知到的几股强大气息里,有一部分明显就不是剑客该有的。
他们今晚要面对的敌人恐怕远不止是罗网啊……
翻身下了马车,盖聂拿起放在一旁清霜剑,准备迎敌。
跑是不可能跑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跑的……主要是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跑掉。
而前来伏击的人也没有让盖聂多等,就全部现身了。
没人打偷袭这种主意,也没人试图藏着坐收渔人之利。
大家都是顶尖高手,水平基本在一个基准线上,谁还能瞒过谁啊。
盖聂看清来人之后,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敌人很难缠,更重要的是,他没有见到任何一把越王八剑,包括乱神那把邪剑也没有,这代表罗网的天字一等一位都没到场。
他们不可能全进城了,所以……人会去哪呢?
盖聂不由有些担心。
“盖先生,今日我等前来只为一人,您贵为鬼谷高徒,应该明白审时度势的道理,不若退去,算我们欠您一个人情,您看怎么样?”
一道声音响起,试图劝说盖聂放弃保护嬴政,不过他的声音却无形中给人一种森冷妖邪之感。
盖聂看向说话之人
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衫,身形瘦削,个子很高,长脸细眼,面无表情的脸上透露着几分邪气,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最为显眼的当属他手里拿着的那把剑,一把通体呈现黄铜色,剑体稍厚重却偏短的剑,之所以短是因为……这把剑是残剑,没有剑尖,剑刃末尾只有一截突兀的断面。
那断口看起来不像后天折断的,而是在铸造之时就没有打造出来。
这把残剑透露着比他的使用者更大的邪气,月夜之下望过去,好似隐约可见冤魂哀嚎一般。
人邪,剑却更邪。
盖聂心里有了猜测,缓缓开口回道:
“越五剑胜邪……”
胜邪,越王允常时期欧冶子所铸名剑,越五剑之一,因铸造时剑每长一寸,邪气便上涨三分,最终剑只造了半截,为一把残剑。
持剑之人见盖聂认出了自己手中之剑的来历,森然一笑,坦然道,“盖先生果然博学,不错,正是此剑。”
这时,另一个人也开口说道:
“我等无意和纵横家为敌,还请盖先生卖个面子。”
这个声音瓮声瓮气的,低沉而含糊,而说话之人也和他的声音很搭,是个体型比无双鬼还要夸张的肌肉壮汉。
一身爆炸般的肌肉虬结有力,粗壮的两臂堪比常人腰围,看起来有些驼背,上半身赤裸,唯有右肩披着铁制肩甲,胸口带着一块异兽纹路的护心镜,脸部和身上都绘有大量的类龙形纹身,双眼被一块红布蒙住,手上拿着两把方形大刀。
满脸横肉的方正大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被蒙住的双眼好像能看清似的,注视着盖聂的位置。
“披甲门现任门主,魏武卒的大统领之一,典庆。”
盖聂也认出了这个肌肉壮汉的身份,对方的体型特征十分明显。
接着,盖聂将目光移向剩下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是走在一起的,应该来自同一个势力。
两人中,一个看起来三十四岁,穿着绣有龙纹的华贵长袍,头上梳着直发,发顶上是一绺白发,嘴上挂着山羊胡和八字胡,脸型圆润,让人一看就觉得和善,整体透露着一股商人所有的圆滑世故,两手各拿着一把半圆形类似铜钺的奇门兵器。
正是农家如今潜龙堂的主管,司徒万里。
而另一个则要年轻一些,不超过三十岁,浑身糙黑,体型也很健硕不过和典庆一比都算骨瘦如柴他的兵器是在场所有人中最特别的,一把宽似半截门板,毫无锋刃的钝重大剑,通体漆黑,剑柄为红,剑格出扣锁着一条粗重的锁链,剑脊处遍布着红色的文字。
天下至尊巨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