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笑了笑道:“先生可以放心,宁料定,曹真和夏侯恩这两个旱鸭子,是不懂得在岩壁上埋伏的。他们一定会追到江中来。不来还好,来了——就别想走了。”
天空逐渐的阴暗,乌云堆积,江水的颜色也随之黯淡。本来酷似棉絮的白浪,变得和天空中汹涌的乌云一般。给这战云密布的峡谷平添了无限的杀机。
暗黑色的江流。
江风突起,旌旗被风吹的向后倒卷。空中的乌云瞬息万里,不断地变换着阵型。江水像是被激怒的猛兽咆哮着。;两岸青山,绿树低头,咔嚓作响。风化裸露的岩石,经不住打击,纷纷坠落江心。除了甘宁之外,船头上所有人都站立不稳。程畿紧张道:“不好,是逆风行船,形势对我军不利。”甘宁只是哈哈大笑:“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山雨欲来风满楼!
甘宁抬头望天,空中闪过一条金色的巨蟒。突然,巨蟒发威,雷声爆响。巨蟒带来了无数的金色小蛇。欢快的在空中翻腾穿梭。覆盖整个峡谷。甘宁命令扯下风帆。逆风强攻。甘宁仰望天宇,漫天细雨开始飘落。
昏暗的江面上,火光突起。傅彤戟指远方,高声喊道:“甘将军料事如神,贼子果然入江截击。”甘宁哈哈大笑。
程畿还是紧张:“将军,曹贼分明是想趁着顺风,堵住谷口,击垮我军,我军深处险地,速度上还是机动性都受到了制约,还是撤退为妙。”甘宁大笑不止,指着前方道:“若是孙权和蔡瑁的船队,宁,肯定要退避三舍,娘的,曹真?他今日死定了。哈哈。我甘宁成大功,就在今天。”
程畿不以为然,连连皱眉。
对面急速驶来的战船,有几百艘,火光连成一片,把江面染得通红,和甘宁船队的规模差不多。只是规模上要差得多了,可见曹操对战船之道,比甘宁差得远了。虽然战船不精良,但凭借着江上的大风,鼓满了帆的大船也像是离弦之箭般飞驰过来。甘宁大笑道:“如此船速,在这滟滪滩中岂有不败之理。”程畿也乐了,这曹真当真是一点水战也不懂,这种险要之地把船开的发疯公牛一般,怎能活命。
甘宁厉声吩咐:“给我打起旗语,吩咐所有船只,保持编队横锁两边航道,每船前后左右,留出两丈的空隙,把整个中央航道,让给曹真先生去走。”
程畿亲自登上指挥塔,挥动旗语。周仓船队偏离主航道向左,张绣船对,立即靠右。把整个的中央航道,让出来给曹真横冲直闯。
曹真不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唯一能够引起他兴趣的就是此刻江面上的大风。他就认一条,谁的船比较快,谁就能横行大江。一百多条,长三丈,阔五丈的大船,在水峡下游顺风逆流,冲入了甘宁所布下的口袋阵。船上的弓弩手,全部弯弓搭箭,准备顺风放箭。
这船?怎么说呢,甘宁差点没笑的掉了大牙。太可笑了,是不是从本地渔民手中抢来的。太简陋了吧。甘宁根本就不怕他射箭,他制造的战船,考虑是相当周到的,船队中的几十条主力驱逐舰两侧都有防箭的铁板,从两旁斜伸上来到中间结合,形如人字形的屋顶,开有圆孔,做透气和射箭只用,操船的战士和舵手都躲在其中。防箭、放火,还防止敌人水兵在下面凿穿。船头另装上见礼的钢锥数百只。相当于现代汽车的保险杠。用来冲击的。
大雨蔽空,惊雷阵阵。雨水像是被人直接从半空倾倒下来的洪流,快赶上流淌的江水了。甘宁借着火光看到,冲过来的敌舰上的弓弩手,正抱着船舷呕吐。当然,他的船上也有吐的。不过,比较少。因为,甘宁和程畿在船头稳住了阵脚。
“准备排弩,发石机、等到敌舰半数过了峡口,一靠近就发射火箭?”
程畿的脑袋里立即掠过一大堆的问号?火箭?这种天气里有可能发射火箭吗?还是逆风的,小心箭矢不要落在自己的船头。程畿还没见识过,排弩的威力呢。
曹真这个蠢货。快速的战船,一起蜂拥而至,一下子进来了三十艘,两条船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一丈,这样很有可能自己相撞,最要命的是,船队太密集了,容易遭到炮火打击。照这个速度计算,用不了半个时辰,瞿塘峡的东面,将被曹军战船所壅蔽堆满。投石机将把那些桅杆全部摧毁。
来吧,来吧。甘宁命令他所直接指挥的舰队,之字形逆风航行,绕过对方的旗舰,从中间把对方舰队切为两半。然后张绣由右面切入,逐个击破。
程畿看到了甘宁说的火箭。箭头上沾满了火油。箭身上包裹了七层油布。这种布沾火即燃,遇火不灭。在江面上照样燃烧。再看那箭身的样子,一句话,根本就是一只只的长矛,有点像是渔民使用的鱼叉长短。每发射一次,需要五六十人搅动杠杆。然后这五六十人回来,装箭矢。速度很快,乘风破浪,无与伦比。射中船身,立即穿透。就是城墙,也让你房倒屋塌。
火把点燃,点燃火箭。甘宁亲自走到船头之中,脱掉铠甲,赤身露体,滂沱的大雨,无情的冲刷着他钢浇铁铸的肌肉。甘宁双膀用力,吆喝一声,抓住缴杠:“来,射他狗日的旗舰。上。”士兵们一拥而上。
大江上空划出一道道诡艳的弧线,命中敌舰的满张的风帆上,烈焰熊熊而起。发石机同时射出了巨石,这些庞然大物,完全的排除了大风的阻力,强横的破入船体,刺穿船舱,排弩把船舷穿透出一只只拳头般大小的洞,江水咕噜咕噜的滚入船舱。曹真的旗舰,抢在最前面,首当其冲的就覆灭了。夏侯恩中军隔着二十几丈,看到一个身穿铠甲,酷似曹真的人影,被一只洞穿了船舷的火箭洞穿了胸口,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倒退十几步跌下大江。整条船已经燃烧起来——
“曹真将军——”失声痛哭。
发射排弩和巨石的不只是甘宁的一条船,临近曹军船队中路的十几条战船,同时开火,又有十几条曹军战船,土崩瓦解、木屑横飞,陷于瘫痪,而后沉没,士兵纷纷的跳下大江逃命。结果是死的更快一些。
前面的战船在大风下,来不及守住风帆,一下子窜出去和船队失去了联系。后面的战船则和击沉十余艘主力舰撞到一起,犹如触礁一般,有的船体从中折断,咔嚓爆响,死伤无数。有的船舷被撞塌,顷刻间被滚滚江流所吞噬。还有的不了解地形,行驶到了主航道,被河道中的暗礁撞沉。
张绣指挥着船队,迎着和大部队失去联系的冲在最前面的十几条战船冲去,没费吹灰之力,围在中央,一顿炮火,打得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江水之中平添冤魂无数——
大战持续到夜晚。当大雨渐歇,风声消弭,一切重过寂静。甘宁水军大获全胜,击毁敌舰【包括自己触角、撞击沉没的】攻击一百三十艘。能够逃离白帝城的不过十余艘。其实就说全军覆没也无不可。甘宁方面损失战船两艘,死伤一千几百。值得注意的是,这三艘船,是夏侯恩在穷途末路,视死如归的情况下,指挥自己的巨舰,凭借着强大的风力撞沉的。夏侯恩自然也跟着同归于尽了。事后,有士兵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捡到了,夏侯恩替曹操背着的倚天剑,献给了甘宁。
甘宁留下周仓十几只船收拾战场,自己和张绣扬起风帆,迅雷般向夷陵扑去。
正文 第十三章心灰意冷的境界
却说甘宁引得胜之兵,顺流而下。离开白帝城不远,突然看到前面傍山临江,一阵杀气,冲天而起,似乎有几十万大军埋伏在那里。急忙停船,派小船去哨探。探子回来报告说,什么也没有看到。此时日影西斜,杀气越来越重,甘宁大骇。要是真有伏兵,张郃的陆军岂非要全军覆没了。又派人去探看,回来的人报告说,江边只有乱石八、九十堆,并无人马。甘宁心想,这里一定有埋伏,只是探子没有发现。但军情紧急,也来不及仔细的察看。便写了一封书信,传回大本营给晋王。想要让张郃的陆军,暂缓攻击。
我拿到信以后,立即就明白了——八阵图。是诸葛亮搞的玄虚。那八九十堆石头,是八阵图。早听说有这个东西,只是不相信真有那么神奇,这下子我可是信了。立即修书一封给张郃。告诉他破阵之法。
其实要破八阵图太容易了。陆逊就是太蠢了,才被迷惑的。这种邪门妖术,岂能困得住我。我让张郃,就地找十几二十头黑狗,杀死取血。带在军中,如果到了八阵图的位置,就用狗血喷之。喷完了,告诉士兵,把破石头搬开,不就完了吗?活人还让尿憋死。
郭嘉给我回信说:“不用,那玩意我也懂,难不住我。”
张郃大军已经通过夔关。因为不太熟悉地形,派蜀军降将,詹晏、陈风、邓辅、郭睦分为四路先锋沿着四条山路进兵。詹晏在进兵的途中,正好遇到,白帝城附近山民造反,反抗曹操。为首的两人一个叫文布,另外一个叫做邓凯,说愿意投降晋王。詹晏不敢做主,害怕是奸细,让人给张郃报告,张郃也不敢做主。郭嘉笑道:“收下吧,这两个人不是奸细,是真的投诚。” 张郃道:“你怎么如此肯定?”郭嘉道:“我问过了,这些人都带着妻儿老小,有这么诈降的吗?”张郃苦笑道:“还是你心细如发。” 大军出夔关八十里就是白帝城。许褚、曹仁早就在城外,立下了两座营寨,挡住大军去路。张郃在十五里外扎下营寨。派卓膺、陈风前去搦战。过了不一会儿,消息就传回来了,陈风和许褚交战两个回合,被许褚一刀斩于马下。许褚带兵冲杀,卓膺大败而回。
张郃一听坏了,部队里能和许褚过招的,除了他和郭援之外,没别人了。蜀将虽然众多,可武功出类拔萃的太少了。张郃派大将陈式和李严出战。
这回许褚赢得倒是不轻松了。不过陈式和李严仍然灰头土脸的回来。正在犯愁,张松从外面进来了。张松劈头盖脸道:“张将军在此停滞不前,难道是期望天雷击杀曹贼乎?”张郃翻白眼:“我有什么办法,军中无大将,没人是许褚的对手。”张松笑道:“我正为此事而来?”张郃一惊:“莫非先生要出战?这,这可不行?”那不是白白的给曹操送一颗人头吗,吃多了?
张松又晃脑袋,又摆手:“误会误会,我是要举荐一个人。”张郃心说,蜀中没有厉害人物了,你举荐谁?“谁?”
张松道:“张将军怎么忘了,张辽不是在军中吗?”张郃一想对呀,当时刘璋投降,张辽正好在成都任左将军。这一次大概是跑累了,也跟着投降了。不过,当时晋王把他给忘了,点名的时候,又没太注意。直到张郃出征,在成都点兵,才在花名册上看到了张辽的名字。照理说,张文远,此刻也是袁将了。有责任为晋王的江山社稷出力流汗啊。张郃一拍大腿:“请,快请来——慢着——慢着。不行,他是曹操的旧将,万一见了曹操又想投降该怎么办?”
张松嘿嘿笑着,伸出五个手指:“你就放心吧,张文远再也不是以前的张文远了,掉了毛的凤凰还不如鸡。他已经投降四五次了,连续的换主公,就算是在不要脸的人,也不可能没完没了的这样换下去。而且,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他不可能降曹了。”
张郃点头道:“好吧——”冲着外面喊:“传张文远帅帐答话。”
张辽心里那个不是滋味,被人呼来喝去的感觉令他想要自杀。以前都是他高坐中军帐,传别人来问话。没想到今天到这步田地。
一撩帐幔,张辽走进来,没精打采,有气无力:“张将军,你找末将有何要事?”张郃知道张辽的本事,对他也很佩服,连忙起身,笑道:“文远,文远,请坐,请坐。找你来是有件要紧的事情商量。”
张辽心想,要紧的事情和我商量,您太抬举我了,我张辽现在基本上也就是军队里的闲散人员。每天跟着工事兵混在一起。找我商量大事,开玩笑吧。
“文远,你可曾听说,许褚在阵前逞威杀了陈风,战败李严。”
张辽点头:“听说了。”
张郃笑道:“明日想让文远出战,挫败许褚,不知文远愿意吗?”这是废话,从没听说过临阵派将还要商量的。让你去,你就去吧。
张辽却是全身过电,瞪大了眼:“让我去?真的让我去?”张郃叹气道:“我军人数虽多,可是能敌得过许褚的实在寥寥无几。我想来想去,只有文远适合。”张辽站起来又坐下了:“你不怕我投降曹操?”张郃道:“不怕,文远忠义,不是小人。”
张辽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一定是许褚的对手。”张郃笑道:“曹营缺少大将,许褚没有帮手。我让郭援、李严跟你一起去。你们三个打败许褚,就是大功一件。我会奏请晋王封赏。”
张辽不在乎封赏,他只想把尊严拿回来,拱手:“将军放心,明日张辽必斩许褚之首。”这牛吹的有点大了,张郃一笑置之,只要把许褚打跑了就行,没有过分的要求。
张辽的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走出帅帐的时候,牙齿咬的格格作响。这几年的颠沛流离,寄人篱下,遭尽冷遇,一颗心都凉透了。重振雄风,就在明日。
许褚以为今儿该是张郃亲自出战了。没想到张郃架子还挺大,就是不现身。远远地三员大将,带着上万骑兵,从袁军营寨杀出来。许褚纳闷,为首的那人,长的怎么有点像张辽?仔细一看,却不是张辽是谁?
张辽这人比较孤傲,在许昌的时候,基本上,所有的将领跟他关系都一般。许褚就更别提了,比张辽还狂数倍。两人以前谁也看不上谁,互相的拆台,互相的攻击。许褚一看张辽投降了袁军,心里那个鄙视哟!甭提了。心说,你张辽以前在老子面前还人模狗样的,一转脸就当了叛徒了。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个东西呢?
“呦!呦!呦,这不是无敌将军张辽,张文远吗?怎么,投降了袁熙了。我说,卖主求荣的滋味好不好,袁熙那狗东西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出卖曹丞相——”两人斗嘴斗了这么多年,许褚从来也没占到过便宜,这些可好,张辽耷拉着脑袋无言以对了。他可扬眉吐气说起来没完了。什么卖主求荣、没骨气、叛徒狗娘养的、无耻下流,一股脑的全给张辽端了上来。张辽一句话也不说,攥着大刀的右臂上青筋暴露,越攥越紧。全身的肌肉,绷紧的像块石头,精神高度的集中起来,脑子里一遍遍的闪过大刀砍掉许褚脑袋的影像。所有的角度他都设计了一番。最后打定主意,一抖马缰,窜了出去。
许褚虽然在泼妇骂街,可是张辽的本事他是知道的。防备他突然袭击呢。大喝一声,提刀,对冲过去。“当”沉重的兵器相交。震得两边的士兵,耳膜疼痛。张辽退了一步,许褚晃了一晃。高下立判。张辽可不会因为一招失利就罢手,两马盘旋之间,身子猛地躺在马鞍上,挥刀横扫,平躺着舞出一道一百八十度的白光。想把许褚懒腰斩断。这是他在近几年,练成的强悍杀招,杀伤力极大,威力骇人。亏得是许褚,换了别人,必死无疑。就在张辽大刀和许褚腰间铠甲擦出火花的瞬间,许褚翻身跌下马背,摔倒在地上。不等张辽来砍。二话没有,大刀将张辽一条马腿砍断。战马惨叫,轰然而倒,张辽跟着滚下地面。许褚大刀,跟着砍向面门。张辽一个懒驴打滚,向旁侧滚去,许褚迈开大步就追,追一步,砍一刀。连续五刀,眼看张辽就要殒命刀下。李严扯直弓弦,一箭射了出去。许褚听到弓弦响,本能的躲闪。张辽趁机站起。郭援从身边拽过一匹战马,对李严使个眼色:“上,一起结果了许褚。”两人一起冲杀出来。郭援左手带着战马,缰绳抛给张辽。转身来杀许褚。许褚一看不好,飞速狂奔,跳上十步外的马背。振声狂笑:“你们一起上来吧,老子一刀一个。” 张辽、李严、郭援也挺听话,果然就一起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