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最后那一阵，我差点晕过去了……这次是不是比上次好点？”
“是，进步很大。你是个好学生。”徐畅然拍拍她的屁股，“去洗洗。”
“谢谢徐老师夸奖。”赵夏英笑着说道，爬起来到卫生间去了。徐畅然在背后观察她走路的姿势，走得比较慢，但没有一拐一拐的。
两人睡了一觉，傍晚开车出去吃日式料理，然后送赵夏英回学校，在离校门口两百米的地方下车，和她告别。
最近一段时间，赵夏英不但在性方面开疆拓土，有空就往国图跑，大量阅读各种书籍，按照她的说法，以前完全是懵懂的，一天不知道干些什么，现在才找到感觉，知道大学期间该怎么过。
徐畅然说她遇到了好时机，国图新馆部分开放，变化非常大，和8、9年前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那时人们都坐在地上看书，那种几百人席地而坐看书的场面令人震撼，现在不会出现这种情形了，随时都能找到宽大的桌子和舒适的椅子，开架书也比以前多得多。
徐畅然开车回到屋里，回想起今天的经历，感觉很有意思，赵夏英正在迅速地发生变化，这种情形倒是和国图的变化近似，二期新馆和老图书馆相比，变得现代化了，是脱胎换骨。
国图二期新馆赶在今年落成开放，象征着改革开放三十周年的成果，改革开放这几个字很重要，当前路茫茫，穷途末路之时，必须勇下决心，改、开、放，就是让人们放开手脚干起来，结果创下一番奇迹。
赵夏英也经历过困窘的时刻，也是穷则思变，人生难得几回搏，她也走上了个人的改革开放路子。这一段，身体方面、意识方面，都在快速地发生变化，套用那句著名的口号，叫做开放的赵夏英迎接新生活。
这些思绪都融进了正在写作的小说中去，从1992年开始，停滞几年的脚步重新迈开，每个阶层的人都得到了赚钱的权利，虽然是一个特定的领域，但人们放开了手脚，留下许多传奇，直至今天，到达顶峰。
有多少人能意识到他们正处于千年历史的顶峰？不会有多少，许多人身处改革开放30年中，自然地形成一种认识，以为社会一直是这样，会一直这样发展，像被永动机驱动一样，殊不知，历史总会让人感慨，改革开放的红利并没有想象中丰厚，过了今年，又是新的历史时期了。
这一夜写到很晚，无数的命运从脑际掠过，文思如涌，身处两个历史时期的交接区，心灵特别敏感，一边对它挥手作别，一边用键盘记下它轰鸣的足音。
第1033章 恶意评论
龙在大地网站出现了谈论《天宝小地主》的帖子，一个读者发帖说这本小说初时平平，以为会和大多数小说一样沉沦下去，没想到越写越好，故事写得扎实，人物塑造也很成功，看来作者有一定功力，小说取得了成功。
这本是一篇普通的读后感，顺便向其他读者介绍这本历史小说，但后面一些跟贴却对小说冷嘲热讽，列举了一堆“缺点”，这些跟帖并非同一人所为，而是一些经常在论坛出现的人。
徐畅然对魏显东说，不要在意这些跟帖，要按自己的计划写下去，不受这些跟帖的影响，一本书发布在网上，弃书的读者总会多于留下来的读者，比如一万人看过这本书，可能只有两千人愿意继续读下去，这还是最好的情况，实际可能只有几百人，所以，说这本书不好的肯定会占多数。
魏显东说，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在意，现在看开了，不求大红大紫，有那么一些读者支持他就行，每个月的收入稳定在两三千，他觉得很满足，今年暑假肯定不会去工地搬砖了。
“你去推书网看看我那本书的评论，就知道我为什么不生气了。”魏显东对徐畅然说道。
推书网是和龙在大地关联的一个网站，对网络上发布的小说进行专门的推介，写作者和读者都可以把网上发布的小说在推书网发布，读者也可以根据评论来判断这本书的大致情况。
魏显东的书刚出现在推书网时徐畅然去看过，没什么人气，听魏显东一说，他立即过去看，发现评论已经过百，有意思的是，早期的评论多是正面，说这本书文笔好，情节严谨不失奔放，在好作品难觅的历史类小说算不错的。
最近的几篇评论，感觉更有意思，有种组团而来的模样：“捏着鼻子看了几章，赶紧溜了。”，“对于真正爱好历史小说的人来说，这本书就是狗屎。”，“大致翻了一下，完全找不到看点，真不知这作者写下去的信心来自何处。”“无意中看了几十章，竟然把我看吐了。”
这些评论，浮在网页的上面部分，很显眼，如果是一个新读者进来，大致瞄一眼，会以为这本书一无是处，还很恶心，但事实并非如此，百象文学网这本书的评论下面，每天都有读者支持和鼓励，分析人物性格和命运，但这里却是另一番景象，这是为什么呢？
徐畅然以为，要找原因，还得说人性。在华国，无论是通过各种离奇的社会新闻，还是在公共场合，都能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恨，这种恨似乎是没来由的，人们能感受到它，但难以理解，比如最近两年出现的幼儿园袭击事件，人们会互相询问：这些孩子哪里惹他了，他为什么要这样狠毒？答案就在这里，有些人心中潜藏着无限的恨意，随时可能会爆发出来。
发出这些评论的，就是那种心中带着莫名恨意的人，由于读过一点书，他们倒不至于在公共场合发泄，或者跟人一言不合拼命，平时甚至有点小情调，但在网上，反正用的是网名，也就不惮于偷偷摸摸发泄一下内心的恶毒了。
徐畅然看完后告诉魏显东，这些评论说明他这本小说的成功，小说默默无闻时他们只会幸灾乐祸，现在人气上去了，就触发他们内心的肮脏了。
魏显东说，有读者告诉他，有几个是专门发布这种评论的，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知是真的看过书还是没看，每本书都会来几句恶毒的评论，会不会是同行之间的竞争所致。徐畅然说估计不是利益驱使，而是一种心理需要，随他去吧。
和魏显东对话完毕，徐畅然又思考了一阵，从另一个角度看，那些发恶意评论的人，倒是通过这种方法发泄内心的阴暗了，在网络上匿名发泄，换来的可能是生活中的平静。从这点来说，网络小说的阅读和评论起到解压阀的作用，毕竟小说有宣泄情绪的功能，而那些觉得无处发泄的人，才会拿起凶器上街。
从这个思路出发，徐畅然觉得颇受启发，网络小说发泄情绪的功能值得重视，它的重要性并不亚于小说的文学性，对网络小说来讲，甚至可以高于文学性。以前对此有所忽视，什么时候和蔡昶讨论一下，看他什么意见……
星期三晚上，参加张忠亮的饭局，这是徐畅然了解京城生活的一个窗口，一个月一两次的频率也不高，月初因为回云州而对张忠亮说了抱歉，这次不能缺席了。
国际时事、国内小道消息、经济形势、行业动态、个人经历，从这里听来的许多故事启发过徐畅然的灵感，了解到一些现状，比如上个月来了一位律师，大家问他对“废除死刑”的看法，他支支吾吾的说，他赞成“废除死刑”的理念。
后来在大家追问下，他承认，从心底是不赞成这个理念的，国情如此，一旦施行，势必会引发麻烦，但现在业内有一种潮流，好像一个律师不赞成这个理念，他在观念上就落后了。
从这件事徐畅然感到坚持独立的思考并不容易，好在他没有依附什么利益团体，可以保持自己的观点，即便在百象文学，他也用不着说假话，作为一个写作者，他有理由为此自豪。
今天有个话题也比较时髦，大家也感兴趣，就是航空母舰的建设问题，发言的人大都觉得应该建，有一两个人说造舰是好事，但是太费钱了。
“这个钱应该花。”有人说道，大家讨论起来，一时氛围热烈。
近几年这个话题一直比较热门，不时有消息传出，引发民众讨论，徐畅然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但看过一些相关新闻，面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他没有插嘴，一边听一边吃菜。
“畅然，你也说几句？”张忠亮笑眯眯地说道，他比较重视徐畅然的意见，有独立性，不人云亦云，总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这也是徐畅然成为饭局核心成员的原因之一。
“我对这事没怎么关注，看法可能有些幼稚，而且与主流的观点有所不同。”徐畅然说道，态度谦和，在座的有军人出身，他不想引发争论。
“是吗？那不妨说说，我这人就喜欢非主流。”张忠亮欠了欠身子说道，饭局随即安静下来，等着徐畅然的发言。
徐畅然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现在说这事不是唱反调啊，纯属理论探讨，你们可别给我上刚上线。”随后眼睛盯着桌面，皱眉沉思着说，“我觉得作为一种武器，航空母舰完全过时了。”
第1034章 即兴发挥
徐畅然的话有点语不惊人誓不休的味道，仿佛热锅里泼下一瓢冷水，原本有点闹哄哄的氛围冷静下来。见大家都看着他，徐畅然继续说道：
“航空母舰主要在二战参加过战斗，只是美国和日本在太平洋上进行过几次大海战，航空母舰在这几次战斗中起着重要作用，美国人打赢了，成为战争的转折点。在人类战争史上，争夺太平洋的战争恐怕就这一次，日本不自量力，鸡蛋碰石头，最后落得惨败。”
“太平洋战争后，还有谁会到大洋中跟人对打呢？这几十年没有，以后很多年也不会有，因为在太平洋打仗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争夺世界霸权。二次大战结束后，新的世界格局形成，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美国当上了世界霸主，或者叫世界警察，实力比二战期间更强大，随着苏联和东欧集团的倒闭，与之争霸的力量基本消失，对美国之外的国家来说，航空母舰这种争霸武器就没有必要了。”
徐畅然一口气说完，往椅子上一靠，扫视了一眼大家，在座的人都在思考，有人说道：“你认为航空母舰是一种争霸武器，我认为不一定是这样，其他国家也有造航空母舰的，他们也不会和美国打仗，他们造航空母舰就是为了增强国防力量。”
徐畅然点点头，“可能大家对中途岛海战印象太深刻，认为航空母舰作用很大，但只在二次大战时期的太平洋领域是这样，绝大多数国家都不会到大洋深处打仗，所以航空母舰对他们没有用处。而且从二战之后到今天，战争形态发生了变化，对制海权的争夺转移到对制空权的争夺，现代飞机和二战时期差别很大，不需要航空母舰这种海上机场。”
座中有一两人缓缓点头，认可徐畅然的观点，但多数人在皱眉思考，毕竟刚才他们都是建造航空母舰的赞成者，不会轻易同意徐畅然的观点，只是没有找到反击的缺口。
趁他们还未回过神，徐畅然继续说道：“美国现在还有航空母舰，对其他国家形成一种暗示，似乎不发展航空母舰，将来就不好打仗，我相信他们会逐渐认识到这个错误，慢慢放弃造航空母舰的计划，从战略上，他们没有和美国打仗的必要，从经济上，他们难以承受建造巨舰的高额花费，可谓吃力不讨好，这种事还是让美国人折腾去吧。”
话说得有点决绝，冲击力也比较强，大家终于回过神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有赞同的，也有“不敢苟同”的，有人说，虽然偏激了点，但有其道理。
一个军人出身的中年人说，航空母舰的问题是，如果窝在海岸线，它就没多大用处，如果到远洋中，又太容易受攻击，二战中的太平洋海战就说明问题，现代战争的攻击力又远超二战，航空母舰的目标太大了。
徐畅然说，航空母舰在现代战争中的地位值得怀疑，这是其一，另一个关键的问题是，它太费钱了，航空母舰是不能单独行动的，而维持一个航空母舰群的费用将会是天文数字，除了美国愿意支付这笔费用，其他国家不如把钱节约下来，用于其他军事项目，甚至用于民生。
张忠亮支持徐畅然的观点，笑眯眯地说道：“畅然兄提到的这些，其实很多人都想到过，但他们不愿继续想下去，每年花这么多费用，到底起什么作用……只是畅然兄朝这条思路想下去了，这种观点在舆论上是看不到的，只有我们这儿才能听到。”
徐畅然表示，他对这事没有过多研究，只是脑子里掠过的一点想法，可能很多人会批评他思想幼稚，他无所谓，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饭桌上的氛围又活跃起来，有年轻人表示，原以为网络是万能的，但这些观点在网上都没有看到，今天听了大家的发言，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以前他为建设航空母舰而高兴，现在他也觉得航空母舰有点过时了。
饭局结束，徐畅然和张忠亮相约改天爬山，坐出租车回家，一路上还在回味自己的发言，其实，这番发言完全是即兴发挥，有些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吃惊，比如说航空母舰是过时的武器，他以前并没有这样想过，但在饭局上脱口而出了，还有争霸武器什么的，都是灵机一动说出来的，真正驱使他这种想法的，还是经济原因，他一直觉得造航母和维持服役花的钱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