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想不理会季江源他妈这种无聊的人,经历过丁爱珍的事件后,差点阴沟里翻船的经历带给夏晓兰警惕,不要小看任何中年妇女的破坏力,特别是对方以为夏晓兰要“勾引”她们儿子的时候,简直就是一点就爆的真蛇精病。
夏晓兰就是蹲守,也要把宁雪蹲到。
宁雪晚上总要回寝室的,一看见夏晓兰就知道怎么回事儿。
“还是老地方?”
夏晓兰点头:“老地方!”
老地方就是西大操场,外面再冷,这话也要谈的。
宁雪今天就已经看见季雅了。
她一开始还以为季雅是来找她的,虽然两人昨天才一起吃过饭,保不齐季阿姨来学校看季江源,又想起来顺便来看看她。
淡漠如宁雪,也会感到淡淡的喜悦。
哪知季雅找的是夏晓兰。
聪明如宁雪,马上想到了昨天季雅的问话。
她根本就没有提过夏晓兰的名字,季阿姨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季江源自己说了什么?
宁雪不想搅合进这种无聊的事里,看见季雅找夏晓兰,她就远远走开了。
如今看夏晓兰守着305寝室,想来和季阿姨谈的不太愉快。季雅是个完美主义者,宁雪觉得和对方很契合,然而别人不一定能受得了季雅的挑剔。
宁雪和夏晓兰走到操场上:
“青春稍纵即逝,人的一生中,记忆力和创造力都是巅峰期的……我们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谈话中,真的不值得。那我也就长话短说,今天季阿姨是不是找你说了什么,而你又有疑问,想要找我来解答?”
“我和季女士的谈话不太愉快,我就想知道一件事,在我惹那位女士不高兴的情况下,她有没有能力给我找麻烦?我指的是任何麻烦,学业的,生活的!”
宁雪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夏晓兰:“有时候我都不确定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看起来你真的不了解季江源。季爷爷曾经推行过很多教育改革,
不过他现在身体不好,已经很少公开露面……以季家的家风,怎么会为难你一个大学生,你姑且可以安安心心的学习和生活。”
夏晓兰将信将疑。
宁雪说的话她信。
但宁雪是以世交的立场来评论季家人的。
夏晓兰刚才深刻感受过季家的“家风”,别的不说,一个有教养的家庭,从来不会在事情还没确定前,就跑来对
女方一番警告。夏晓兰相信,在周诚没有带她回周家前,周家人就知道她了。两人还是确定的男女朋友关系,也没见周家长辈趾高气昂的来找她,说她不配进周家的门啊!
“季家的家风我信,但是季女士会做什么,我真的很难说服自己她会遵循季家的家风办事,宁雪同学,谢谢你替我解惑。”
宁雪说了,也和没说差不多。
夏晓兰应该直接找季江源才对。
然而等她去找季江源的时候,发现季江源请假了。
……
季老爷子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这一点,季家人都心知肚明。
不是病了,就是人上了年纪,各种器官都衰败,全靠各种针剂在吊着性命。有时候季江源都觉得他姥爷这样活着是痛苦,但季家人都想让他姥爷多活几年,儿女的孝道天然烙印在骨子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父亲离世,能抢救的时候,总要想尽一切办法努力抢救。
季家又不是没有那条件。
生老病死不能顺其自然,季老爷子只能插着满身的管子,靠着医学仪器维持着生命。
他对生死也不够豁达。
人生在世总有太多牵挂,季姥爷还没有看见女儿的余生有个依靠,又怎么能放心闭眼?
几个儿女里,他最牵挂的当然是季雅。
因为季雅婚姻不顺,也因为季雅的“病”,季雅的病在季家是个不能提的话题,一切都是动乱年代造成的历史遗留,季姥爷能推行教育方针,他却没办法解决季雅的“病”。
季姥爷昨晚又抢救过一次。
季江源直接就请了假,跑来医院陪着。
季姥爷带着氧气罩,呼吸都很费力:“……你妈妈呢?”
季江源半蹲着身体,靠在季姥爷的病床边,“她在美国交往的男朋友您知道吧?乔治叔叔今天会下飞机,我妈接他去了,她想带乔治叔叔来见见您。”
季姥爷的喘气声就像拉风箱,呼呼呼的十分骇人。
他每活一天都是煎熬,但季江源的话,无疑给了他欣慰。
最开始的时候,季家肯定想让季雅找一个华国人的,后来季雅一直不肯再婚,季家的要求也一再放低,不管是哪国人,只要对季雅好,能接受季江源就行。
季姥爷枯瘦的手拉着季江源:
“你妈苦……将来你孝顺她……”
季江源点点头,他也隐隐察觉,季姥爷就是这几天光景了,何必要让老人家带着遗憾走。
季姥爷清醒的时间不长,说了几句话又昏睡过去。季江源等到下午时,他舅舅和姨妈们都来了医院,季雅来的最晚,身后跟着一个褐色头发的美国人,正是她的男朋友乔治。
季姥爷恰好醒了。
可能是儿女子孙都到齐了,也可能是瞧见了季雅的“归宿”,季姥爷溘然长逝。
走之前还指着季江源,季江源舅舅上前一步:“爸,江源永远是我们季家的人。”
这话说话,季姥爷才安心闭上了眼,病房里一片痛哭之声……季雅直愣愣的站着,乔治紧紧搂着她,季雅觉得耳朵嗡嗡响,乔治的嘴巴开开合合的,她却什么也听不见。
她不悲伤吗?
她悲伤!
悲伤在她胸腔里撞来撞去,急于找个缺口来宣泄。
第535章 陈锡良的计划书(4更)
季江源请假在前,宁雪请假在后。
在季江源请假的第二天,宁雪也请假回家。
夏晓兰的疑问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她倒是很想问一问汤宏恩,前妻是什么样的人,汤宏恩应该是了解的。
想到汤宏恩刚做完手术没多久,胃上的毛病还受不了刺激,夏晓兰暂时按耐住没告诉汤宏恩。连续两次降温,让北方更冷,周丽敏这个羊城人,如今除了上课,一步都不肯踏出寝室大门。
买饭都拜托杨永红,寝室里谁有空,就轮流给她带饭。
直到长款鸭绒服送到她手里前,周丽敏坚持称自己无法抵御北方无情的风雪。
今年,京城的第一场雪下了。
康伟也从鹏城回来,他带来了“安家建材”的生意情况,还带来了陈锡良搞得“计划书”。
“生意是受到了点影响,之前刘天全也给店里介绍了一些生意,他和刘叔一翻脸,天宸不再从店里进货,卖出去的东西肯定少了。但影响也不大,刘天全被召回香港,再回来的时候,就是香港琤荣集团的少东家一起到鹏城的。”
琤荣集团的少东家,康伟也不是特别在意,康伟甚至还暗暗高兴呢。
潘三哥说了嘛,杜家的情况乱的很,刘天全是杜琤荣小老婆的哥哥,这位少东家却是原配生的儿子。天然就是敌对关系,杜大少爷到了鹏城,刘天全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哪有空去找刘勇的麻烦。
杜大少爷谈的也是大生意,不会注意到小小的建材店。
现在鹏城到处都在建设中,按照夏晓兰的说法,只看拉客户的方式对不对,没有拉不到的客户,有这个市场,就有人买装修建材。贵的水晶吊灯不容易卖出去,便宜的灯还怕卖不出去吗?积少成多,从刷墙的油漆到瓷砖,哪一样都是能赚钱的。
刘天全虽然身家不菲,鹏城的装修市场又不是被“天宸”给垄断,没有了“天宸”的偶尔照拂,康伟和白珍珠反而更积极主动去跑客户。店里的生意只受了几天影响,拉到订单后,甚至比之前的势头更好些。
康伟兴奋的都快忘记自己是在京城有工作的人,根本不想离开鹏城,每拉到一笔新的订单,那种成就感太难用语言来描述。
“鹏城的市场太大了,每一天都有新的单,卖装修材料的都是零散的,根本没有一家像‘安家’这么齐全,我觉得照这个势头,再有半年就该盈利了!”
康伟的估计,一次比一次时间短。
包括夏晓兰,开始也预计建材店得往里面扔两年钱。
10月开业的,再有半年能盈利?那就是一年时间都不到,夏晓兰希望情况真的像康伟判断的那样。
夏晓兰仔细看了陈锡良的“计划书“,格式当然是不标准的,夏晓兰也不看重形势,而是看内容。陈锡良花了这么长时间,总算理清了思路。他就是做女装的,也觉得女装最赚钱。
少女系列现在并不是最热的,十几岁的少女们有那经济条件的,大部分还关在学校念书。
零花钱能有多少,够不够买套衣服?
80年代的父母很少有装扮自家孩子的心思,家里又不止一个孩子,打扮的那么好看做什么?讲究吃穿,还会分散学习的心,这种思想在很长时间内一直是社会主流。
陈锡良针对的销售人群,和“蓝凤凰”的顾客群是重合的。
20-35岁的女同志,刚刚参加工作的未婚女同志,新婚的女同志,结婚不超过15年的女同志,最肯花心思打扮自己。20岁左右的,不操心家庭,工资可能没有多高,赚上两个月买套漂亮的衣服,才算不辜负青春,结婚的,经济条件好的,也要维护自己的婚姻活力,还爱美,人也是生机勃勃的……年纪再往上点的,可能经济条件更好,但这群人买衣服看的不再是款式,而是质量。
40岁以上的女同志,挑的已经是稳重不出错的款。
一件好衣服她们能穿好几年。
陈锡良要的,是内心充满着“买买买”的顾客群,看见新款式就想买,情愿吃的差一点,别的地方节省点,都要买衣服。
卖什么男装,哪有那么大的本钱去摊开。
先把最赚钱的抓住。
他不走农村包围的城市的道路,现在的农村人根本没钱,小地方的人也不一定舍得花钱,‘蓝凤凰’要是开店在安庆,能有在商都那么好的生意吗?
陈锡良要从大城市去辐射,他选中了三个城市,京城、羊城和沪市。
先开三家品牌专卖店,再争取铺货到各地的百货大楼。
陈锡良第一个选的城市,是京城——明摆着看夏晓兰未来几年都要呆在京城的,陈老板就是奸诈。
不知道陈锡良那里来的灵感,连服装品牌的名字都想好了,叫“露娜”,当然不能写成华语,陈锡良认为写成“luna”,顾客们可能会更喜欢。这是没办法事,现在外国货比较受欢迎,改一个英文名字,总是比本土名字更有竞争力。
消费者会先入为主的以为,这是国外的品牌。
luna的语源是拉丁语,含义为“月亮女神”,对于一个女装品牌来说,绝对是合适的。
上辈子陈老板的服装企业,打造的品牌绝对不叫“luna”,而是一个像“蓝凤凰”一样富有乡土气息的名字。这辈子被她的蝴蝶翅膀一扇动,果然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陈老板的计划书还算勉强过关,这份计划书不是要给夏晓兰检查,而是陈锡良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这种时候,夏晓兰觉得可以和陈锡良谈合作了。
陈锡良先期要求就是40万投资,他和夏晓兰一个人出20万……陈老板显然并不知道夏晓兰的钱已经买了四合院,20万是他估算夏晓兰的身家,大致算出来的,觉得夏晓兰能拿出来的数目。
可惜夏晓兰连五分之一都拿不出来!
周诚的钱还在夏晓兰这里放着呢,夏晓兰给陈锡良拍电报,让他来京城谈一谈。
陈老板接到电报自然是欣喜的厉害,夏晓兰再见季江源时,他瘦了很多,左边胳膊上戴着黑纱。
夏晓兰张张嘴,只能说“节哀”。
这种时候,让她怎么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