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们咋恁多废话,赶快走!丢人现眼的!”男人瞪起了眼睛,脸上的胡子似乎都要根根立起来了。
“你们少喝点啊!”说完这话,女人看到自家男人眉毛抖了一下,心里知道马上就要真发火了,于是不敢再言语,赶紧拉着大翠出了屋。
等嫂子出了门,栓子才坐下来劝到“哥,不是我说的,你这脾气啊,是该改改,嫂子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啊。”
“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啥都不懂,就知道在这瞎叨叨。别提她了,来,今天咱哥俩要喝好了!来,咱们走一个。”两个瓷杯一碰,哥俩开始了……
在大屋旁边的小厨房里,娘仨儿围在灶台上,一边熬粥一边取暖。女人对着自家闺女叮嘱道“今晚把花生剥完,然后把小二的尿布洗了,再去写作业,写好了赶紧去睡!睡前记得添块煤球。还有回头把暖壶灌了。”
“哎”专心致志剥花生的小女孩,答应一声,就不在言语了。
“明天下了课早点回家,别在路上和别人疯,听见没?明天还要活煤球呢。哎,这死丫头,跟你说话,没听见啊?”
“恩”小女孩又是闷闷的应了一声。
感觉到气氛有些沉闷,女人又没头没脑的说了女儿几句后,也不再言语了,轻轻的哄着襁褓中的婴儿,一面盯着炉火出神,一面怔怔的想着自己的心事,自家的男人,从十六岁起,就子承父业,一直在警察局里做事,冯长官、张大帅、委员长、傅老总,老长官走马灯似得一个劲的换,现在又是共产党人做了天下,前些日子,原先的警察局长徐铁鹰也被公审之后枪毙了。
但是自家男人却一脸的不在乎,到处去说“这都是做做样子,该咋地还咋地,当年马局长多威风啊,小蒋先生还不是说毙就毙了,也没见翻起多大的浪花来,花花轿子人人抬,人家做了天下,怎么也得拿几个脏了手,沾了血的冤大头开刀,名利双收。这事啊,我见得多了!”
虽说当家的见多识广,但是自己总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有股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要说现在的日子也还过得去,各种进项虽说没有过去来的多了,搁在以前,上赶着孝敬的小商贩们,对自己虽然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可是不再时不时的拎着东西来串门了。但就算这样,家里隔三差五的还能吃上一次肉,米面不缺,各种市面上紧俏的商品,当家的也都能搞到,日子这么过下去也不错。可是自家男人啥脾气,自己心里清楚,虽然他啥话都不跟自己说,可是自己心里也明白,这几天当家的心思也活络起来了,以前各种营生也准备重新操起来,哎,瞎折腾啥呢,放着好日子不好好过,人家共产党是那么好糊弄的?这两天全家都跟着提心吊胆的,哎……
小屋里面,酒已半酣,两个人推杯换盏,气氛正浓,栓子把一颗五香花生丢进嘴里,漾着满嘴的酒气,端起杯子“哥,我再敬你”一口闷掉之后,耷拉着脑袋,没头没脑的对眼前的大哥冒出了一句,“哥啊,我这心里头还是不很踏实啊。”
男人一笑,把凳子往栓子跟前挪了挪,一把搂住栓子的肩膀,喷着酒气说:“我跟你讲啊,兄弟,你啊,听哥一句话,你,就踏踏实实的把心放在肚子里!哥跟你说啊,咱们这点屁事,才哪到哪啊。这人啊,甭看外面看着咋样,其实里面都他娘的一个德行!”说完这句话,这个男人又“滋溜”一声咂了一口酒,躺在椅子上又舒舒服服地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导着思想上没有转过弯来的小弟。
“兄弟啊,这道理啊,其实都没变,往前几百年,往后几百年,都不会变,早些年那些考上进士、状元大官人,他们要做啥事,不还得要靠下面的人?那些老爷自己去派捐?自己去抓丁?自己去摊徭役?没了下面的人,他们啊!连门儿都出不去!花花轿子人人抬,你要给我面子,我也保着你的面子;你要不给我面子,你一个外来户,甭管你是状元还是驸马,真要惹毛了咱们,信不信让他麻溜的滚蛋。来,兄弟,走一个!”
第775章 围炉夜话(2)
一杯干完,这个男人来了精神:“兄弟啊,这古往今来,道理上都是通的,你看水浒里那个知县叫什么来着?”
“时文彬!”栓子接茬说。
“嗨,甭管叫啥吧,你看他要想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吃的开,咋办?第一要靠西门庆这样的人撑场面,第二,要靠下面的董超、薛霸当爪牙,所以这两种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就算是这姓时的倒了霉、拔了官衣、砍了头,新换了一个知县老爷,不还是要靠咱们给他干活撑场面吗?这就是老话说的,铁打的吏、流水的官!”说完这话,这个男人顿了顿,继续发挥道:“你看,咱现在是供产党做了天下吧,这两年你也看见了,他们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些不识字的泥腿子,那放在以前,那都是些城都没进过的大佬杆儿,土老帽!这些人,在咱们局子里,那根本就是玩不转,两眼一抹黑,咱们想咋摆弄就咋摆弄。就算你知道我是董超、薛霸又咋样?他们得罪不起咱们!”看着栓子捏着酒杯,聚精会神的听着自己瞎白话儿(胡说八道的意思),这个男人心里一股强烈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来兄弟,咱再走一个!”
一口酒下肚,这个男人伸出油手抹掉了嘴角的残酒,夹起一块肉塞进了自己嘴里,嚼了几口咽下肚后接着说。
“你看,咱们局里新来的王队长,刚来的时候那一脸的威风,跟城隍庙里的金刚似得,听说是当年还跟日本人干过仗,你看看现在咋样?”
“哥,你还别说,现在王队长看咱们这眼神也有笑模样了,有些事他现在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了。哥,你说说你咋办成的?”栓子好奇的问。
这个男人得意的一晃脑子,撇了撇嘴:“这还不好说?一开始我也把他当成了个人物,一天到晚正儿八经的,给他塞钱他还不要。后来你猜咋着?”
“咋了?”栓子一面配合着“大哥”的语境,表情上露出迷茫状,一面麻溜的给大哥的空酒杯里倒上酒。
“上次那姓王的,大白天的又给你哥哥我挑刺,我是二话都没说,满口的应承,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咱这态度好,那姓王的也没啥脾气。当天晚上我就叫了老哥几个出来,请他喝酒,一开始他还硬撑着不去,那也架不住咱们实心实意的请啊,你灌一杯我灌一杯他灌一杯,一来二去的就把这孙子灌蒙了,之后,嘿嘿,你哥哥把他往东街的杨婆子那老粉头家里一送,嘿嘿,立马他就现了原形了,三十好几了,原来这孙子还是个雏儿呢,哈哈哈!一夜过后,这姓王的,立马就消停多了。”
栓子也是一阵狂笑,之后说道:“嘿!哥,还真有你的,老杨婆子那样的,他都不嫌脏,真是饥不择食,没个吃相!我说后来这老小子怎么也不敢在咱们兄弟面前装了,上次看见我,居然还有笑模样了,哥,你等着,回头上班的时候,我得好好的给他来几句,不把他损的钻了地,我就跟他姓!!”
“你这个呆瓜脑袋!瞎咧咧啥啊,我这好不容易让这姓王的上了道,你再把人家给骂回去了,算怎么个事啊?我跟你说,虽然人家现在还要靠着咱们掌控着局势,但是你小子真要惹恼了人家,人家捏死你,还不跟捏死个臭虫一样?你听着,以后嘴巴要放甜些,什么好听的说什么,收了的钱要主动跟人家分账,逢年过节的孝敬的东西一分都不能少,这叫懂事儿,知道不?咱们这些没啥根基的小蚂蚱,就是指望着人家大人物手缝里流出来的一点油水过活呢。”
“哥,我总觉得吧,咱们是不是这动静闹得有点大啊,别回来被谁给盯上了,往上搞咱们一下。供产党那群二杆子,收拾起人来可是不手软的,你看去年枪毙那几个,个个都是过去响当当的大人物,我还听我在保定的兄弟说,他们保定的那个什么县的县城供销社跟那个县长串通好了,把供产党给供销社的货偷了点儿,结果就捅了篓子,那个啥供销社社长,还有那个县长,上上下下好几十号人,都没跑了。”
“你不废话么?咱们能跟他们比,去年枪毙的那些叫啥……对,是叫反革命!抓的那些也他娘的是憨货,供销社的东西都是摆在明面儿上的,那玩意也敢大张旗鼓的动?要我说,长那脑子的,被枪毙都是活该!话说回来,兄弟,我说你咋也是个浆糊脑袋呢,这些事情,那个啥,性质,性质是不一样的,咱就说去年那群人,那群人,是家里藏了炸药,还被搜出来电台,准备国庆的时候炸天安门的!这他娘的能跟咱们一样?咱们就是些小蚂蚱,就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上蹦哒蹦哒得了,谁管得了?谁愿意管?栓子,不是哥哥说你,你丫就是胆儿小,你听说天津卫那边了不?人家都是当大官的带头弄,我看也没出啥事!供产党能跟自己人过不去?他们上头犯的事都是小打小闹,咱们这个,更加的不叫事!咱们这儿,上面有大人物撑着呢,大华纱厂吴老板,市里的谢主任人家才是上得了场面的人物,你瞎操个什么心?唉,说了你也不懂。”
“哥,你别小瞧我,我咋不懂,那吴老板厂子开的那叫一个大啊,解放前,被金圆券冲击的,本来他那厂子都快撑不住了,后来一解放,吴老板立马一转身成了拥护解放军的民族资本家了,三天两头跟政府哭穷,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这不这才几天啊,政府把新军装的生意和伤病员纱布的生意盘都给这姓吴的了,现在混的真是风生水起,政府那边都能搭上话呢。”
“嗨,栓子,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你啊,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哥,那你给弟弟我念叨念叨呗,来,我再敬哥一个!”
“来!走一个!”喝完之后,这个男人一抹嘴,继续说:“这吴老板那,虽说是做实业的,但是,细论起来,谁的根基不都在农村啊,这两年下面闹腾的厉害,别看吴老板表面上风光无限的,这心里面不定怎么恨呢,谁不知道他乡下的家里,不仅地被分了,还有俩人在控诉会上被农民给活活打死了。兄弟你不知道吧…..”说到这,这个男人把脑袋凑到栓子跟前,压低了声音说:“你不知道,这吴老板做的军装和纱布里有货呢!”说完一笑,显得神秘莫测。
“啊?!啥货?”栓子一脸懵逼的看着大哥。
这时候,这个男人也察觉出自己酒后失言,他把手一挥:“啥货?我哪知道啥货,栓子,你出去了可别胡吣啊!咱们喝咱们的!”
看着喝的差不多了,栓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哎,哥,我看咱们现在差不多够意思了,晚上局里不是还要组织学习,什么思想改造呢,别耽误事。”
“改造个鸡巴!整的跟真事儿似得,不鸟他!咱们继续喝!明天跟姓王的说一声,就说闹肚子了,不信他这点面子还不给?没事!”栓子一句话说到了他的“怒点”上,惹得大哥心头火气,恨恨的说。
“就是,你看那个老黑,大字都不识几个,整体就知道捧着个小本子读,不知道的还他妈的以为他是个正儿八经的供产党呢?咱们哥几个,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啊,在咱们兄弟跟前狗鼻子插大葱,装象!来,咱们接着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瓶二锅头早就喝完了,第二瓶也见了底儿,这哥俩醉的厉害,这时候,坐在凳子上都摇晃的栓子颤巍巍的端起了吃的见底儿的白糖拌西红柿的盘子,冲着大哥一乐:“哥,那我把这汤喝了啊,别说,这酸酸甜甜的,兄弟我就是好这口儿,那我得着了啊……”
“瞧你那点儿出息!回头哥带你去馆子里吃大席!”这个男人半躺在椅子上,眼前的一切因为酒精的作用都在扭曲。
就在这时,一个人匆匆的跑进小院,张嘴就喊“老大,老大,出事了!”
“大哥”睁眼一看,原来是局里的“小五”,虽然头也挺晕,但是他还没有到栓子那种神志不清的地步,他摆了摆手,示意小五过来:“五啊,咋了,啥事?慢慢说。”
“大哥,今晚学习,先是通报了那个什么狗屁书记的事儿,说是马上公审,估计是要吃枪子了,然后咱们局里的李副局长和王队长都被停职了,我听说也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局传达了通知,咱们这里也要审查,从明天开始为期一个月,每个人都要挨个过关,先让自己坦白,一个月过后,如果查出来以前犯的事,就要严肃处理了,你看这事儿咋整啊?老大!”
大哥顿时酒意全消,愣愣的想了半晌,喃喃的说到:“兄弟,看样子这回,上面像是要玩真的了……”
第776章 新军演(1)
我们再回头看看小强这边。
时间已经进入到了1954年的5月,整个华夏大地的天气一天天的暖和起来了,即使是最北的黑龙江,人们也开始脱下长衣长裤,换上夏装。
这几天小强一直没闲着,整天和徐向前元帅以及刘伯承元帅待在一起,解放军大换装已经过去了快四年了,提出新的战术思想也过去了一年多,中央认为是时候要检验一下换装后的成果了,正好春暖花开,气候适宜,这大军演的计划也就提上了日程。
“现在我军已经彻底完成了大换装,所有部队已经全面淘汰了解放前的老式武器装备,大部分部队都开始进行了整编和新战法战术的训练,就拿最先整编的22军来说。”刘伯承元帅说:“22军现在已经按照小强你带回来的资料进行了全面的整编,从武器装备到班组搭配,都是按照后世的标准进行整编,从去年开始,22军就开始进行了复杂电磁环境下的对抗,重点训练无人机侦察,反侦察,电磁干扰,反电磁干扰这些面向未来战争的项目。”
“打死美国和苏联人都不会想到,咱们解放军在50年代初期就开始训练这些复杂的项目了。”小强笑嘻嘻的说:“如果22军真的能全面掌握这些训练的科目,加上他们现在换装的新式装备,我看啊,22军的战斗力完全不亚于后世80年代前后的部队了。”
“但是现在这一切还都是纸上谈兵啊,缺乏实战的检验,纸面上的东西就永远只能停留在纸面上。”徐向前元帅说:“我们那天算了一下,小强你上次采购的演习系统只够配发给一个师左右,但就是这个一个师的系统设备,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
小强点了点头:“其实这些演习用的系统,我本来打算采购更加精准且更加便宜的激光模拟器系统,那个系统是在武器上安装激光发生器,用没有杀伤力的低能量激光来代替子弹、炮弹。同时在训练服的各个部位装上接收器及音响、烟火装置。这个系统在后世都是现成的,可以直接采购,但是毕竟太黑科技了,我担心万一不小心哪个零部件遗失在哪里,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捡去了,会在世界范围引起骚动,所以就只能重新定制老式的演习系统,就像之前咱们特战大队用的那种粉弹——因为是重启了老旧的生产线,所以这价格算起来,还要比激光模拟器更贵点。”
“要我说啊,这个钱花的值得!”刘伯承元帅认真的说:“这个系统拿来演习,花费是比实抢实弹要贵一点,但是贵在真实,又不会像真打仗一样出现伤亡,我说啊,多少钱,这系统也是值得的。”
“不过咱们国家真的是肯为军队花钱啊。”小强看了看桌子上的文件,在看到预算那一页后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次演习的花费,可不亚于打一场小规模战争了。”
“是啊。”徐向前元帅笑着说:“小强啊,自从你来了,我们这些‘吝啬鬼’也敢大手大脚花钱喽,这要是以前啊,打一枚炮弹,我们都要心疼死,可现在,几百枚炮弹打出去,我也不在乎喽,只要能减少战士们的牺牲,能维护国家的主权,这些钱,花的就值!”
另一边,22军的小会议室里,军部的几位主官正在讨论着什么。
“老孙,这事儿你怎么看?”接到军委演习命令,军部里几名主官都陷入了思考。半晌政委丁秋生深吸了一口烟,看着军长孙继先,问道:“你说,这个演习是啥意思?”
“我也不懂啊,咱们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所以咱们几个先碰碰头,合计合计,看看到底怎么弄。”军长孙继先闷声回答。
仔细看完这个演习通知,参谋长来光祖有点琢磨出苗头来了,“其实吧,军长,政委,这个中央的意图还是明显的,整个三野,就咱们军是最先整编的,师改旅;摩步化;外加大量通信和电子设备大规模列装,大动作一个接着一个,我看那这次演习其实是对咱们上一阶段军改的整体检验。”
“说的没错!”军长孙继先肯定了参谋长的推测。“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中央啊,这是给咱们搭好了台子,就等着咱们唱出大戏呢。前一阵子他们打台湾的打台湾,打老美的打老美,自从打完舟山那个小岛子之后,咱们是连口汤都没捞着,正好!咱们来当这个全军现代化改革的试点,这就叫因祸得福!这次咱们可要打起精神来,好好的唱一出大戏给中央汇报!这段时间你们参谋部就把精力都放在这个演习上,分出红蓝双方,每一个细节都要仔细推演。可别到时候戏台搭好了,人也都到齐了,最后把戏给唱砸了,那才是把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说完,孙军长又自己看了一遍手中的演习通知,喝了口水继续说:“这演习设想也说得明白,喏,你们看,中央的意思是,设想“蓝军”在某地区集结了重兵集团,大约一个加强师,再配属后勤支援部队,一万四千人上下,深入我国领土腹地,并且以咱们军某一主力旅驻守地域为主要突击方向。其目的是攻占重要的交通枢纽线,进而向北京方向进攻,咱们“红军”为一个整编旅,配属特种侦查大队以及信息化分队,组成联合司令部,人数不超过四千人,担任这一地区主要防御任务。”
听到这,军党委一班人都紧锁眉头,沉思不语,孙军长环视一圈之后笑了“怎么刚才还挺雄心万丈的,现在怎么哑巴了?一个个蔫头耷脑的,认怂了?我看你们这是舒服的日子过久了,咱们先遣团出来的人也变的草鸡了?都忘了当年咱们那一场场的硬仗是怎么扛下来的了!”孙军长越说声调越高,看到在座的几名党委成员腰杆子挺直了,昂扬的斗志被成功激励起来,孙军长又恢复到以前言语轻松的状态,继续忽悠道“这个蓝军啊,我知道,不就是程瞎子那个部队啊,他那点底细我不清楚?当年过了湘江之后他才参军,那时候我是连长,还是我手把手的教他打的枪。39年那会儿,我们都在鲁西北,就他打的那个仗我是一万个瞧不上,就知道傻愣愣的往上冲。就说他当年鬼子搞的九路大扫荡,要是没有咱们旅他肯定弄不住……”
看到大家神色轻松多了,孙军长话锋一转,说到了正题,“说到从咱们军里选一个旅,我看李四九这小子就不错,年纪轻,有文化,心里活泛。打起仗来鬼心眼多,冲得上,扛得住。当年那个闷头闷脑,怎么逗也不肯说一句话的憨娃子,现在居然也成了像模像样的大旅长了。最近,咱们军又换了装,十个旅里,就他们旅进入角色快,步炮协同,步坦协同也训练的有声有色,称得上是咱们军里能拿得出手的门面了,大家怎么看?”
“我支持军长的意见”说完,来参谋长发挥道:“当年那会儿李四九这小子就是咱们团里的千里驹,现在经过这大大小小上百仗的磨练,他是能出师了,而且,刚才我还留意了下,临时配属在咱们“红军”担任特战大队领队的队长,你们猜是谁?”
“少废话,有屁放,有话说。别跟老子在这卖关子”孙军长不耐烦的甩了来光祖一句。
“嘿嘿,就是郭林,郭和尚啊。”
“怎么是这小子?去年说是全军抽调骨干补充特战旅,人家点名要他,我是好说歹说都没留下来他,要不是有这茬事,和尚现在最少也是旅参谋长了吧,正好,现在他来了,就让他和李四九配合,他们也是老搭档了。不过我也要给大家提个醒,虽说老程的部队军改还没有开始,还是沿用老编制,但是他们也是全军装备了56式步枪和大口径火炮,咱们是半点也马虎不得!!还有,大家注意看这个地方”说完孙军长用手指着文件的某处。“根据这次演习规则,攻占对方阵地并不算取得胜利,必须要促使对方失去战斗力或者丧失作战能力。这说明什么?嗯?说明什么炮火覆盖的作用没那么大了,这样一来,咱们一个旅灵活机动的优势就能体现出来,用灵活多样的运动战和阵地战相结合的方式他们拖垮!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保证完成任务!”几个人的声如洪钟,而那个军演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
第777章 新军演(2)
一架直8直升机呼啸着掠过了几个穿着07通用迷彩,背着巨大的07军用背囊的战士头顶,伴随着远去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视野里,这已经是这架飞机第五次飞跃大家的头顶了,这台安装了高清摄像装置的直8将在演习区域上空不断巡航,不断的将战场的实时画面传到导演部。
突然,不远处的乱石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接着,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鸟叫声,听上去就像是“夜游子(猫头鹰)”的叫声一样,这几个穿着07通用迷彩的战士连忙附下了身子。接着,乱石中突然冒出了几个人,随着他们手上的手电有规律的闪了几下后,这几个穿着07迷彩的战士也松了一口气。
“同志,我们是炊事班的,给你们送饭来了。”这几个士兵连忙压低了身子跑了过去,走到这几个“石头人”旁边后解下来背囊,从里面拿出来热气腾腾的饭菜。
“谢谢了。”为首的一个“石头人”接过了饭盒。“同志,这一路上没被发现吧?”
“嘿,你这是小瞧俺们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炊事员战士领章是上士,显然就是炊事班的班长:“别看俺们是炊事班的,但是打舟山的时候啊,我们班一次就活捉了对面一个排,还抓到过一个营长嘞。”
“可以啊。”为首的这个“石头人”咧嘴笑了一下,黑漆漆的脸上突然冒出了一口白牙,显得有点滑稽。“我们特战大队都未必有这两下子啊。”
“唉,同志,你能给俺们说说你们的衣服和武器是个啥道道吗?”这个炊事班班长显然对眼前特战大队的武器装备非常好奇。“你们的衣服咋和我们不一样呢?还有这枪上,咋还带花纹呢?”
“哦?”这个特战大队的队员塞了满口的饭,一边咀嚼着,一边有些含糊不清的说:“这个衣服,叫啥仿生迷彩服,你看,这衣服上的纹路和颜色是不是和周围的杂草啊、乱石啊一模一样?俺往这儿一趴,你是不是都瞧不着俺?”
“可不。”炊事班班长笑眯眯的看着特战大队的同志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饭笑着说:“哎,要不是知道你们在这里埋伏,我就算天天从这过,也找不着你们啊,要说这伪装,真是厉害——咋样,这饭还对口味不?”
“对口的紧啊,就是下次要是能给我带几个红辣椒,那就更好了。”旁边的一个小个子特战队员开口说。
“成!这都是小事,下次我多给你们带辣椒。”炊事班班长笑眯眯的看着同志们把带来的饭菜一粒不剩的吃完后,把饭盒和筷子又放回了背囊里。“同志们啊,你们继续执行任务,我们在这儿啊,目标太大,先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说着,特战队员们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们就像突然化作了石头一样,消失在了乱石中。
和演习场的紧张比起来,演习指挥部里的空气显然缓和了不少。
演习指挥部里第一排坐着朱老总,解放军总参谋长徐向前元帅,演习总指挥刘伯承元帅,以及南京军事学院院长林帅,同时他还带来一批观摩演习的高级指挥系的学员,一个个将星闪耀的军长师长,规规矩矩的坐在导演部的最后一排,而小强这货虽然只是个少将,但是却合元帅们坐在一起,看着自己肩膀上的一颗星,再看看身边的徐向前元帅、刘伯承元帅,小强有点坐立不安,只能频频喝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孙继先军长作为东道主坐在导演部里靠后的位置上,也有些心神不宁的左顾右盼。这时候坐在他前排的皮定均司令转过头来笑着对他说“老孙,你这是咋了?凳子上长刺了?还是心里痒痒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坐着看吧,哈哈哈!”
这时,在最前排就坐的演习总导演,刘伯承元帅也笑呵呵的回过头来,冲着孙军长笑道:“你一进门,我就听出来了是你来了,怎么?这就坐不住了?”说完刘元帅顺势站了起来。孙军长赶紧立正站好,刘伯承元帅踱到他的身边,盯着孙继先缓缓地说道:“这次你们“红军”压力很大啊,如果让蓝军突破阵地,你们就要当石达开喽。”孙继先定了下神,坚定的说:“我不管十达开还是九达开,有我在!“红军”不会输!”元帅盯着将军的眼睛过了良久,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原来,这是一个很久之前的典故:长征时期,大渡河畔,蒋介石集结薛岳、刘湘、杨森、刘文辉等部近三十万人,意图一举歼灭艰难入蜀的三万红军将士,东!西!南!三面重围,正北面一条湍急的大渡河拦住红军去路,而刘文辉的六个的旅兵力已经越过金沙江,急速向红军北方迂回,薛岳部紧随其后。情况万分危急!对于当时过于弱小的红军来说,摆在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急速渡河,赶在包围完全合拢前,快速跳出包围圈,要么只有覆灭……而时任红军先遣司令的刘伯承却只能止步于大渡河畔,为什么?没渡船!从冕宁县到安顺场一路上,红军只找到一条渡船,一次只能渡河40人,而这!就是当时红军的唯一的!全部的希望!当时情况危急到什么地步?当毛主席得知这个情况时,风淡云轻间,作出一个决定:如果渡河失败,红军分成两路纵队,一路由刘伯承、聂荣臻带领,去四川开辟一个局面。那主席和另外一支纵队呢?主席没有说,也用不着说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刘伯承找到了一军团第一师第一团(先遣团)第一营营长孙继先,盯着这个在湘江战役中一战成名的年轻骁将,第一句就是问他:“你知道石达开吗?”孙继先沉声回答:“我不管十达开还是九达开!咱们今天一定能过河!”刘伯承对他说:“我们到底能不能当成石达开,就看你了!”之后,孙继先在自己营中挑选了17名勇士,孙军长和他们乘坐着这个寄托着红军全部希望的小船强渡大渡河成功!一举全歼对岸守军,之后,又跟随右路纵队三天疾行320里,一路摧枯拉朽,歼灭匪军一个旅又两个团,协同左路纵队拿下泸定城!力挽狂澜,使得红军转危为安。伟大啊,英勇的红军战士!!!
这边距离演习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导演部里各大领导都在不咸不淡的开着玩笑,可是红蓝两军已经开始了紧张的前期较量,各种装备紧张有序的运送到预设阵地。大家心照不宣地,各自的侦察兵已经提前开始向对方领地渗透了……
深夜,演习刚刚开始不到两个小时,蓝军师部帐篷外,一名警卫员战士在巡逻一圈后,突然发现原本应该在各个岗位的明哨暗哨同志都不见了,他心里猛地一紧,下意识摸向了腰间的哨子,但是还没等他的手指碰到哨子,两个黑影突然从斜里窜了出来,在一个熟练的过肩摔后,一柄锋利的军用匕首就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同志,你牺牲了。”黑暗中,那个黑影压低了声音在这个警卫员耳边说着。
“啥?我咋就牺... ...”话音还没落,这个警卫员就感觉到腕骨传来一阵剧痛,但是显然,那个黑影并没用太用力:“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几乎是同时,随着一声闷哼,不远处一小队特战队员“敲晕”了最后一个哨兵,已经摸到蓝军指挥部的帐篷外面,就在代号为“斩首”的袭击行动即将开始的时候,郭林的单兵通讯设备里传来了联合司令部的命令“老郭!老郭!司令部命令,停止行动!重复!停止行动!”
郭林立即单手高举胳膊握拳示意,已经准备下一步行动的特战队员们都停了下来,慢慢的退了回去。郭林急切的对着对讲机说“怎么回事?”
“刚刚接到导演部命令,蓝军司令部不在攻击范围内,让咱们立刻停止行动,马上撤退,对了,孙军长还有件事要嘱咐你办……”
天亮后,当蓝军的作战参谋走出师部帐篷的时候,眼尖的人突然发现在师部的大帐篷上,贴了一张字条,字条上画了一只摆在盘子里,热气腾腾的烧鸡。而蓝军,他们所在的军则号称是“岭南雄鹰”,而在敞篷的不远处,之前安排好的“密不透风”的警卫员和哨兵,都垂头丧气的坐在一堆,眼巴巴的看着参谋... ...
第778章 新军演(3)
第一夜,蓝军司令部的电台里的各种报告就没有消停的时候,下面两个团部被“红军”一锅端了,并且导演部裁判,一个油料仓库被“红军”侦查兵炸毁,这个灾难性的后果直接导致今天早上正在向既定目标挺近的装甲部队被演习部勒令停止在一片平原地区,等待油料供应,结果红军的火炮进行了一次从容的“火力覆盖”,当大家“白头土脸”的从坦克里钻出来的时候,随军的演习部裁判判定,这支装甲部队70%已经失去战斗力……
天亮之后,虽然一个晚上红军在蓝军的后方折腾的不亦乐乎,但是资本雄厚的蓝军还是远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由于红军部队反侦察能力很强,尤其是各个阵地的结合部,更是防守的严丝合缝,蓝军侦察兵渗透十分有限,个别渗透到蓝军较为重点、要害部位的侦查员,却发现身处区域已经实现无线电屏蔽,根本无法将情报及时发送。甚至发送情报时,还被“红军”的信息分队进行定位,进而遭到特战队员的围剿。“红军”在捕获了“蓝军”的通讯频道后,甚至还一度发送了假的情报,把蓝军的部队耍的团团转,不过随后,蓝军少量幸存的侦察兵和无人机陆陆续续传来的情报还是让蓝军得到了一定的前线情报——虽然红军军力部署十分松散,但是身经百战的程师长心里明白,无论你摆下什么样的八卦阵,抓住你主要问题的主要方面,就能牢牢地抓住战场的主动权!红军的目的是什么?坚守防线啊!以一个旅的兵力守住演习区域的主要战略阵地,保证不能让蓝军突破,这是他们的职能。而整个地图上,601高地所处位置是红军的前沿,同时也是整个“红军”阵地中地势最高的,占据了这个高地,就相当于把握住了整个战场的主动权,“红军”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死守阵地,到时以“蓝军”强大的火力装备和占有绝对优势的兵力,一定会像吸铁石和绞肉机一样将“红军”牢牢的吸引在601高地上,并把他们最后一滴血液榨干,到时候我看他狗日的老孙还狂!于是蓝军开始主动向红军伸出了獠牙。
伴随着师属炮兵向601阵地发动的饱和炮击之后,“蓝军”集结了三个营的兵力分两路,呈钳形向601阵地进攻前进。
话说601高地的“红军”守军其实远远没有程师长想象的那样多,不过只有一个连,十分松散的分布在漫长的阵地上。这使得程师长的火力覆盖打击战果十分有限。导演部规矩讲的很明白了,整个演习可不是以攻占阵地标志着演习结束,而是确保对方全部歼灭或者完全丧失战斗力才算结束,这种不死不休的打法,正好符合“红军”李四九和郭林的脾气。既然是不死不休,我干嘛非要用自己的短板跟你硬拼人数。就在601阵地利用地利优势,集中火炮和弹药同汹汹来犯的敌人死磕的同时,在后方一直处于松散布防的“红军”突然像伸出了触角的八爪鱼一样,全线出击了,同蓝军的各个部队对峙上了。
特战大队虽然人数少,但是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尤其是配上单兵夜视仪和消音武器后,在蓝军必经之路上架设通讯干扰器使得蓝军的部队无法得到上级的命令,再不断地通过袭扰,引诱蓝军追赶,设下陷阱造成大量伤亡,袭扰,再次引诱蓝军追赶的方式,往往十几个人就能牵着蓝军一个连甚至一个营的人到处跑,蓝军指挥部不得不面对派出去的兵就泥牛入海彻底失联的情况,就算变换了通讯频道,也会很快就被再次干扰,侦察兵派出去十个能送回情报的连半数都没有,新式装备擦得锃亮却没有用户之地,气的蓝军的师长直砸桌子。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红军的阵地,那么就发挥蓝军的装备优势吧。不过没想到的是,就在蓝军集中炮火向“红军”阵地肆意倾泻的时候,“红军”配属的371型侦察校射雷达开动了……红军的并不紧密的炮火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盯着蓝军的炮兵阵地,不断发射。往往蓝军的炮兵阵地校准射击刚结束,红军的炮弹就落了下来,这边蓝军就见招拆招,不断的变换炮兵阵地位置,但是在371型侦察雷达的侦测下,“红军”的炮兵依然能够根据弹着点的位置精确的测算出“蓝军”的榴弹炮群的所在。那要命的一团团白雾追着蓝军的炮兵猛打。而已经深入“蓝军”纵深的特战队员们,此时又承担起协助“红军”炮兵全歼“蓝军”炮兵的重任,在“红军”炮瞄雷达和特战大队实时的具体坐标报告和主动出击下,“蓝军”的炮兵阵地一个个接一个的被端掉了,火力掩护渐渐稀松下来,继而彻底的哑火。没有了装甲部队的机动和掩护能力,没有了大口径火炮的支持,没有了指挥调度,面对时不时从腹背给自己来一刀的特战大队,“蓝军”剩余部队依然顽强的向601阵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可就在“红军”坚守阵地的紧要关头,“红军”的防守部队,却突然全部撤退了……
当蓝军意外的攻占了601之后,面对全面退却的“红军”留下的战场真空地区,蓝军虽然机动力略有不足,但依然奋勇突击,各支部队接合部之间,本来就不小的的间隙越来越大。本来这也没什么,仗都打胜了,剩下的就是追击和歼灭的事了,想当年在淮海战场上,不是还喊出“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打乱建制,全歼黄兵团,活捉黄百韬”的口号吗?后来咱们打澎湖,打金门,打台湾,哪次敌人不都一冲就垮!一围就降啊!顺风仗,乱就乱点吧……与此同时,“红军”部队的数字化分队突然又开始对蓝军部队进行新的电子干扰、信号截获、以及电磁欺骗的工作,一时之间,行进中的蓝军部队再次变成了“聋”“哑”“瞎”……通信不畅,上下不通,情报不顺的结果就是完成进攻601阵地命令的部队原地待命,有的部队缓下来,有的部队依然一往直前的往里突。
这时“红军”摩步旅的机动能力和“扁平化”指挥的便捷优势就全面的展示出来,当两支部队在错综复杂的战场环境下对峙时,“红军”就像“如首使臂,如臂使指”一样快速的收缩兵力,就像是一个突然捏紧的拳头,通过特战大队和无人机传送来的实时战场数据快速加以分析,利用自身摩托化的优势,以“营”为单位,快速的从运动中的“蓝军”的各个部队之间空隙,迅速渗透到蓝军后方…….并且在装甲部队的掩护下,集中部队痛歼蓝军的后勤支援部队和预备队,并一举打掉了蓝军的指挥所,看着滚滚而来的“红军”的装甲洪流,程师长狠狠的叹了口气,并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