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02节

“竟是去打猎了!”曹颙心下觉得可惜,原也是极想去的,只是眼下这般头疼脑热的,让他弯弓射猎也难。

紫晶又和他念叨了一回晚上宴席的事,然后匆匆下去忙了。

曹颙觉得无事可做,又不想再睡觉,当下决定去泡温泉。昨儿酒醉都没泡上,今儿补回。

不过,恍惚好像记得从前看过关于感冒能不能泡温泉的知识来着,只是不记得到底是能,还是不能了。稍稍琢磨了一下,温度高,发汗,又有矿物质,应该是好的。关键是,来了一回温泉庄子,最后自己没泡上,怎么甘心?

于是,曹颙还是决定了要去,随口吩咐珠儿给他准备手巾备换的衣服等物。

珠儿却劝道:“大爷才发了汗,这会儿出去叫风吹了怎么办?依奴婢说,大爷还是在屋里歇着吧。况且已经叫人去最近的镇上请大夫了,说话儿就回来。”

“待大夫来了再叫我吧!”曹颙道,“我只在西边粹松院,池子在屋子里的,不碍事。”

珠儿这才应了,收拾了东西跟着曹颙出来。

到了粹松院门口,把东西交给了里面当差的小厮,又叮嘱了那小厮几句,方转头回去。

粹松院也是冬景院落,院子四周栽的松柏,池子边却无树木,而是用奇石垒搭的半壁。同粲梅院一样,粹松院也是室内外两套温泉池子。两个院子虽在同区却并不相邻,中间隔了主景一片梅林。

曹颙一时兴起,在池子里游了两圈儿,畅快极了,似乎头也没那么沉了,胳膊腿也没那么酸疼。从前老说富翁家浴缸里都能游泳,现如今,他不也成了这样的富翁么。

池子一侧设有一张小几,上面朱漆雕花双拼食盒里放着甜咸两样点心,旁边黑漆描金的茶盘里放着五个色泽花纹各异的紫砂壶,壶身很小,只比拳头略大,里面至多装能装下两盏茶,却是只为了泡浴的人喝着方便。

曹颙取了一壶喝了一口,又拈了块点心放进嘴里,却发现因为靠近浴池水汽重,点心变得有些潮了,酥脆的外皮变得松软不堪。

曹颙勉强咽了下去,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到好法子解决点心变软问题,室内湿气太大,便是加个罩子,点心也未必能干燥,只好弄些不怕潮软的点心,或者干脆让上果盘来代替点心。

曹颙正在专心致志的琢磨点心返潮问题,外面小厮来回话,说大夫请来了。回过神来,他不由觉得自己好笑,这里是自家的庄子,又不是准备待客的度假村,自己瞎琢磨什么。

曹颙穿了衣裳回去,见来人是个乡绅打扮的中年人。

那人想是很少与富贵人家打交道,行为显得有些拘谨,诊了一会儿,论起医来,却有几分头头是道,结论却还只是风寒。开了两副药,说让曹颙吃了发散发散就好了。

曹颙拱手谢过,紫晶叫小厮给了那大夫二两银子的诊金,仍叫人驾车送回去,回头打发人熬药。

吃了药,曹颙又睡了一觉,珠儿给他压了大被上去,又捂出一身汗来。再起来时,身上果然爽利多了。

曹颙刚吃罢东西填饱肚子,外面呼啦啦进来一群人,却是出去打猎的宁春曹颂等人回来了。

宝雅冲进来就大叫:“曹颙,听说你昨儿喝醉了,死活要在园子外睡觉?!”

曹颙有些尴尬地笑笑,宁春忙接过话,帮着打圆场:“昨儿高兴,大家也都是喝高了。我也是凳子上坐不住,溜地上去了。”

塞什图笑着说大家原都是醉了的,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去的,然后又问曹颙:“可好些?早上听说你昨儿晚上发热了,所幸退了。大夫请来没?”

曹颙便说已经喝过药好多了,又问他们今儿出去战果如何。

提到打猎,宝雅就忘了先前想揶揄曹颙的心思,忙不迭炫耀道:“你今儿没去上真是亏了,咱们猎了一头鹿!塞大哥好身手啊,箭无虚发!马上的功夫不逊于苏赫巴鲁了。哎,要是苏赫巴鲁来了就好了,可以和塞大哥比试比试!”

曹颙奇道:“一头鹿?”这又不是东北森林里,这周围荒山野岭有些山鸡野兔獐子就不错了,还能有鹿?

“是啊,很大一头!”宝雅比比划划地形容了一番,旁人也皆点头说确是一头鹿。

这里永胜是常去权贵家庄子里打猎的,深知这猎兽实情,荒山野外的,哪有那么多猎物可打。若非是仿照皇家猎场那般豢养野兽专门供打猎,大抵就是庄子管家花银子买来的活物,在主子要去打猎前放到林子里。想来这鹿啊什么的就是曹家管家特地放进去的,想到这些,他这脸上就挂出个心知肚明的笑容来。

曹颙原也想到这节儿,见永胜笑的古怪,便知自己所料不错,没有再多说。不管是圈地养猎物,还是临时买活物充事,他心里都不赞成。虽说是享受了狩猎的过程,但心理上实在不舒服。

宝雅犹在哪里兴高采烈的说着这鹿,又说了自己射下的一只兔子。曹颂忍不住插了句嘴赞了她一句,在女子里箭法确实不错。

宝雅极少听到曹颂赞自己,因此十分得意,自我夸奖一番,而后又说:“其实永佳姐姐的骑射都是极好的!可惜了她今儿没能去。”

正说着,小丫鬟打起门帘,却是永佳和曹颐一前一后进来了。

曹颐刚才回来先去找了紫晶问了哥哥的病情,而后才过来这边瞧哥哥的,一进门就关切地问曹颙道:“哥哥可大好了?”

曹颙点头说无碍了。曹颐过来仔细瞧了他脸色,这才放下心来。

宝雅一旁笑道:“我瞧曹颙没什么生病的样子!”然后又扭头向永佳道:“永佳姐姐,今儿我们猎了头鹿呢!可惜你不在,我刚还和他们说,你骑射是最好的。”

永佳微微笑道:“你这般替我吹嘘,我可不敢认了。没的让人笑话。”

宝雅摆手道:“我又没有虚言诳他们。”

因今儿是曹颐的生辰,等到下午吃了席后,宝雅就嚷嚷着要大家晚上聚在一起热闹热闹,省得如昨夜般各做各的,实在乏味。众人都是爱热闹的,自然赞好。

因曹颙歇在瑞华院这里,大家照顾他不能见风,就将晚上的聚会定在这边。

瑞华院位于庄子东路,是庄子的主院之一,正房三明一暗的结构,很是宽敞明亮。紫晶早早地叫人烧了西屋的大炕,房间里弄得暖暖的。炕上拼了两个大些的方炕桌,摆了满满的干鲜果品、点心蜜饯。

下午开始天上纷纷扬扬地洒起雪来,到晚上越发大了,大家都围着披风提着灯盏从各个院子过来。

曹颐穿着件绛色梅花缎的衣裳,脸上带着笑,很是有几分寿星的坐派。大家齐聚,十来个人开始分配座次,自然是齐齐地请寿星上座。

曹颐哪里肯?又让永佳、宝雅、秋娘等人上座。众人皆不依,笑着推她上炕坐好。她右手这边,依次是永佳、宝雅、秋娘,紫晶被拉来静陪末座;左手那边是男宾,自然要挨着自己兄弟。曹颙年长,又赶上身子还不很爽利,就让大家让到炕里坐。他的左右边,侧是按照年纪,依次是塞什图、宁春、永胜,曹颂最后,正好与紫晶相邻。

待到大家坐好,紫晶又招呼两个小丫鬟送上酒,气氛就渐渐热闹起来。

大家说说笑笑,商量着找些什么乐子。有说击鼓传花的,有说连诗对句的,有说划拳行酒令的,众人意见不一。最后,还是秋娘柔声建议,掷骰子,抽花签。

这本是闺阁女儿常玩耍的游戏,宝雅与曹颐等人都附和。曹颂听了,不禁目瞪口呆:“那是女儿家玩儿的,我们这些爷们参合什么?”

说得宝雅猛瞪他:“不过是个游戏,哪里就分爷们不爷们的?好不容易是我们都喜欢的,看你可敢扫兴?”

宁春因是自家娘子说的,笑嘻嘻地在旁帮着说话。塞什图将几个小姑娘视之为妹,只当是哄她们高兴,自然也不反对。永胜更是没原则的,虽然心里想得与曹颂一样,但是在宝雅与曹颐面前却半分不肯显。

曹颙靠设在北墙的靠背上,望着眼前此情此景,想到红楼里面的夜宴,却是几分相似。想来这个时代的休闲娱乐少,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几样。

曹颂反驳一句,却没有得到大家的回应,不禁在心里埋怨诸位哥哥实在不够义气。他想要再说什么,抬头正见姐姐正面带期盼地望着自己,心里原本的那点不情不愿也烟消云散,笑呵呵地对宝雅说:“抽花签,就抽花签!我倒要看看格格你是什么花,千万别是鸡冠子啊、狗尾巴花才好!”

宝雅见曹颂肯松口,也不恼他的打趣,皱了皱鼻子,笑嘻嘻地道:“我是什么花不打紧,保佑你抽个牡丹花,那才是真国色呢!”

曹颂被宝雅一句话噎得没话,扬了扬下巴,好一句才憋出一句:“哼,我就不信抽不出不带女儿气的花!”

说话间,小丫鬟送上来一个竹雕的圆筒,里面放着二三十支签子。又送上骰子盒,里面是两个玛瑙骰子。

谦让了一会儿,还是由曹颐先掷了,是个四点,数到紫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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