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萧然大怒。尽管弟兄们比较富于创意,但打起仗来可真不含糊,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怎能任一个丫头片子信口雌黄?当即道:“是饿狼还是黄鼠狼,可不是用嘴巴吹出来的。要是觉得我的部队不够格,你大可以不必加入,谁逼你请你了?”
“这正是我要加入的原因!”姑娘秋水般的目光落在萧然脸上,一字一顿的道:“你要是对你的兵有信心,咱们尽可以来一赌定输赢!怎样,敢么?”
按照萧然的脾气,本来是不屑于跟她玩这种无聊地游戏的,毕竟现在时间宝贵
。萧然忍无可忍,决定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赌就赌,谁怕谁?我要是输了,请你当教头;你要是输了,怎么说?”
“哼!不可能!”姑娘撇了撇嘴,“我要是输了,给你磕三个响头,拜你为师!”
“好!一言为定!”
互击了三掌,就算是立了赌约。姑娘抿嘴儿一笑,扭身就走。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低声道:“看不出,你这样地模样……还能当瓢把子。嘻嘻。我……叫林清儿。”
林清儿?萧然心里不由自主的念着这个名字,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得远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萧然正搂着雨婷睡的香呢,就听见有人砰砰的凿门。窝着一肚子火开门一看,正是林清儿。这丫头今天不知从哪里淘弄了一套青布短打穿上了。腰系红绸,把胸脯弄的溜鼓溜鼓地。本来男人在早上的时候就容易蠢蠢欲动,这么一眼瞧过去,差点就一股鼻血飙出来。
“叫你的弟兄了来吧!”林清儿挑衅的一扬下巴。这才瞧见她连那霹雳无敌大破刀都已经背好了,看来这丫头是要玩真的了。
紧急集合!还就不信一个娘们也能翻天,非跟你一决雌雄不可!片刻之间,二百号弟兄齐刷刷的列开队形。萧然看了一圈,相当满意。起码几天所有人都是穿着裤子出来的。
“段队长。听说你这些兵根本不是什么饿狼,而是一群黄鼠狼,是不是?”
“谁说的?放他娘狗臭屁!”段兴年眼珠子立时红了。
“好,不是地话,就跟我身边这位姑娘比划比划!”
“哈哈,吼吼!”队伍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段兴年挠了挠头,道:“这不合适吧?跟一个娘儿们……”
“少他妈废话!刚才那话就是她说的,你们要是能打败她,就是爷们;连她都打不过,就连娘儿们都不如!”
“……!”段兴年眉毛顿时竖起。用力一挥手,“王铁柱,上!”
“慢!”林清儿走到场中,扫视一遍,冷冷的道:“比归比,先讲好规矩。你们出三个人。比三场,只要能赢我一场,便算我输!”
欺人太甚!众好汉勃然大怒,段兴年扯着发育不全的嗓子叫道:“要是我们输了,朝你磕十个响头,爬出大兴山!”
“好!你说的!”
林清儿双手握住刀柄,纤腰一扭,锈迹斑斑的大刀呼的一声。划出一道劲风。晨风之中,但见她满头青丝翩然飞扬,窈窕的身形跟将近一人高的大刀形成鲜明的对比,整个人顿时焕发出一种说不出地气势。端的是英姿飒爽。
却说这王铁柱,个子不高,但极为壮实,典型的一个车轴汉子,天生一膀子好力气。也不挑兵器,随手拎起场中的一对各重三四十斤的石锁,大吼了一嗓子,左右一轮,将那对石锁当做铜锤先后砸了过来。林清儿瞧得真切,脚尖一点向后退了一步,堪堪避过。
王铁柱一击不中,踏上前又是一锤。林清儿也不还手,侧身闪过。
众汉子见她一味躲闪,都哄笑了起来,纷纷叫道:“柱子,别出手太重了!人家娇滴滴的大姑娘,可别给吓坏了!”
段兴年毕竟是练家子出身,一瞧这架势,心里就叫一声:坏了!怕是要翻船!连忙叫过花和尚,低声道:“这娘儿们不好对付,铁柱怕是顶不住!下一场,你上!”
果然不出十来下,王铁柱脑门上已经见了汗,出手也不象刚才那么快了。林清儿瞧他脚步乱了,猛地把刀向后一带,接着奔头顶呼的一下轮了下来。王铁柱来不及招架,慌忙倒退了三四步。林清儿趁机刀尖在地上一点,刀身铮的跳了起来,斜削而至。眼看就要划破衣裳,忽然手腕一翻,变削为拍,重重拍在他肩头。王铁柱收势不住,踉跄着摔倒。刚想爬起来,却看那把大破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林清儿所用的大刀,极其笨重,但是在她手里却轻盈灵动,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二百条好汉顿时笑不出来了,全场鸦雀无声。
花和尚正在场边跃跃欲试,见了这一手,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心说这丫头片子功夫好的很哪!只怕这一回,要使出拼命的架势才成。本来他挑的是一杆缨枪,看了看那大破刀,只怕一刀就要被砍断。犹豫了一下,扔了缨枪,抽出腰刀来。刚想上前,又觉着自己这刀没人家那长大,气势上先输了,寻思半天又换了把铁杆铜吞口的朴刀。
才走了没两步,瞅着手里地家伙又迟疑起来,段兴年气得大叫:“怂包!老子这有枪,你要不要?***,丢人丢到家了!”
拼了!花和尚无奈,狠狠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拈起朴刀,硬着头皮上场。
要说对王铁柱那一场,林清儿是以柔克刚,以巧胜拙,那么对花和尚,才真正看出了这个丫头的凶悍。
数十斤重的大刀轮将起来,本身就带着一股子凌厉之极的气势。一时间只见大刀上下翻飞,左右开弓,疾风激得场中积雪腾起一片一片的烟雾。到后来只能看见重重刀影,花和尚魁梧的身形已然被吞没了,偶尔朴刀也刺出那么一两下,却象秋风里的落叶,看上去是那样的单薄无助。
巧可以胜拙,拙一样可以胜巧。
萧然在一旁越看越是心惊。想不到一个七尺的汉子居然会被林清儿这样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姑娘家打的无还手之力,若非亲眼所见,有谁能想象得到?按说队伍出了一位这样的武林高手,应该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可是萧然却越发感到不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是敌是友?……
当一声巨响,朴刀冲天飞起,连连翻着跟头落下来,扑哧插入积雪中。精铁的刀杆兀自颤动不已。花和尚脸色灰白,拱手道:“佩服,我……”张了张嘴,手捂着胸口急剧的喘息着,下面的话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林清儿嫣然一笑,道:“承让了。打坐一个时辰休息,便无大碍。”
经过这一轮狂风骤雨般的进攻,她的额头也见了汗,脸蛋红彤彤的,娇艳欲滴。尤其是这一笑。犹如春风拂过,说不出地清丽温婉。二百条好汉,登时痴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却犹自回想着她刚才的凶悍,心头阵阵发毛。
搁段兴年的脾气,要是在以往,这种时候打死也不能出手的。毕竟人家一个女孩子。又是车轮战,有道是胜之不武,输赢都丢不起那人。但是现在可不是他一个人脸面的问题,一旦输了,二百条七尺高地汉子就要向一个娘们屈膝磕头,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一想到这也就顾不得丢人不丢人,抓扎起衣襟,走上场去。
“林姑娘好武艺!居然能连胜咱们两位弟兄。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接下来这一场,俺老段倒要亲自领教领教!”
“段队长客气,好说好说。”
“不过嘛……”段兴年眨了眨眼睛,解下腰刀抛在一边,一本正经的道:“有道是刀剑无眼,段某的功夫毕竟还没练到家,只怕一个收势不住,误伤了姑娘。这兵器么,不用也罢!”双拳一前一后拉开架势,道:“俺就用这双拳头。领教领教林姑娘的大刀!”
脑子慢一些的弟兄立刻叫起好来,还觉得段兴年空手对刀,好生的胆色气魄。萧然忍不住一阵头疼,心说这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段兴年这厮哪有那么好心,明明是瞧着人家刀法厉害,想着法儿的让人不用刀!
段兴年心里。还真就是这么个主意。这把大破刀很有些古怪,看上去极为笨重,但轮动起来却能自生出一股力道,刚猛绝伦。凭着这把腰刀,自认没多大把握。老段人虽粗,着实也会耍两个心眼儿,心说瞧你那一把身子骨,只要挤兑得你不用刀。难道还能吃了我不成?
林清儿微一蹙眉,已知其意。轻轻一笑,道:“承段队长好意。若是我用兵器赢你,量你也不服。好吧。咱们就来在拳脚上见个高低!”将手中大刀一轮,脱手掷出,咚的一声远远插在一株树干上,嗡嗡直响。
段兴年心道:要地就是你这句话!脚步一错,飞身上前,化拳为掌,劈面就是一记。这厮练的是北派劈空掌,走的是刚猛一路,双掌翻飞,短的是虎虎生风。林清儿没了大刀,果然不敢硬接,但她灵动轻巧,左闪右避,时不时的还递出那么一拳一脚。当下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处。
这一番打斗与刚才又不相同,刀剑出招速度毕竟慢些,萧然勉强能分得清路数;这一贴身近战,只见两条人影翻翻滚滚,简直都看花了眼。不一时,只听段兴年哎哟一声,踉跄着摔了个跟头。背心正中印着个纤秀的足印,由于满地都是积雪,脚印白白的异常清晰。
段兴年皮糙肉厚,腾的跳了起来,玩命的冲了上去。他这是急红了眼,整个一拼命的架势,恨不能一口水吞了对方。越是心急越是出错,不大一会,一个不留神屁股上又挨了一脚,照例摔了个个马趴。
这么翻来覆去地不知摔了多少回,只见他背上斑斑驳驳的印了十多个脚印,帽子也飞了,辫子也散了,模样狼狈之极。众弟兄不忍再看,都低下头去,只等他一认输,就跪倒磕头。
又一脚飞来,正中段兴年肩膀。只见他偌大一个身子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重重摔倒在地。这一下真是不清,饶是他身子骨硬实,也半天挣扎不起。林清儿抱拳笑道:“承让承让!”
段兴年喘了半天,翻身站起,道:“林姑娘本领高强,老段我输得心服口服,在这给你磕头了!”说着向后一招手,所有兄弟都垂头丧气的就要跪倒。不成想林清儿抬手道:“慢!”
众人一愣,只见她转向萧然,道:“咱们的赌约算不算数?
“这个……大概,也许,差不多……算吧!”
“那么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教头了。萧大人,不知对不对?”
“啊?教头?!”惊讶声一片。萧然无可奈何,也只好自认倒霉:“对。”
“好!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我说的话就是军令了。”林清儿走上前两步,一挥手道:“有道是男儿膝下有千金,生当跪天跪地跪父母。你们这一帮子弟兄,十个响头就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