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通心里也跟着着急,心说放了瑞林这家伙,回头要是不报复才怪。连忙把花和尚、刘涛、盛左几个人叫到一边,低声道:“你们说,大人真的会放了瑞林那小子么?”
“不会吧?”花和尚挠了挠头,“这一回把这厮收拾的够呛,斩草不除根,那咱们岂不操蛋?大人多高的智谋,会想不到么?”
刘涛沉吟着道:“我看悬。英雄难过美人关么,我看大人这回是十有八九招架不住公主了。”
“妈的!真要是这样,和尚拼着脑袋不要,也要偷摸的把这厮弄死!左右我这颗脑袋也是寄存在脖子上的。”花和尚恶狠狠的道。
几个人一番计议,不一时,萧然跟宁薇从帐子里走了出来。萧然道:“来人呐,给瑞将军更衣,送出大营!”
几个身强力壮的悍妇这才松开手臂。瑞林一骨碌爬起来,扯掉嘴里的破布,大叫道:“公主,薇儿,你答应这王八蛋什么了?啊?你答应他什么了?”
这厮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自己光着屁股,径来拉扯公主。宁薇本是抱了必死的心硬着头皮来的,这时瞧见他当着众人的面,一丝不挂的就扑了上来,又羞又急,一跺脚扭身便走。萧然丢了个眼色过去,花和尚一把住他辫子按翻在地,喝道:“妈的,大人放了你,还不快谢恩?不知好歹的东西!”
瑞林两眼几乎喷出火来,死死的盯着萧然,疯了一般大吼:“我不走!我不走!王八蛋,有种你就杀了我!说,你到底让她答应什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哈哈!告诉你你又能把我怎样?”萧然极为猥亵的一笑,“瑞额附,这种事情可就由不得你了!”
人为刀俎,根本就没有瑞林说话的权利。萧然这一次简直不是一般的大度。不单给瑞林拿了衣服,还留了一匹马,然后一堆弟兄拳打脚踢“热情”的送出大营。
马是好马,膘肥体壮,鞍绺鲜明。可惜的是衣服实在是小的可怜,事实上,那不过是一个女人的大红肚兜。瑞林气得几乎吐血,出身贵冑的他活了二十来年,几曾受过这等待遇?想起老婆如今又落在那个色眯眯的假太监手里,简直是奇耻大辱,一时恨不能用缰绳把自己勒死了干净。就山坡上大哭了一场,暗道留得青山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老子回到山海关,搬来大军,非把这假太监碎尸万段不可。
瑞林骑上马去了,花和尚几个连忙来找萧然,都道:“这样放他走了,岂不是纵虎归山么?他日必然领兵来报复,奈何?”
萧然没有回答,却笑了笑,道:“你们说,要是想彻底征服一个女人,需要怎么做?”
“引诱她。”
“威胁她。”
“占有她。”
“滚!”萧然把花和尚一脚踹飞,接着道:“要想征服一个女人,首先要征服她的心。瑞林我所欲也,公主亦我所欲也。嘿嘿,就算瑞林这杂碎是孙猴子,那老子就是如来佛。我倒要看看他怎么飞出我这五指山去!”
且不说萧然等人如何计议。单说瑞林离了大青沟,赤身露体地又不敢走大路,只奔那小路走了小半天。日已西斜,还没有见到有人家,又渴又累不说,大腿更是钻心的疼了起来。您想啊。这么光着屁股骑在硬革缝制的马鞍上,一路颠簸下来,两个大腿根儿磨出一大片的血泡,红的发亮,不疼才怪。
咬牙切齿的骂了萧然一通,小心翼翼地翻下马背,找了片草地歇脚。又不敢坐,只能爬着。那马自己正悠闲的吃草。突然不知从哪里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哨,那马听了,顿时来了精神,扬起脖子嘶叫着要跑。瑞林吓得大叫着爬了起来,也顾不得屁股疼痛,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马尾巴奋力拉扯。不提防那马抬起后蹄就是一记无影脚,踹得他身子腾云驾雾一般直飞了出去。
这一跤跌的七荤八素,半晌才挣扎起来,那马早跑的无影无踪了。瑞林情知又被萧然算计了,看看身上除了件女人的肚兜。再无长物,不禁欲哭无泪。一瘸一拐,咬着牙硬挺着望前走了一程,饿的头晕眼花。正是春季,虽然遇到了几片农田,但地里头都是青青的秧苗。野果子也还未结,到哪里去找吃地?
看看天色将晚,巧巧儿的前边山坳里竟飘出一阵炊烟。瑞林欢喜的几乎跳了起来,这可正是天无绝人之路!当下连蹦带跳的翻过山头一瞧,果然是一座小小村庄,大约二三十户人家。瞅瞅自己这模样,又不敢径直进村去,只能在树丛里藏起。左等右等,好容易盼到天黑了,悄悄摸进村子去找吃的。
小山村的夜晚格外宁静,鸡鸭歇架。偶尔有两声犬吠。瑞林在村子里蹑手蹑脚的寻摸了一通,大部分人家都有男人在家,也不敢进去,寻了半天,总算看到村西头一户人家静悄悄的。翻篱笆摸了进去,一路嗅着味道摸到灶房,还没等下手,只听得呜呜两声,一前一后竟窜出两条黑影。就灯影看去,吓得妈呀一声,魂飞魄散。原来竟是两条壮的小牛犊一样的土狗!
山里地狗天性与狼斗狠,不大爱叫,只知道下死口。这两条畜生着实的不客气,一通狂嘶乱咬,瑞林哪里招架的住?开始还乱踢乱打、大叫救命,后来就滚倒在地,只来得及护住头脸,不住声的惨叫。正在这时,一个妇人一手端着油灯,一手拎着根棍子推门出来,喝退了那两条土狗。瑞林哼哼唧唧的半晌才爬起来,妇人举起油灯一照,顿时大叫道:“有贼!”劈头就是一记闷棍,又将其砸倒在地。
瑞林被砸的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缓过来,连声哭叫道:“大嫂饶命!我不是贼,我是过路地,遭贼劫了去。好容易脱身,现在快要饿死了。大嫂行行好,好歹的给口吃的,就我一命!”
这时也顾不得身份体面,扑通跪倒,连连磕头。那妇人又举油灯瞧了一回,忍不住笑道:“谁见过一个大男人赤条条的穿个大红肚兜出门儿的?莫说什么遭贼,我看八成是你偷了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被人给打出来的吧?”
瑞林连忙指天划地,没口子的赌咒发誓。妇人怒道:“你不说实话,我就放狗!”瑞林急地没法,只好咬牙道:“是,是!大嫂怎么说都成,只要给我一口吃的,做牛做马都使得!”
妇人抿嘴儿一乐,道:“好俊的一个人儿,花花肠子倒不少!罢了,看你还算老实,便可怜你一回吧。你去村头的土地庙等着,少时我给你送吃地去。”
这妇人生的又高又胖,整个儿就跟一个金刚相似。油灯下这一笑,忸怩作态,更赛无盐。瑞林强忍着想吐的冲动,怕她诓自己,哪里肯走?妇人道:“我家男
来了,你若不怕,就待在这里好了。”瑞林无奈,“大嫂早来!好人做到底,若是能再施舍一两件衣服,来日定当重谢!”
离了妇人家,按她所指,去了村头的土地庙。赤身裸体的怕被人撞见,一路上净拣树丛乱草间走过来,身上被枝条划的一道一道的,加上刚才被那两条恶狗咬的遍体鳞伤,钻心的疼。胳膊、手腕跟小腿更是有几处被咬的鲜血淋漓,只能含着眼泪,用肚兜撕成布条来胡乱包扎了。好在那肚兜早已经被扯成一条条地。撕起来比较省力。
春天的夜里也还比较凉,瑞林被冻得直哆嗦,找了些乱草盖在身上。有生以都是锦衣玉食,头一回遭这份儿罪,忍不住咬牙切齿的狠狠咒骂萧然一回,恨不能立刻肋生双翅到老爹哪里搬来大军。第一个就要抓住萧然。到时候绝对不杀他,先给他阉成真太监,然后剥光了丢到山里去喂狼。
不知挨了多久,一直觉得身子都快冻僵了,那妇人才姗姗而来。一进庙门便压着嗓子道:“俊后生,我给你送吃的来啦!嘻嘻,你该怎么报答我才好?”
瑞林急三火四的从乱草里钻出来,口里说者:“来日必报。来日必报!”伸手去她手里抢吃的。妇人虽胖,身子却灵巧,闪开一边笑道:“吃地也有,穿的也有,可是这世上哪有白白与人的道理?你先说,怎么个报答法儿呢?”
瑞林赧然道:“在下现在的处境,大嫂也看见了,委实有心无力。但得脱了这一难,金银财帛,必当双手奉上!”
妇人嘻嘻笑道:“好一张油嘴儿。没的倒来赚老娘,画得好一张大饼!吃饱喝足你拍屁股走了,却叫我找谁去?若要报答,不要净拣那好听的说,来点实在的却不是诚心?否则的话,我这东西还不如拿去喂狗。还能冲老娘摇摇尾巴。”
瑞林气得眼珠子都蓝了,心说人要是倒了霉,碰上个村妇都这般刁钻,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也不过如此。回头老子时来运转,一定把你卖到窑子里,只怕太丑揽不到生意。但人在屋檐下,也只得忍气吞声地道:“大嫂莫怪,你看在下。现在实在是身无长物……”
妇人笑道:“喛,怎么能说没有长物?才我还瞧见明明有的!”
瑞林一愣,接着就勃然大怒:好婆娘,连老子也敢调戏!有心上去一顿拳脚。但带着浑身的伤,加上又累又饿,那妇人又膀大腰圆,担心弄不过她。妇人见他踌躇不觉,冷笑着道:“一个偷腥儿的人,还知道挑嘴!老娘肯倒贴你,是你八辈子的福气,呸,不识好歹!”
说罢转身就走,瑞林立时慌了,一迭声的道:“别走,别走!有商量!”
妇人道:“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商量个屁?你当凭老娘的姿色,当真找不到男人了么?”
瑞林鼻子都快被气歪了,强忍着琢磨了半天,心说好歹也先把吃穿骗到手。有了力气,我一个将门之子、大内侍卫害怕摆不平你一个蠢妇么?当下道:“莫怪,是我一时欢喜的糊涂了。大嫂想怎样,也都依得。只是饿得紧,怎么着也得先吃口东西不是!”
妇人回嗔作喜,道:“不急不急,吃穿一会都少不了你的。你若有心,倒先叫我一声来听听?”
“啊?”瑞林一愣,“那个,大嫂……”
“谁让你叫这个?”妇人伸出粗壮地手臂把瑞林兜头望怀里一揽,笑嘻嘻的道:“叫声心肝儿,也使不得么!”
一股浓浓的蒜臭随着声音一起传来,瑞林肚子里好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苦胆都吐出来。急待挣扎,却被那妇人箍的死死的。憋了足足有盏茶时分,好容易从嗓子眼儿里憋出比蚊子声还小的一句:“心肝儿……”
妇人伸手在他脸上一扭,咯咯“娇笑”着道:“好宝贝儿,这一声叫地老娘身子都软了呢!再叫,你连着叫我二十遍,我就给你个老大肉包子。”
没奈何,瑞林只好一句一句的叫下去,每叫一句那妇人就得意的答应一声,还甜甜的叫他一声“宝贝儿”。想想自己风度翩翩佳公子,居然沦落到为了一个肉包子任由蠢妇作弄凌辱,鼻子好一阵发酸,眼泪都差点下来。叫道后来声音也哽咽了,妇人一五一十正查的起劲儿,颇为不快的道:“怎么,你还觉得委屈了不成?”
瑞林抓狂的大喊:“不委屈,心肝儿……我心甘情愿的,心肝儿!”
话音未落,就听庙外面传来低低地“啊”的一声,接着踉跄着跑进一个人来,颤声叫道:“瑞林!你怎么在这里……你,你在做什么?!”
借着淡淡的月光瞧过去,瑞林眼前一黑,几乎当场昏了过去。
宁薇公主!……
你,你怎么到这来了?我,不是,那个……”瑞林一次。想从那胖大妇人的怀里挣开,却又被他抱死了,急切挣扎不得。妇人怒道:“哪里来的臭丫头,来跟老娘抢情人么?”
庙里光线很暗,黑黑的本来瞧不清楚。偏这时有人在身后燃着个火折子,借着光亮一看,这才发现瑞林光不出溜儿的在另一个女人怀里。她哪里瞧见过这种场面,一时气得手脚冰凉,连声咳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瑞林急道:“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不是,我……”急急的又住了嘴。这种事情委实不好解释,若说是堂堂的额附为了个包子出卖色相,不是一样的丢人?
宁薇身后,正是萧然施施然走了进来,惊讶的道:“呀,原来真的是瑞额附,真是太巧了!我陪公主趁这月亮地儿出来散散步,这么一会的工夫都能碰见你,哈哈,看来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恩,阁下怎么竟背着公主干这种勾当,还把衣服都脱了,这个,只怕是有失体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