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478节

话说出口,他已然是后悔了,晓得不该给八阿哥的心上插刀子,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良妃是八阿哥生母,是“辛者库贱籍”出身,康熙五十一年冬染病身故。

根据宜妃使人打探的消息,良妃病后,将太医院的药都给倒了,一心求死。就是怕自己的卑贱身份连累了儿子,她才这般决绝。

八阿哥听了九阿哥的话,眼睛眼睛直了,喃喃道:“额娘……”

九阿哥拉了把椅子,在八阿哥床前坐了,苦口婆心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就值当八哥如此心灰?说句大不敬的话,八哥今年三十三,皇阿玛今年六十一,就算再熬巴十年,八哥正值盛年,皇阿玛呢……折损了几个门人算的了什么?那些个趋炎附势的东西,早干净早了。八哥当他们是忠心,不过是墙头草罢了,私下里老三那边府里也没少跑!”

说到这里,他带了沮丧之色,道:“这叫什么事,老十病着,八哥这身子又不爽快,老十四……”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会儿,神色有些复杂:“老十四现下也是大了,不晓得存了什么心思?”

八阿哥抬起头来,叹了口气,道:“咱们大清讲究的是‘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倘使不是我,换了十弟,哪怕是换了九弟抑或十四弟,也断不会引得皇阿玛这般厌恶!”

九阿哥却是不爱听他这话,皱眉道:“说这些作甚?要真较真儿,讲起尊贵来,谁还能尊贵过二阿哥去,也没见皇阿玛有几分喜欢!八哥别琢磨那些没用的,赶紧养好了病,打起精神来,省得叫那些个小人钻了空子!”

八阿哥低下头,并没言语。

九阿哥有些恼了,站起身来,道:“八哥,这作出这副样子给谁看?还是指望着皇阿玛会想起八哥是他的儿子来?这些年,咱们为了什么忙活?费了多少心思,难道皇阿玛去了咱们几个门人,咱自己个儿也要跟着垮了不成?这奴才多得去,去了旧的,自然有新的来,只要咱们有权势,人还不好找?难道八哥就甘心,将那把椅子拱手送给老三同老四?”

……

畅春园,百兽苑。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还在查貂鼠失踪的案子,今日又过来转了一遭儿。虽说这块儿味道不好,但是那些小畜生却是看着顶可爱的。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起了童心,唤了这边当值的小太监,要了几块肉,喂貂玩儿。

小哥俩儿正说哪只貂的毛色好、哪只貂的眼睛贼,便见十六阿哥身边的内侍赵丰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十六阿哥见了,直皱眉,道:“这是火烧屁股了?这般没规矩!”

赵丰满脑门子是汗,也顾不得擦一把,先是给十七阿哥打了千,然后飞快地对十六阿哥道:“爷……主子……福晋主子生了……”

“啊!”十六阿哥诧异出声,问道:“怎么回事儿,这不是还有大半个月么?”说完不放心,又追问道:“来报的人呢?福晋如何了?”

虽说郭络罗氏刚嫁进宫里时,十六阿哥对她有些误会,但是相处的时日久了,也晓得她不是有心计之人。夫妻两个,虽然比不得十七阿哥与十七福晋那般恩爱,但是也算是相敬如宾。

“主子,是秦三来报的,也不晓得详情,只是晓得福晋巳时生了位小格格,母女平安。”

十六阿哥放下心来,点头道:“母女平安就好,母女平安就好,这些个奴才,也不省得早点来报!”

十七阿哥在旁听了,笑着道:“恭喜十六哥,这下十六哥可是儿女双全了!”

十七福晋虽说前些日子有了身子,但是却没坐住胎。十六阿哥怕他伤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十七弟别急,待弟妹养好了身子,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

第399章 温煦

三月初六,左通政王景曾升为太仆寺卿。原太仆寺汉卿陆经远因老迈不堪驱使,已经“年老衰迈”,著以原品休致。

太仆寺衙门的气氛变得颇有几分诡异起来,王景曾虽说补的是汉卿的缺,但他是汉军旗旗人,家族尤为显赫。

他的曾祖王崇简是崇祯末年的进士,是顺治朝的礼部尚书兼大学士。他的祖父是起草顺治遗诏的大学士王熙,他自己是康熙三十九年的进士,是四川巡抚年羹尧的同年与至交好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说得果然是半分不假。曹颙只见过年羹尧一面儿,虽说看着有几分儒士风范,面上也总挂着笑,但是仍给人留下其目无下尘之感。

出身于官宦世家,自己又是进士出身,在翰林院里出来的,对于曹颙这样因借了王府的势幸进的官员,王景曾自然是有几分不屑。

只是曹颙虽然年轻,身上还有爵位与和硕额驸的头衔,王景曾心下顾忌,面上还要过得去,不过是心里腹诽几句稚子无知罢了。

六部九卿衙门常例,都是满员为尊。王景曾不屑也好,腹诽也罢,论起来,衙门里还是要以曹颙这个满卿为主。

曹颙已经到太仆寺衙门将近一年,人缘还算说得过去。这个时候讲究官威,最忌讳的是与下属打成一片,那样的话,御史弹劾也就要到了。

曹颙并不会同属官们打成一片,但是平日里和风细雨,也树起好口碑。不过因他年轻,身份又是皇亲,多少让些人心中不服罢了。

王景曾虽说没有个郡主老婆,但其家族背景却是也不容小觑,这样子一来,等着看两位主官热闹的人可是不少。

就是王景曾自己,心里也存了心思,想着曹颙要是借势压人的话,他也少不得用用御史台那边儿的关系,给曹颙上点儿眼药。

曹颙只是冷眼旁观,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话是不假。不过,还是那句话,老实做事,踏实做人,莫做小丑。

心里怎么想,咱不告诉别人,面上起码是事事占理儿才好。

对于两位主官之间隐隐地抗衡,两位少卿唐执玉与伊都立反应各异。

唐执玉是有些担心,怕曹颙得罪了王景曾,会在士林中留下个坏口碑。王家的门生故旧,虽不能说遍及朝野,但是其势力也不容小觑。

私下里,他还曾婉言劝诫曹颙,对方是翰林院出身,为人过于迂腐方直,要是有了什么矛盾,不要与之一般计较,退一步海阔天空。

曹颙能感受到他的关切,心里很是感激,同时也觉得有些感慨。

人人都是看不到自己黑,就是唐执玉所说的王景曾的这些毛病,他自己个儿身上也是样样娴熟、一应俱全的。

伊都立则是对王景曾装腔作势的模样有些腻味,有时候面上也露出几分不恭敬来,并不把他当盘儿菜。

王景曾虽说暗恼,但是初来乍到,又顾及对方的身份,却也没有法子。

私下里同曹颙说起王景曾时,伊都立只是不屑。

或许正是有对比,才能真正区分出好坏来。王景曾惯会端着清高架子,对属官们则放低了身量,想要得到大家的拥戴。

王景曾再折腾,不过是靠一张嘴。曹颙这边,却是实打实的有东西。逢年过节,这边衙门有会餐,餐后还有能带回家的盒子肉。

不止是这些属官们,就是他们的家眷,提起太仆寺堂官曹颙来,也都要赞一声儿体恤下属。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道理古今同。

就是那些个因嫉妒曹颙年少高位的,看着王景曾作势几日,对比着再看平素低头忙差事的曹颙,也能分辨出个谁远谁近来。

待到王景曾摆了几日翰林清贵的谱,发现同是进士的唐执玉都不怎么愿意搭理自己个儿,衙门里已经转了风头。

他这个新来的主官被忽略了,没有人再来巴结着上来求他的照拂。

以静制动,第一回合,曹颙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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