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016节

今儿,却是来了“稀客”,就是最近几个月鲜少进内宅的雅尔江阿。

真儿搂着父亲的脖颈,撅着小嘴,抱怨道:“阿玛骗人,上次说,要带真儿听戏,也没听。”

雅尔江阿亲了闺女的脸蛋一口,笑着说道:“不骗真儿,真儿要是想听,明儿阿玛就带你过去。”

真儿听了,这才转了笑模样,转过身来,看着永佳,笑着说道:“额娘,一起去……”

永佳还在孝期,身上穿着月白的旗袍,象牙白的比甲,越发衬着神容清减。

雅尔江阿见了,不由皱眉,开口问道:“我使人送过来的血燕,你每天吃了没有?我问过太医了,那个最是滋补。你对着镜子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晓得岳父去世,引得你伤怀,却也要为活着的人想想,别叫我们跟着担心。”

这一番话,听得人心里熨贴。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永佳先前的厌弃之心减了几分,而是多了些许羡慕。

若是都能像他活得这般无所顾忌,该多好啊。

这般温柔的神情,倒是使得雅尔江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看着永佳,眼睛不晓得往哪搁了。

想起做夫妻这几年,好像都在冷冰冰中过去了,自己到底在折腾什么。

永佳挑了挑嘴角,生出几分自嘲之心。

雅尔江阿的视线从永佳的嘴上移开,道:“我渴了,记得你这边有平王福晋给的体己茶,使人泡一壶吧。”

“冬茶么?阿玛?”真儿听了,歪着小脑袋道:“那个配稻香村的绿茶饽饽最好了。”

雅尔江阿上前两步,坐在炕边,捏了捏真儿的小脸蛋,道:“咱们六格格还是个小馋猫,整日里就晓得吃好的。都成了小肉球了。往后再吃好吃的,劝你额娘也多吃两口。”

“嗯,晓得了。”真儿一边点着小脑瓜应着,一边抓了雅尔江阿腰带上系着的玉佩把玩,道:“好滑……”

永佳的视线,落到那块玉佩上。

那是块羊脂玉佩,上面镂着花鸟,看着极是精致。形状是半月形,看来是一对玉佩中的一枚。

一瞬间,永佳倒是生出几分好奇之心,想知道那被“金屋藏娇”的美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迷得雅尔江阿终于转了性子,弃了男人。

只是她与雅尔江阿之间,不是“推心置腹”的关系,这类的话题,也不好随意提及。

这样想来,永佳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雅尔江阿瞅着永佳神色变幻,心里跟着糊涂,实猜不透妻子的心思。

永佳已经起身,叫丫鬟送了热水上来。她亲手泡了一壶茶,给雅尔江阿斟了一盏,送到炕桌上,道:“王爷,请用。”说着,又对女儿道:“真儿乖,从你阿玛腿上下来。”

真儿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玉佩,乖乖地爬到炕上,用下巴支着炕桌,道:“额娘,绿茶饽饽呢?”

永佳已经端了盘子过来,道:“那个府里没有了,明儿再使人给你买去。先吃两块绿豆糕,这个也是你之前最爱吃的。”

真儿难掩失望之色,瞅了瞅那绿豆糕,没有要吃的意思。

雅尔江阿疼姑娘,怪道:“既是真儿想吃,就打发奴才去买就是。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还让真儿不高兴。”

“饭时了,大家伙都该吃晚饭了。不能因小孩子馋嘴,就折腾人。”永佳回道。

听到“饭时”,雅尔江阿掏出怀表,瞅了两眼,已经是申正(下午四点)时分。

早起去衙门时,杨子墨兴致勃勃地跟他说,昨儿外头孝顺几尾活鱼,今天他要下厨,弄桌全鱼宴,请雅尔江阿早些回去。

雅尔江阿想到这些,站起身来,刚想说先出去了,就觉得不对劲,自己好像忘了今日过来的缘故。

“对了,早年影影绰绰地听人提过,说是曹颙小时候就聪慧,十来岁就捣鼓出一个馆子来。当时岳父也在江宁,你同曹颙几个姊妹又是闺中好友,听说点什么没有。”想起初衷,雅尔江阿开口问道。

永佳不晓得雅尔江阿初衷,一时之间,不晓得如何应答。

“没听说过么?他这善财童子的名声,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只是若是如传言所说,十来岁的孩子,就晓得开馆子,弄茶园,那岂不是多智近于妖?”雅尔江阿像是在追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片刻功夫,永佳脑子里已经是转了几个圈,淡淡地回道:“馆子?这个倒是记得。那年平郡王福晋生辰,正赶上要织造府要接驾,饭局就设在曹家的馆子里。是不是曹额驸捣鼓出来的不晓得,只知道由曹家的管家打理,是京城过去的两位御厨掌勺,做得菜极为美味,在江宁城里也是小有口碑。”

雅尔江阿听了,笑着点点头,道:“福晋说到点子上了,江宁富庶,却也远离京畿。这御厨的牌子,就足以引得那些乡巴佬,使劲砸银子了,算不上什么稀奇。我就说么,曹颙的名气,都是大家给吹捧起来的。要是他真是转世仙童,也是受了老天爷的责罚,否则也不会这么倒霉,遭那些个罪……”

……

书房,李鼐已经告辞离去,曹颙铺开纸笔,给曹寅写信,说明李鼐的用意。

李鼐面上憨厚,但是言谈之间,已经带了几分官场的圆滑世故。

今日上演的这番“祈求”,到底是他想着为父分忧尽孝道,还是李煦不好直接开口,使儿子先试探曹家,却是不得而知……

雪中送炭也好,落井下石也罢,曹颙都没什么兴趣。

他只是想弄清楚,李煦到底要计划走到哪一步,对自己又是个什么心思……

第683章 转机(一)

李鼐只在京城逗留三日,高太君就催促下动身了。

在出行前,高太君将身边的人都打发下去,只留下李氏一个在屋子里说话:“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做人要讲良心。你大哥、大嫂当年是当养闺女似的养的你,这份恩情你当记得。”

李氏陪笑说道:“瞧母亲说的,女儿都晓得。过几日便是大嫂的生祭,我已经使人往寺里舍了香油,给大嫂做法事。”

她虽说的大嫂,就是李煦的亡妻、李鼐的生母韩氏。

高太君点点头,拉着李氏的手道:“做的好。只是不能只顾着去了的人,活着的人也要留心些。虽然鼐儿没说别的,但是瞧着他像是有什么难处。颙哥儿他父亲与你哥哥关系不比早先,到了他们小一辈往来的少,这情分怕是更薄了。往后,曹李两家的关系,还得你从中多使劲。这亲戚里外的,总要彼此扶持照应才好。”

李氏点头应了,想起一段心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母亲是嫁了父亲,才跟着去那边的么?外祖父那边的亲戚……”

高太君闻言,已经是变了脸色,撂下李氏的手,皱眉说道:“好好的,问这个做甚?我不是早说过,你外祖父那边的亲戚已经死绝了。”

“母亲,女儿这边,也想着尽尽孝心,眼看就是中元节了,给外祖母他们烧份寒衣也好。”李氏见高太君这般反应,讪讪地说道。

“哼。轮不到你操心这个。”高太君冷哼一声,道:“你若是真有孝心,就记得往后多帮衬帮衬娘家,拉扯拉扯侄儿侄孙们。你哥哥老了,再过几年,你侄孙们都要成人了。李家也风光了几十年,往后会如何,谁晓得呢。”说到最后,已经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这些话,高太君曾在李氏耳边说了多回,但是都有没眼下这般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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