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769节

听着十五阿哥的愤怒与不甘,十六阿哥垂下眼睑,心里不禁自责。

自己是知内情之人,为何却不能与同胞兄长起同仇敌忾之心?

所谓的安生日子,是自己的奢望,自己也是怕受到牵连,影响日后的前程吧?

他的心中未曾没盼过高位显爵,所以才长袖善舞,假痴不癫,周旋在各位兄长之间。

这般看来,自己竟比哥哥更可怜可悲、可恨可耻……

……

行营御帐,软榻之上,康熙用手揉着额头,只觉得头疼欲裂。

许是草原风疾,许是为西北战事忧心,使得这位年迈的帝王生出筋疲力尽之感。

通过西北诸位臣工的折子看,战况不利不说,就是臣子间似乎也矛盾重重。

朝廷已经下了旨意,让吏部尚书富宁安全盘署理西北军务,但是甘肃巡抚绰奇还为哈密向导之事奏请兵部。

是富宁安德行不足,不足以领军,还是绰奇仰仗着地方官的身份,罔顾朝廷法度,视战事为儿戏?

除了这个,还有右卫将军费扬固,以病求解任。

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

不管费扬固真病假病,还需靠他早年的战功来震慑喀尔喀各部台吉。

左右今年不能进兵,就让费扬固带着将军印鉴回右卫休养,等到进兵时看看,实在无法上马应战,再将印信交给他人。

荣宪公主坐在御前的小杌子上,手里正拿了枚哈密瓜削皮。

削好后,她又用银刀将其切成几块,用银叉子插好其中一块,双手递送到康熙面前,道:“皇阿玛,您尝尝这个,不晓得是不是今年西北雨水少的缘故,这瓜倒是比往年的香甜。”

康熙接了,送到嘴里,却是不比往年。

嘴里虽是甜的,但是他的心里却微微有些发苦。

去年暴雪,今年春夏却是大旱,西北的情形比预料的还要糟糕。

虽然地方巡抚上的折子,只说十几个县大旱,但是根据其他消息,康熙却是晓得半个甘肃都绝收了。

另外,这旱灾也波及到陕西、四川。

等到了今秋,上折子请求赈济的地方,还不知会有多少。但是朝廷这边,这钱粮又是该哪里预备……

荣宪公主见到皇父手背上纵横的老人斑,却是不由眼圈一红,低声道:“皇阿玛,您也当保重才是。要不让我们做儿女的,该多生牵挂。”

当朝皇子公主中,像这般将自己当成寻常人家儿女的,将康熙当成父亲亲昵的,不过是她与十三阿哥两人。

康熙闻言,抬起头瞅瞅女儿,见她眼底澄清,没有丝毫野心欲望,只有浓浓的孺慕之意,脸上也添了些许笑意。

自己除了是君王,还是一个老父亲……

……

京城,曹府,兰院。

曹硕孝期未过,不宜开席设宴,所以曹家的中秋饭吃得有些冷清。

依照李氏本意,是想请东府兆佳氏带着孩子们一块儿过来吃顿团圆饭的。

兆佳氏却是没心情,打发人过来,给高太君这边送了些时令吃食,将团圆饭的事儿推了。

高太君到京已经是大半月,原同李氏在园子外住着,中秋节前才随同回府。

老人家到底上了年纪,性子有些执拗。

在园子那头时,七福晋听说亲家母的娘家妈来了,原是想要设席款待。

收拾得妥当利索后,高太君却是寻了个由头避开不往。

李氏劝了两遭,却也不见效,实没有法子,只得亲自挺了大肚子过隔壁王府花园致谢。

高太君的心里,也是置了气。

早年在江宁时还不显,如今到了京城,才发现女儿女婿家吃穿用度已将尽行旗风。

“做奴才就这么过瘾?女婿读了这些年圣贤书,顶个小尾巴,怕是忘记了自己个儿的祖宗是谁吧?”私下里,高太君不止一次地李氏念叨过这个。

李氏见母亲如此,少不得婉转解释了。

如今,丈夫儿子都做京官,这上下不晓得多少只眼睛瞅着,半点纰漏也不敢有。

况且,曹家为伯爵府,也算是显爵,要是这行事不留心,被人弹劾上“眷恋故朝”的话,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有些话高氏能听进去,有些话她却是不耐烦听。对于李氏的“忘本”,她也少不得挑剔几句、训斥几句。

李氏实是没有法子,只有任由她说了,对外却是声称母亲年迈,需要静养,不宜奔波,其他各府宴请暂免了。

初瑜虽不耐烦往高太君身边凑,但是担心婆婆太过操心,影响身子,只能多劝她歇息,自己硬着头皮到高太君身边说话。

到底是外孙媳妇,不比自家女儿无所顾忌,又是孩子们的母亲,高太君虽不喜初瑜,但不过是神色淡淡的,其他的话,倒是很少提了。

初瑜心里松了口气,心里却是盼望着丈夫早些回来。

虽不晓得高太君来京本意,但是瞧着这意思,不像要久住,似乎是来串门子。

因为李氏给她收拾院子的时候,她说了不用太过麻烦,不过是小住一阵子,但是提到苏州时,却似乎有什么隐情未讲。

大人们在炕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孩子们在炕里却是热闹的紧。

恒生是昨儿过的生日,手腕上换了五彩丝线编织的“索”,坐在炕边,听哥哥天佑给天慧与香玉讲故事。

天佑正讲着《西游记》中“三打白骨精”一段,这都是庄先生平素哄妞妞时讲的,妞妞又讲给天佑这几个小的。

“你这猴头,怎随意杀生?罢了,罢了,我做不得你师傅,你去吧去吧!”天佑双手和在胸前,一边做佛法高深状,一边声情并茂地讲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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