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023节

初瑜只穿着寻常的旗装,脸上带着笑容,听郑沃雪同艾达等人说话。

少一时,一场戏唱罢,已经有人上来禀告,道是席面已经在园子里摆好了。

众人又移步就座,也是同这边一样,男女分席而坐。

定的是八两一桌的燕翅席,砂锅鱼唇、三丝鱼翅、珍珠烩燕窝、糟溜鲮鱼丁等,装在极其精致的器皿中,陆续上桌。

艾达已经学了不少时日的功夫,晓得席面上以初瑜为尊,看着初瑜动了筷子,才用筷子,略显笨拙地夹了口菜,放在碗中,斯斯文文地吃起来。

男人那桌,已经斟上了莲花白。

除了魏黑与王全泰之外,剩下的这几个都是少年相交,十多年的交情。酒桌之上,便减了不少规矩,推杯换盏,喝得欢喜。

就是魏黑与王全泰两个,同魏信也都算熟人。王全泰在广州待了几年,魏黑则是在曹颙结交魏信时,就已经跟着曹颙了。

曹颙羡慕魏信,还只是在心里;曹颂这边,则是赤裸裸地挂在脸上了。

“五郎,没想到,你还真出息了。娶了洋媳妇不说,还要学着八仙,漂洋过海,这下子算是见了大世面了。”曹颂把着酒盏,亲自给魏信倒了一杯,说道。

“谢过二公子了。”魏信笑着饮尽杯中酒,看着曹颂的侍卫服侍,道:“不过是混日子了,到底不如二公子体面。皇宫里的侍卫,可是天子近臣。广州那边的几个武官,有两个就是侍卫出身,那派头,真是说不得了。”

有的宫廷侍卫提拨的是快,但那得是内班侍卫,得以有机会常在御前当差的;像曹颂这样的外班侍卫,就是要苦熬了。

好在曹颂并不是热衷于功名利禄之人,他扫了一眼自己的指甲套,笑着说道:“什么体面不体面,不过是看门护院,混份银钱。”说到这里,看着魏信道:“对了,倒是五郎你,不是补了四品知府缺么?既是来了京城,活动活动,连嫂子的诰命也弄下来得了。”

“诰命?有什么用,还要劳公子费心思。”魏信摆摆手,道:“花些银钱,从前门买两套衣服,照样是四品恭人。”

曹颙听到此处,倒是有些上心,道:“既是来了一趟京城,也不着急早走,将这个办下来也好。等你们到了欧罗巴,说不定还能用来蒙蒙那边的王室,混个好待遇。”

魏信迟疑了一下,道:“公子,会不会太劳烦?”

曹颙笑着摇摇头,道:“不费什么事儿,明儿我就使人往吏部办去。只是圣驾在热河,往来批复得些时日,七月底也差不多了。大不了回程的路上,你赶着点。”

魏信听了,这才笑着谢过。

众人正说着话,就见张义进来,禀道:“大爷,十四爷来了,在前厅等着。”

曹颙闻言,不由一愣,实不晓得十四阿哥怎么有闲情逸致,做了“不速之客”。

要说是有跟脚的,那这般大剌剌的上前,也实在是太张狂了些;要说是偶遇,那十四阿哥也太爱凑趣了。

曹颙心里想着,已经撂下筷子,让众人先吃,他起身到前院来。

十四阿哥并没有老实地坐在前厅,而是踱步出来,站在院子里的鱼缸前,抓了边上一把鱼饵喂食,看着甚是悠闲自在。

见曹颙过来,十四阿哥转过身子,笑着招呼道:“爷冒昧过来,没扰了你的兴致吧?”说到这里,挑了挑眉,道:“听说你家近日来了客,这是招待贵客?”

曹颙上前见了礼,而后方道:“是江宁故交,初到京城,所以在这边置了一桌席面。”

十四阿哥脸上红扑扑的,身上带着几分酒气,笑着说道:“这富丰堂还罢了,也有好过他们家的地方。那庆喜班,却是京城戏班的翘楚,今儿倒是让你给请来做堂会。并没有听说你好这口,可见来得是贵客了。爷倒是生出几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得曹颙你这般看重。怎么着,请过来叫爷也跟着见识见识。”

这才是吃饱了撑的,但是见他醉醺醺的,曹颙也怕他借酒装疯,反而越发扫兴。

他稍加思量,便低声吩咐张义过去请人,还不忘专门嘱咐一句,让张义跟魏信交代十四阿哥的身份。

见曹颙没有回绝,十四阿哥脸上好看许多,同曹颙两个厅上坐了。

有小厮送茶上来,十四阿哥端起来,用了一口。

许是春风得意的缘故,这茶吃起来,也觉得比平素的清香。

“这富丰堂,爷也吃过一遭。别的不说,单说他们家的菜叶烧烩爪尖,火候足,味道正,吃起来爽滑柔嫩、满口生香。”十四阿哥笑眯眯地说道。

他心情好,曹颙的心情却好不起来。

好不容易一日休沐的日子,还要应付这位爷,实是叫人不耐烦。

但是心里再不愿,面上也得笑着听了,偶尔还要附和两句。

幸好没用多咱功夫,魏信就从内院转过来。

同方才相比,魏信身上已经明晃晃地多了好几件行头。金灿灿的手溜子,腰间金镶玉的半个巴掌大的玉佩,看着像是富贵中人。

不过,许是在广州久住的缘故,他的面堂看着带着几分紫红,明显得比别人黑。所以这番富贵也只是瞅着像,更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财主,眼里带着几分新奇。

方才也没见他怎么喝,但是现下他身上的酒气却浓烈许多,丝毫不亚于十四阿哥。

“见过大人……见过十四爷……”说话间,他舌头也大了。

十四阿哥原还好奇曹颙会款待什么样的朋友,见了魏信刚要露出笑意,但是见他这幅装扮,心里已经露了几分鄙夷。

魏信这边,规矩也短了,开口你啊我呀的,听得十四阿哥直皱眉。

他不禁意兴阑珊,听了没两句,就有些坐不住,起身道:“曹颙,既是你有客,那爷就不耽搁你了,改日得空再一起吃酒。”

曹颙心里正是巴不得,亲自送十四阿哥出了院子,跟这边的门房打听了附近有什么知名的馆子。

原来,附近有个天福堂,专门做得是王公府邸的买卖。

圣驾不在京城这些日子,十四阿哥越发风生水起啊。

曹颙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院子,对身边的魏信道:“怎么想起换了这出打扮,看着跟庙里的佛爷似的,金光闪闪。”

魏信笑道:“公子,虽远在广州,小的也听过些京城的旧闻。听说这些皇子阿哥,最是喜欢收奴才门人的。看着有用点的,就要拉拢过去。小的还是做我的逍遥自在土财主才好,别的高枝,咱也不去攀……”

……

台基厂大街,八阿哥府,书房。

看着清减许多的八阿哥,九阿哥带着几分关切问道:“好好的,怎么又想起去海淀园子住?头两个月天跟下火似的不去,这早晚都见凉快了,怎么还过去?那边邻着海子,潮气大,八哥又病着。”

“难得清净,还是出城养着吧。早就想去了,你八嫂嫌冷清,才一直未成行;如今她也见识了世态炎凉,不爱再同那些人走动。”八阿哥咳了两声,说道。

这个是九阿哥无法控制之事,他也只能心里唏嘘。不过,想起十四阿哥近日所为,他忍不住有些着恼,道:“八哥,老十四那边也太过了,这些日子,见天地卖乖,将宗室里那些世子阿哥哄得服服帖帖。这样下去,他在宗室那边的影响可就大了……”

八阿哥闻言,半晌方道:“大就大吧,九弟,如今我已经认命。咱们同老十四合则两下受益,分道扬镳的话,则是两害,只会便宜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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