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文华 第552节

原本带着应付心态的徐畅然,听到这些话,忙不迭地往笔记本上记录,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没有带录音设备来,专家们的确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作品需要诠释,才能从感性的文字中抓出隐藏的话语。

座谈会第二天,徐畅然到陈总公司领取第二笔稿费,一共24万元,徐畅然笑着对陈总说,这笔钱马上就会投入到股市。陈总吃了一惊,问怎么回事。

徐畅然顺势向他讲了对股市的看法,陈总说没想到畅然还搞投机,这几年拿到的稿费不少了吧?徐畅然说正好碰上这个年代,不搞点投机说不过去,再说,稿费能有多少?法国作家伏尔泰稿费不少吧,他真正赚钱的行当还是放债。

看来陈总不会参与这波股市,徐畅然也没有再劝,相反,他还佩服陈总,陈总把炒股看成投机,这种观点不能说明他跟不上时代,而是他一心扑在事业上的证明,他不想让炒股这种事情分心,这是一种值得钦佩的工匠精神。

这笔稿费的一部分也被转入股票账户,现在,总资金达到一个整数,两百万元,其中一百万是抵押贷款。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从贵州回来,这笔资金就要扬帆起航了。

出发前,孟兰抽出一个休息时间,和徐畅然一起爬山,她开着车,到半山腰一座停车场停下,两人沿着石板路往上爬,徐畅然一会拍风景,一会拍美人,到了山梁,孟兰告诉他,这里叫鹫峰,是西山的一部分。

挺不错的山,高度适中,人也不多,只是离市区路程较远,如果从北三环开车到半山腰的停车场,不堵车也得要两个多小时,所以京城人爬山还真没有近便的选择,多数人只好选择香山,鹫峰这种地方一年来不了几次。

相比之下,云州爬山方便得多,四周都有山,离云州市两小时的车程内有三道山脉,每道山脉都有许多个山头可爬,一想到这里,徐畅然又觉得在云州生活其实也不错。

下山后,回到车旁,孟兰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双单鞋换上,看见孟兰弯下腰,抬起一条腿,把脚伸进单鞋,只恨自己没把相机拿出来。孟兰穿着单鞋走了两步,格外娇俏迷人,徐畅然眼睛一直盯着她。

两人在一个农家乐的院子里吃了柴火鸡,吃完上车后,徐畅然提出到市区找一个商场,孟兰问他要买什么,他说保密。

到了商场,徐畅然直接来到女鞋柜,对孟兰说要送她一双单鞋,孟兰见他态度坚决,只好开始选鞋,徐畅然看见一双带蝴蝶结的单鞋,伸出手想拿下来向孟兰推荐,脑子里突然想起某个画面,手又停住了,后来孟兰自己选了一双墨绿色的外形简洁的单鞋,徐畅然直夸她穿起来好看。

第二天早上和孟兰告别时,两人在门前拥抱,孟兰说你这次出去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徐畅然点头,随后带门出去,有一种男人离家远出的感觉。

第667章 李白与夜郎

坐飞机到贵阳,和行走的宗旨似乎有冲突,但为了节省时间和精力,只好如此了。这次到贵州,当然是循着夜郎的线索来选择路线,大部分时间在坐车,大巴,中巴,从一个乡镇到另一个乡镇,基本没有独自行走山间小道的机会。

行前,和刘先生交换了电话号码,刘先生希望能见一面,徐畅然明白他想尽地主之谊,就说时间允许的话,会联系他。刘先生要上班,即便利用双休日,也走不了多远,所以这次只能独行。

徐畅然心里倒是希望有一个当地人同行,上次湘西之行和老杨的接触很愉快,通过他也了解到不少事情,徐畅然一直暗暗期盼出现例外,但刘先生并没有给他打电话。

渐渐地,徐畅然开始喜欢贵州的山水,或者说,喜欢它的云雾缭绕。很多村子里只有老人和小孩,笼罩着寂寥和宁静的氛围,徐畅然往往刚踏进一个村子就兴奋起来,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见证者,觉得自己进入了现场,看见了历史,感受到存在。

据说把镜头对准满脸褶皱的老人已经是华国摄影的一大俗,不过,他不得不把镜头对准老人们,因为村子里只有他们,青壮年都出去打工了,村外到处是山,没有多少地。

在遵义某个古镇,徐畅然发现一条叫松坎的小河,古代叫夜郎溪,清光绪年间从松坎河下游打通古盐道,盐商从水路运盐入黔。

松坎河上有座桥,名叫太白桥,徐畅然不由想起在陕西爬过的太白山,那里以太白为名的物件不少,没想到这里也有太白。不过,到了夜郎镇,徐畅然更吃惊了,李白坟立在山脚下,开着两个门洞,据说是宋墓风格。

门洞内有石刻图案和诗句,图案有花草,有动物;依稀看到“牛岗峻岭夜郎天,虎踞龙盘漱玉泉”等诗句,据说是夜郎人缅怀李白建的墓,墓旁有一棵巨大的黄桷树。

太白听莺处,现在是一所中学校园,也有一棵巨大的黄桷树。除开这些,周围还有太白故宅、太白井、太白望月台、太白寺等与李白有关的名胜古迹。

徐畅然有些纳闷,难道大家都认为的李白被唐肃宗流放夜郎,行船至三峡白帝城时遇大赦,惊喜交加,随即乘舟东下江陵,写下“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的名句,不是事实?李白真的被流放到了夜郎,在这个古代叫夜郎坝的地方度过了一段流放岁月?

如果夜郎人从未见过李白,只是得知李白遇赦而返,就设立各种纪念物,是不是有点矫情?难道古夜郎人也有今人发展旅游、振兴经济的意识?

夜郎溪一侧有太白碑亭,有一个故事,据当地人讲,夜郎街场口原稻田中有百碑台,当年曾于此塑有上百块李白诗碑供人瞻仰。后因明代改驿道后,大道不由夜郎通过,而过往达官贵人、文人雅士均绕道专程赴夜郎观赏诗碑,车驾鞍马、轿夫供应频繁,使地方官吏和士绅民众疲于应付,苦不堪言,即毁埋其碑,仅留二块,送往桐梓驿所在夜郎溪东侧塑碑立亭,供驿道上来往人士观赏,称之为太白碑亭。

太白碑亭中碑文依稀可辨,右碑不少字迹剥蚀难认,左碑仍隐约可见: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太白碑亭的确为后人所建,但上百块诗碑的事情可能是真的,而且年代至少在明代,了解到这些,徐畅然又有些相信李白到过夜郎一说了。

夜里,徐畅然在夜郎镇一家小客栈打开电脑,用无线网卡上网,查询李白是否真的到过夜郎镇,而不是在白帝城遇赦东返。他找到一首李白写的诗《望木瓜山》:“早起见日出,暮见栖鸟还。客心自酸楚,况对木瓜山”。这木瓜山,据说就是桐梓县内木瓜庙附近的山。

能够精确到木瓜山这种地名,李白应该是真的眺望过它吧?徐畅然有些迷糊,李白到底来过夜郎坝没有,他心里也没底,所见皆是后人所建纪念物,倒是他的诗证更有力度。不过,各地太白纪念物大多如此。

倒是李白被流放的经过令人感慨。

公元755年,安史之乱爆发时,李白避居庐山。安史之乱以后,唐王朝同安史相对抗的势力主要有两股:一股以太子亨即肃宗为首,一股以永王李璘为核心。

永王李璘出师东巡之时,得知李白隐居庐山,遂数次下达聘书,李白几经犹豫,终于决定下山入其幕府。永王虽受唐玄宗诏令招募将士,却已成为太子亨的眼中钉,李白并不知其内情,足见他写诗虽佳,政治上还是缺乏远见。

永王在唐玄宗支持下出师东巡,在肃宗军队的强大压力下,军队内部发生分裂而失败,永王璘被俘后被杀,唐肃宗起初执意杀掉李白,在众多人士尤其是郭子仪的上表求情下,李白终于逃过一死,获得流放夜郎之刑。

有人评说李白在晚年遭遇的这一变故,乃“盛世所培养出来的文化人格无法适应战乱形势,逃避似乎成为唯一的选择”。盛世,多么熟悉的字眼,如今多少人都在说这个词,想当年李白在宫中让力士脱靴,贵妃磨研,何曾想到“夜郎天外怨离居,明月楼中音信疏”。

历史上有几多盛世,接下来都苦不堪言?盛世所培养的文化人格是什么?好大喜功?对理想和信仰不加审视,不解世情,终究落入乱世的缝隙?

早起拍摄,心中不免遗憾,夜郎古街在10年前因铁匠铺失火而焚烧殆尽,街上多是近年修建的房子,但青石板路和古城墙还在。天光大亮,吃完稀饭包子,来到河边,举目四望,郁郁葱葱,间杂怪石嶙峋,炊烟四起,暮霭氤氲,好一派田园风光。

在不断的探寻中,历史似乎越来越清晰,转念一想,仍然是模糊的,你只能无限地接近它,却不能获得它的原初。不要紧,还有这眼前的山水屋舍,云雾缭绕。夜里似乎下了一场小雨,湿润的空气中传来阵阵芬芳,令人沉醉。

慢慢地又往贵阳方向走去,路过安顺,已是下午,给刘先生打了电话,他约徐畅然在市政府广场见面。

徐畅然在广场等了一小会,见到一个男人朝他走来,看到他走路的姿势,明白刘先生不会和他一起行走的原因了。

第668章 家宴

徐畅然看出,刘先生走路有点跛,不明显,但如果一直盯着,能看出来。两人握手、互报姓名后,刘先生问行李呢,徐畅然说已经放在酒店了。

看吃晚饭的时间还早,老刘提议到他家看收集的资料,徐畅然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老刘给他老婆打电话,叫她下班后买菜回来,徐畅然心里有些忐忑,因为在外面吃饭,老刘也不会让他掏钱,跟湘西老杨一样,那样是不给“地主”面子,相比之下,在家里吃还省一些。

没办法,要么让人家破费,要么给人家添麻烦,人际交往中这些事免不了,他能做到的,就是把这些事记在心里。

老刘收集的资料不少,地方志,文史资料汇编,民间故事等,特别是文史资料汇编,随便取一本翻翻,都是近百年间发生的传奇故事,这些东西在燕京大学图书馆是找不到的,徐畅然看着直流口水。

老刘说,这些年,他和几个收废书废纸的小贩建立联系,他们收到的一些书给他留着,看得上的就两三元一本买下来,久而久之,小贩也知道他需要什么书。而且,这几年搬新房的人多,处理出来的书也多,刘先生说,他买资料虽然花了一些钱,其实捡了很大便宜,他发现一个卖旧书的网站叫孔夫子,上面文史资料的书籍都卖得比较贵,比文学书籍贵。

“买资料的人都是拿来有用处的,舍得花钱,文学作品出版量大,卖不起价。”徐畅然说道。

徐畅然虽然重视书的价值,但对买书比较谨慎,他强调对书的阅读和领会,而不是四处寻书,藏而不读。为了不让书的堆积影响创作,他甚至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藏书。

买书容易成癖,一个人买到书时会产生一种感觉,仿佛这本书的精华部分已经被他收下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他会被这种美妙的感觉驱使着去买下一本书。要让书中的价值发挥出来,徐畅然一直注意这点。

老刘收藏这些书又是为什么呢?他借着刚才的话题对老刘说道:“孔夫子网我也去看过,买过一两本,上面有不少好书,但是交易起来麻烦。”

“我这些书,不会拿到上面去卖。”刘先生说道。

“嗯,你是想留着自己慢慢研究?”徐畅然说道。

“其实……我一直想写小说。”老刘说道。

徐畅然有些吃惊,很快又理解,他看了那么多资料,产生的灵感肯定不少,想写小说不奇怪。“开始写了没?”他问老刘。

“还没有。”老刘突然有些腼腆,“一直在看书,总觉得没有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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