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机会,萧然哪肯让她穿上衣服?眉头一皱,夸张的道:“哎哟,脚抽筋了!哎呀,这地好冰!”抓着脚丫倒在床上,死活耍赖不肯起来。皇后也猜他是假装的,但还是忍不住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象个孩子似的光着脚往地下跑?让我瞧瞧!”
萧然看她身子凑了过来,趁机把被子往两人身上一蒙,只露个脑袋笑嘻嘻的道:“好了!就知道你心疼我,舍不得。”
皇后破涕为笑,旋即又板着脸道:“少贫嘴!脱不了的油腔滑调。我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去我那儿请安?”
如此暧昧的距离,只觉一阵熟悉的幽香传来,萧然心神也为之一荡。递给她一条绢子擦了眼泪,把昨晚懿妃召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皇后有些惊讶的道:“这个懿妃,也亏她怎么想起你来了!不过这件事可不比别的,皇上很是恼火呢!小三子,你说这个忙,咱们该不该帮她?”
萧然忽然想起一事,道:“主子知道这次为什么皇上生了那么大的气么?”
“这,好像也没什么,不过是懿妃一时有失淑仪,在冬暖阁嚷了几句,惊了圣驾。”
看来她还不知道恭王上了折子,以及杨柳巷的那件事。萧然微微叹了口气,其实皇后也是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只是心地太过于单纯善良,一心的隐操清仪,对旁的事情可就没那么放在心上。这样的性格固然是贤妻良母,但是在这样一个多事之秋,这样的善良隐忍会有怎样的下场,可就不言而喻了。
这些事情萧然也没打算瞒她,事实上,皇后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于温良宽厚了,现在必须让她学会怎样应对宫廷里这些复杂的关系和争斗。若是等到咸丰大渐的那天才想起来学,那可就太迟了。于是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包括在杨柳巷置了宅子,替咸丰养了玉娇,也都一并说了。
皇后听了杨柳巷的事,先是好一阵愤怒,但仔细想想,萧然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假使萧然不做这件事,其他人也会替咸丰跑腿出力,到那个时候兴许事情更不好收场。好在现在咸丰已经对那玉娇有些腻了,寻思了半天,皱着眉道:“小三子,你可真够大胆的!我说前一阵子皇上身子怎么那么差,感情都是你闹腾的。要不是看在你对我还算忠心,今儿我非好好的拾掇你不可!”
“主子,现在可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曹寡妇那事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肃中堂,他现在的举措可着实危险着呢!”
皇后不禁惊讶道:“肃老六?他可一直是皇上身边的近臣,你这话儿可怎么说的?”
萧然爬起身,就在床上磕了个头,道:“主子,本来有些话一直憋在我心里,说出来,只怕你会怪罪。但是现在时局所迫,再不说,恐怕以后真的没机会了。这事不单关系到某个人的生死,甚至是关系到整个大清国的黎民百姓、江山社稷,也包括主子你。所以请你一定要听我冒死一言。”
皇后还是头一回看他神色如此凝重,心里没来由的便是一阵紧张,道:“我也从没拿你当过外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便是。”
萧然深吸了一口气,道:“肃中堂现在随圣驾驻跸在承德,是万岁爷身边的第一宠臣,势力极大,羽翼颇丰。如果有一天行宫这边有个风吹草动,他完全有实力一手遮天。懿妃之所以力争恭王的折子,为的就是防着他这一手。主子你想,如果肃顺心里真的没怀什么鬼胎,何必为了这么一桩小事,怂恿皇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所以,现在必须未雨绸缪,早做打算才好。如果真等到肃顺翻牌,那可一切都太迟了!”
萧然的这一番话,如同一连串的炸雷,每个字都重重的敲在皇后的心上。对肃顺平日的骄横跋扈,她早有耳闻,也只觉得他充其量就是一个权力大点的近臣罢了,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持权自重、悖逆朝纲。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敢去想。但是《纲鉴》里的故事,她多少也算是知道些,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正是这生着同样一张大白脸儿的肃顺的历史写照么?
萧然说到的那句“风吹草动”是什么意思,她当然清楚。皇上的病究竟怎样,谁心里不是明明白白的?眼看这身子骨连起驾回銮四百里的路途都熬不过去,别的更不消说了。倘使事情真的象萧然说的这样发展下去,皇上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么爱新觉罗的江山,势必就将落入旁人之手!历朝历代,奸臣专权,欺侮孤儿寡妇、篡弑自代的事还少么?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如果肃六真的存了不轨的心,皇上怎么会不知道?”皇后一把攥住萧然的手,美丽的眼睛紧紧盯着萧然,迫切的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点否定的答案。但是萧然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一下头,无奈的笑了笑。她立刻就明白了这个意思:自己想的太简单了。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哪能洞察到小人心机。现在这些事,搁在外头恐怕都已经传起来了,只是自己跟皇上还蒙在鼓里。
皇后是个素性温和的人,她不像懿妃那么醉心权力争斗,事实上,如果不是命运安排让她嫁入皇家,她倒是更希望能够一辈子待在家里安安生生的相夫教子。即便是当上了皇后,也总是想着怎样团结好后宫妃嫔、伺候好皇上便了,祖制也向来是严禁后宫干政,国事自有皇上去打理。从未想过忽然有一天会面临着这样一个危险的境地,似乎比洋匪、长毛令人恐惧。
一瞬间,皇后的脸色变的苍白如纸,心里乱成了一团。握着萧然的手在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变的发白。萧然伸出手臂轻轻揽过她,皇后只是战栗了一下,但是并没有避开。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模样俊俏的小太监只是个聪明伶俐、油嘴滑舌却又讨人喜欢的大男孩,鬼点子很多,但终究只是小聪明罢了。包括监军立功,也只不过是撞了大运。没想到这个表面上嘻嘻哈哈、浑不谙事的家伙,竟有如此的见地。怔怔的看了他一会,低声道:“你的这些话,若是搁在别的奴才说了,对于不对都是要掉脑袋的。可是你……为什么告诉我?”
“我在主子身边伺候,也算有日子了。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我也从没拿你当过我的主子,而是当成亲姐姐一样的看待。为了你,便是让我死了,小三子也绝无怨言。”
“你……”皇后莫名的慌乱了一下,连忙避开萧然热辣辣的目光,“那你说,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呢?”
“劝皇上收回成命。”萧然深吸了一口气,“懿妃跟恭王一向走的很近,她又是个极有心机的人。有她在,就能够很好的牵制肃顺。”
“好,我听你的。”皇后毫不犹豫的说道,“我现在就去找皇上。”
“不,这事急不得。万岁爷本就在气头上,又受了肃顺的挑拨,开门见山的去说,反而连累了自己。现在丽妃跟皇上最近,最好能让她出面,再加上大阿哥,这个分量就差不多了。”
“丽妃?”皇后犹豫了一下,“她对懿妃,一向是颇有微词的。你觉得她肯真心帮忙么?至于淳儿,毕竟年幼,只怕说错了什么,别惹得皇上不高兴。”
萧然微微一笑,道:“大阿哥那边,就看你的了。若是怕说白了不好,就索性让他装一回病。额娘被贬了封号,阿哥病了,这么一来皇上自然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至于丽妃,我自有办法。”
看到萧然胸有成竹的样子,皇后悬着的一颗心顿时就放了下来。这时对她来说,似乎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小太监倒成了她的主心骨一样。下意识的望他身上偎了偎,在他的怀里,方才的那些担心害怕仿佛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心里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
不觉就想起在坤宁宫的那一次,因为雪瑶的事情皇上来抓他,自己也是这样偎在他的怀里。那心意相通的凝视,那深情的一吻,在以后的无数个夜里都曾让她脸红心跳。想到这里忍不住脸颊又发起烧来,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了。
萧然明显的感觉到一阵火热的温度传来,看看怀里的一个妙人儿,两颊嫣红,吐气如兰,端的是千娇百媚。一时心如鹿撞,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她柔软的香唇轻轻一吻。皇后嘤咛一声,慌得整个身子都钻到了被子里去。
“好姐姐,这阵子,我真想得你好苦呢。”
“你……恩……”
萧然一双手沿着她脊背一溜的抚摸过去。只隔着一层小衣,明显能感觉出她柔软而充满弹性的身子在微微战栗。摸到纤细的腰肢,顺着小衣下摆探了进去,一触到她滑腻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就觉她整个身子猛的一震,扭身想逃,萧然却趁机把手穿过她的腋下,把软玉温香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
“你……我……”皇后扭动着身子,还想说什么,嘴唇却猛的被萧然封住了。“恩……”她喉咙深处发出沉闷的一声呻吟,这一次却没有拒绝,一任他火热的吻雨点般的落在脸上,额头上,舌头也霸道的撬开了两片樱唇,恣意的在嘴巴里往复侵略着。原本绷紧的身子象要融化了一样,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只能从鼻腔发出一阵阵粗重的喘息。
这时的萧然已经不像从前那般笨拙,一边享受着她的香唇,手却灵巧的解开了她背后肚兜的系带。火热的手掌从背心一路滑过,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阵的痉挛。就在他将要占领那两座高耸的山峰的时候,皇后忽然头猛的向后一仰,低低的啊了一声,两只胳膊死命的捂住胸前,说什么也不肯松开。萧然一面继续亲吻,手掌就很不老实的向下面滑去,忽然嘴角尝到一股咸咸的味道,不觉一怔。
掀开被子,才发现皇后那张娇艳俏丽的脸上竟然爬满了泪水,美丽的眼中尽是祈求的神色。“我……我……求你……”
唉!萧然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对于一向端庄的皇后来说,这率性的一番云雨之后,将会带给她怎样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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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卷 山雨欲来 ♀
→第053章 - 拉开序幕←
萧然没再说什么,轻轻的替她拭去腮边的泪水,在她额角轻轻一吻。皇后很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将头枕在他的胸前,伸手拨弄着他乌黑的辫稍。这一刻萧然又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温馨宁静,说来也怪,只有跟皇后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把所有的心思烦恼统统忘去,才能让自己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
温存了一会儿,两人穿好衣服去了前厅。萧然让皇后下了一道懿旨,擢升丽妃身边的回事太监刘德亮为从八品的首领太监。一来让丽妃承个情,二来抬高了刘德亮的身份,他才能够在他主子面前说得上话。皇后在懿旨上钤盖了刻有“皇后之宝”四字的印玺,萧然捧着径来丽妃的宫里。
丽妃这个人,其实素来谦和的很。比如皇后住在中宫,懿妃在芫甠阁,照规矩她应该住在悦笙阁的,但懿妃偏不许,费了好大的心思把她弄到绮月小筑去,她也没去争这个虚名。也正是因为她的温柔体贴,咸丰对她疼爱有加,可以说后宫妃嫔之中他敬的是皇后,但最爱的却是丽妃。
来到绮月小筑,丽妃不在,原来是咸丰派人传了去侍驾。小太监们一看萧副总管来了,少不得端茶倒水忙前忙后的,不一会,刘德亮也从后面匆匆跑来了,见着萧然便道:“前儿皇后主子要的那玉樨玫瑰胭脂膏子,主子这边已经备下了,少时就给皇后主子送过去。萧公公可还有旁的事情么?”
萧然听得一愣,心说哪儿来的什么胭脂膏子?看他说话的神情,倒象是逐客一般,肯定是有什么话儿不方便说。当即打了个哈哈道:“那就好,才主子还催呢,特意的叫我来问一声。你忙,那我先去回话了。”
边说边把懿旨揣在袖子里,再回中宫。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刘德亮还只是个回事太监,但看他的神色,这事分明很要紧,难道是丽妃这边又出了事?
正低头沉吟,只听身后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跑来,一迭声的道:“公公留步!”回头一看,正是刘德亮。
“适才你那边,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公公借一步说话。”刘德亮机警的四下看了看,拉着萧然躲到旁边的闻香阁。此时千树梅花开的正艳,怒雪迎春,万蕊齐放,整个园子仿佛着了火,一眼望不到边的艳红。
园子里静悄悄的,刘德亮还是不放心,拉着萧然一直走到假山后,才定了定神,道:“公公不知,刚才在绮月小筑,祈公公来了!”
“啊!”萧然神情顿时一紧,“他不是一直留守在京么?怎么忽然跑到承德来了?”
“这次是给丽妃主子送茶,今早才到,才交割了茶叶就走了。”看看萧然有些不解,忙解释道:“是这样的:丽妃主子有个嗜好,最喜欢喝云梦山的云雾清茶。这茶本来产量极低,这两年因着长毛一闹腾,新鲜货就进不上来。祈公公不知从哪儿托了人,隔三差五的倒是能弄到一点,便给主子送来。”
“哦?”萧然低头来来回回的走了两步,忽然道:“以往来送茶,都是他亲自来么?”
“不是。以往都是打发的尚膳监,顺着菜蔬一起送来,这次不知怎么竟亲自来了,我也正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