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入军统内部潜伏十多年，这不扯淡吗？”
“怎么……徐总？”
“打入其他系统的就不说了，但军统内部没有什么成功的卧底，有一个女的，姓张，身份暴露后，45年就被杀害了，她的故事宣传很多了，其他的还真没听说。他这小说有原型吗？”
“这个……反正现在这类小说都这样，读者不在乎有的没的，好看就行了，嘿嘿。”
星期一上午，徐畅然到大办公区晃一圈，被军事频道的责编叫住，和他探讨眼下谍战小说的问题。
责编认为谍战小说大有前途，准备在这方面做文章，它有几个优势，一是情节紧张曲折，能吸引读者，二是有可能被改编成电视剧，市场潜力巨大。
“还有一个优势，现在谍战小说是主旋律，政策上得到支持，这样好的形势，我们要跟上。”责编说道。
徐畅然皱着眉头思考，责编列举的这几条没错，既能写得好看，又还是主旋律，这种好事不容易碰上，还真只有谍战小说了，这种情况下，他能端掉人家的饭碗吗？
“可以，这个市场不错，你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好好做吧。”徐畅然对责编说道。
“好。”责编脸上露出笑容，“徐总，我举个例子哈，比如写打入军统十几年这种事情，能不能写？”
“无所谓，随便发挥，既然这个市场放开，我们就不自设条条框框了。”徐畅然叹了口气说道，“但是要注意逻辑自洽，别弄得像抗日神剧那样。”
这时，徐畅然瞅见大门口进来一个人，背着双肩包，头发有点蓬乱，在门口东张西望，科幻频道的责编张峰迎了过去，这个情景引起他的注意。
徐畅然正要离开，责编又叫住他：“徐总，还有没有注意事项，嘿嘿。”
徐畅然停住脚步，想了一下说道：“要分清着重点，到底是着重于付费阅读还是影视改编，你们心里要清楚，写法不一样，收益方式也不一样。”
“是，这个是要分清。”责编说道。
“另外，自由度很高，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反正是主旋律，也不怕写得虚，但有一点我觉得要注意，如果写军统，不要渲染谁谁玩女人的事，用作风问题对对手进行贬损是一贯做法，其实很下作，何况本来就是没影的事。”徐畅然说道。
“好，我知道了。”责编郑重地点头。
徐畅然走出办公区，在门口朝张峰那边看了一眼，看见他和那人站着聊天。
出门后上了一趟卫生间，出来又看见张峰和那人站在会议室门前，正准备进去。
“去会议室干什么？”路过他俩时，徐畅然问道。
“哦，徐总，这是我的一个作者，我们到会议室谈稿子的事。”张峰说道。
徐畅然走了几步，回过头说道：“那我能不能参加？”
张峰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咧嘴笑着说道：“好啊，徐总，欢迎欢迎。”那位作者也笑着点头。
三人进入会议室，张峰拿来纸杯，接了三杯水，坐下来聊正事。今天来的作者姓程，来自双庆市长江边一个小城，今年28岁，在百象文学写过一本科幻小说，刚刚完本，这次来京住几天，要查一些资料，并和张峰探讨下一本小说。
程作者从双肩包里拿出两本厚厚的笔记本，一本红色，一本黑色，他抬头对两人说道：“我准备了两个题材，还没想好写哪一本。”
“你一本一本地说。”张峰说道。
程作者翻开黑色的本子讲起来，这一本篇幅稍短，说的是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某个国度，几个黑客少年在网络世界遨游，无意中发现一个惊天秘密，涉及到统治阶级的运作问题。
他们没有按捺住好奇心，把秘密在暗网上透露一二，不料接到高价购买意向，尔后更是受到神秘力量的追踪，他们以为是政府派来的刺客，极力躲避，后来才知道是一支反派力量，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有关信息。
“长话短说，黑客发现的秘密就是国之君主是克隆人，身体各部分可以拼接，能活很长时间，而主宰这个克隆人意志的，是一个云系统，这个云系统又被一个神秘组织操纵，等于是整个国家被这个神秘组织掌握。”
“君主一直活着，就不会遴选新君主，反派就没有机会翻盘，他们也等不及了，开始铤而走险，要和君主后面的力量决一死战。”
徐畅然听后总结道：“这个故事和好莱坞科幻片比较接近，涉及到克隆人、云系统，两派力量也到了决战的地步，很有张力，这个故事我觉得立得起来，他们希望通过君主和云系统找到那股操纵力量。”
程作者又翻开红色本子，讲起第二个故事，公元2054年，在茫茫大洋上，一支美军航母作战群冒着风雨前行，一日，作战群中的巡洋舰上出现了几个病员，咳嗽、发烧、呼吸困难，军医对病人进行诊治，认为是呼吸道感染，但军医也被传染上了，病员越来越多，情况危急，这艘巡洋舰和一搜补给舰全速返回美国本土，让病员上岸治疗。
随后，美国本土爆发瘟疫，并向全世界蔓延，而原始爆发地正是巡洋舰停靠的圣地亚哥军港，种种迹象表明，那艘在大洋中航行的军舰就是全球瘟疫的起点。
“小说描写的是瘟疫的全球爆发，各个国家的应对，以及瘟疫的起源，它背后的秘密。”程作者说道。
“造成这个瘟疫的病毒是什么？按照你刚才的说法，是通过呼吸道传染的。”徐畅然问道。
程作者看了一眼张峰，张峰对他微微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实际上是一种人工病毒，是生化武器，非常厉害。”
“嗯，有意思了。这样设定，张力会强很多。但是，你说是大洋上航行的巡洋舰上出现的零号病例，对不对？这就暗示，病毒就是……”徐畅然问道。
程作者笑了一下，“当然没有这样简单。这是个悬念，要在小说过半才揭开谜底。”
“谜底是什么？能说吗？”徐畅然问道，他的理由是，既然现在是探讨，不妨把谜底亮出来，看是否合理。
程作者又看了张峰一眼，咬了咬嘴唇，说道：“我的设想是这样的，这个瘟疫打破了以往病毒的传播界限，不仅能够人传人，还能够动物传人，它的头号病例是一群被故意染役的军舰鸟，其中一只在巡洋舰上接触到了人，开启了人类的大瘟疫。”
“所以它看起来是自然中产生的病毒，实际上是生化武器？”徐畅然问道。
“是的。”
第1456章 红与黑（二）
“这个悬念很巧妙，我感觉开局相当不错，很快把人的兴趣撩起来。它的主线索是什么？”徐畅然问道。
“有两条线索交叉进行，一是查找病毒起源，二是病毒在全球蔓延的推演。”程作者说道。
“会不会虚了点？主角是什么样的人？”张峰问道。
“主角的事呆会再讲。病毒的事是这样的，在美军巡洋舰上出现的军舰鸟是从一百多海里外的渔船上放出来的，这样它们很可能会飞到航母作战群停靠休息。它携带的病毒是传播力强而杀伤力弱的病毒，等病毒上岸后大规模传播，毒性经过变异，致死性越来越强，最终造成整个世界的变化。”
“而且，这件事还有另外一面。 病毒在全世界蔓延后，毒性越来越强，这并不完全是病毒变异的结果，实际上是施放病毒的神秘组织放出新病毒，他们认为零号病毒已经锁定在军舰上，再释放病毒就不会引人注意了，这就给追查病毒来源带来很大困难。”程作者说道。
“很好，人为制造的生化危机，比自然进化的病毒更有冲突性，那你是以查找病毒来源的团队为主角？”徐畅然问道。
“是的，而且是业余团队，这样便于故事展开。”程作者点点头，“病毒蔓延后，全球都认为是美国军舰产生了病毒，向美国提出声讨和索赔，但美国人把军舰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到来源，军舰在大洋上航行了20多天才开始爆发瘟疫，这等于是密室谋杀一样难解。于是很多人认为是外星人放毒，全球还出现了很多所谓的证据，这时很多团队开始自发寻找病毒，主角就是其中一个团队。”
“很宏大的题材，而且有现实感，听你这样一说，我对这个小说有些期待了。能不能问一下，病毒的起源最后找到没有？”徐畅然问道。
“在南极一个与世隔绝的营地里。”
“放毒的动机是什么？”
“有两层动机，在2050年代，全球人口超过80亿，资源枯竭、粮食短缺、生存环境非常恶劣，人类面临重大危机，一些科学家根据优生理念，想研究出一种让老弱病残死去、而儿童和青壮年能活下来的病毒，用一种看似自然的方式，清洗地球上的低端人口，但在研制过程中被人利用，病毒提前释放，目的是毁灭西方文明，改变世界格局。”程作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