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998节

小太监说话没有背人,几位侍郎听得清楚,越发印证了曹家没干系之事。有个过去暗地里自诩为“曹党”、近日同曹颙疏远的汉侍郎,已经在心里懊悔,不该听风就是雨。

只是哪里又有后悔药?

曹颙同几位侍郎别过,随着小太监去见十六爷。

说是值房,同曹颙他们后见的六部值房有不同。

六部值房同内阁值房都是新建的,在勤政门外两处排房中,屋子狭窄。十六爷所在的值房,却是勤政殿西侧的一处馆阁。

除了面阔三间的正房外,还有左右厢房在。

此处,是皇上专程指给十三爷的地方。

十三爷辅政辛苦,政务繁忙、留宿园中就在这里安置,正房就做了十三爷起居所在。厢房则开了小厨房,供应些粥点小食。

虽说皇恩浩荡,圆明园虽不是宫中,可到底是御苑,十三爷向来又是不肯违了规矩的,哪里好大喇喇地占了这里?

虽说有的时候忙得狠的,过了门禁,留宿在这里,可十三阿哥却是规规矩矩,自己的物件什么都没添,只当这边是值房用,上房只用了一间,另外两间都使人收拾出来,给进园办差的宗室做侯见使。

宗室王爷中,除了十三爷,就数十六爷差事最重,每日里消磨在值房的时候也就多了起来。

曹颙到时,十六爷已经吃完了一屉包子,正端着剩下的半碗豆腐脑,喝的痛快。

虽说曹颙出城前在家里用了几口早点,可早就克化得差不多了,闻到这包子的香气,肚子里也跟着饿了。

左右同两位王爷都熟,他也就不客气,挽起马蹄袖,坐在十六爷下首,跟着用了早点。

这御厨做出的豆腐脑,是外面的豆腐脑比不了的。

豆花嫩得不行,浇头里的黄花菜、木耳也是东北奉进的贡品,滋味儿十足。

这青花碗不大,曹颙直用了三碗才撂下筷子,看得十三阿哥不由莞尔:“可见是饿了,同孚若吃过这么多次饭,什么山珍海味席,也没见孚若吃得这么香。”

曹颙意犹未尽,道:“没想到宫里还有这个。前几年在外头的摊子上吃过两遭,两文钱一大碗,饭量小的,不用加烧饼就能吃的肚饱。只是做的粗了些,多带了豆腥味,做的好吃的少。”

十六阿哥手中拿去一把扇子摇着,听着曹颙话,摇了摇头道:“就你嘴刁,没了豆子味,那还叫豆腐脑么?听说顺天府那边的案子就要审了,你倒是吃喝不误,可是有不少人惦记着拉你下马。”说到最后,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曹颙无奈地摆摆手,道:“难道臣这户部尚书做得就那么不合格?臣这两年也算勤勉,并没有做惹什么天怒人怨的麻烦;同僚之间相处,也多留了余地,没有结仇结怨,怎么就被人不待见?”

曹甲既在柴秀才那边盯着,这些鬼蜮魍魉的行迹也就没瞒过曹颙。

虽说现下露头的不过是司官、佐领之流,可谁都晓得,他们身后有人。要不然,他们掺和这个,同个与宗室有亲得二品大员作对,可不是自己找死。

十三爷的神色带了几分郑重,说得婉转:“户部有银了,张廷玉身上差事又多,顾不到户部……”

十六爷脸上带了讥讽,道:“别忘了还有户部商船,若没有你这个主事人在,你还以为户部能保住它?宗室那些大爷、内务府那些孙子,都盯着这块肥肉……”

第1263章 反告

今上御下苛严,最恶官场贪墨之事,权贵人家想要发财,靠出仕刮地皮无异是火中取栗。想方设法,跟在宗室身后,谋取发财途径也不意外。

曹颙无奈地摇摇头,这养廉银也不知能坚持几年。

如今大家并不是熄了伸手的心思,不过是压制而已。

十三爷与十六爷都处理过官员贪污的案子,哪里不晓得官场上这些弊端是禁不了的。

人心贪婪,忠君爱国才是笑谈。

十六爷懒得再提那些人,转了话题,对曹颙说了皇上点选天佑进侍卫处之事。因天佑是郡主所出,身上承爵,所以直接入内班侍卫,从三等侍卫做起。

曹颙少不得说些感念皇恩之类的话。

有一句话,十六爷却是没有告诉曹颙。

前天皇上提及天佑时,还专程问起天佑的骑射情况。听着他的意思,是想要将天佑放在身边,看看资质如何;若是资质好的话,历练几年后外放武职。

只因八旗军中的官职,有些过分集中在几家权贵手中。皇上此举,有用新权贵分权之意;同时也是防范曹家在文官一系中做大。

因天佑年纪尚轻,还不知皇上过几年会不会改主意,十六爷就没将这些告诉给曹颙,省的他白担心。

以皇上的性情,只要曹颙没有结党之心,曹家的日子就稳当。

曹颙若真有结党之心,也不会借着官司与流言的便利,断了许多人际往来。

十六爷心中,对皇上对大臣的防范与猜忌只是不屑一顾。

“已经过了好几日了,该了结就了结了吧,这么拖着也不像话。”想起曹家的官司,十三阿哥说道。

要是再拖下去,勾得那些人胆子大了,还不知会将京城搅合成什么样。

曹颙点点头应了,若是水再浑下去,在旁人眼中成笑话的就不是蝼蚁撼树的柴秀才,而是威信被挑衅的曹家。

等回了城,曹颙便吩咐天佑带了自己的名帖去顺天府拜会府尹。

柴秀才只觉得顺天府接了自己的告状,又将自己安顿在客栈里,外头也有差爷守着,只当自己的官司胜诉有望,却不晓得曹家已经在旗,曹颙又身在高位,这顺天府审理此案本就名不正言不顺。

只因在御前走了明路,得了皇上口语,府尹才使人接了状子,这些日子的“查案”也以核准事实为主。

待确定柴秀才所谓“侵产”之事,全无证据;什么约定次子过继外祖香火也是夫妻俩的片面之言,府尹早就想使人将柴秀才打几十板子,了结此案;不过曹家也好,还有那些托中人传话送礼的人家也好,似乎都不打算轻轻放过此事,他这个府尹也只能干等着。

如今曹家长子带了曹颙的名帖来拜会,话中虽有结案的意思,却也又拿出另外一张状纸。

状纸上列了几个人名,正是这些日子私下里去见柴秀才的几个人。

除了司官身份,还有几人是店铺掌柜、会馆文士之流,背后的主子藏的更深了些。

曹家状告这些人恶意挑唆,指示柴秀才攀诬曹家,证据就是他们送到柴秀才处的金银珠宝,证人则包括客栈小二,顺天府值守差役,目睹他们见客栈的其他人等。

府尹看着这状子,只觉得心里发寒。

某时某刻,谁人同柴秀才相会,“赠”金银几何,状纸上都列的清清楚楚。

既然他安排了顺天府差役去“护卫”柴秀才夫妇安全,对于客栈里那些小动作自然也有所耳闻,只是哪里比得上曹家状纸上这一份清晰。

是啊,曹家名声再好,曹颙为人处世再温和,可能熬到京堂这个身份,也绝对不会是软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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