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小郎君 第508节

  怀王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唐大人在京这几年,可曾见过十六卫联手做事?”

  怀王说的是事实,十六卫虽然平日里看似清闲,但责任重大,他们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如果十六卫造反,京师立刻就会沦陷,所以这些人的选择,必定选择那些对皇室最忠诚的人。

  经怀王的提醒,唐宁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从十六卫抽调人手一事不可行了。

  十六卫之所以是十六卫,不是单独的禁卫,就是为了分权。

  是皇帝担心禁卫被某些不怀好意的人掌控,威胁到皇家的安全,便将禁卫分成十六份,这十六份各自为政,互不统辖,只听陈皇一人的命令。

  十六卫诸卫之间,是禁止过于亲密的,十六卫大将军,平日里更是联系不多,为的便是避嫌。

  若是诸卫之间,经常互动联手,彼此熟悉起来,那么分权的目的便无法达到,陈皇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这是帝王大忌,也是那封折子不可能通过的原因。

  唐宁看着怀王,拱了拱手,说道:“多谢殿下提醒。”

  怀王拱手回礼:“唐大人客气。”

  唐宁道:“今日便到这里吧,本官先回去了。”

  怀王点头道:“唐大人慢走。”

  唐宁离开之后,怀王重新拿起那封折子,看了许久之后,将之丢在了那一箱废弃的折子中。

  ……

  萧府。

  萧珏满面红光的走进房间,将手中的一朵花递给陆雅,笑着问道:“这朵花好看吗?”

  “不好看。”陆雅看了一眼,皱起眉头,问道:“这花你是从哪里采的,真丑……”

  事情的发展不符合他的预料,萧珏脸上的笑容僵住。

  按照润王所教的,当陆雅说这朵花好看时,他便顺势将这朵花插在她的头上,然后笑着告诉她,这朵花虽然好看,但是没有你好看……

  但是赵圆从来没有教过,如果她说了“不好看”,他应该怎么接……

第七百九十三章 告密

  在皇权时代,祭祀是非常正式的活动,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皇帝靠它垂范天下,教化民众,约束官员,在天子眼中,祭祀甚至比用兵还重要。

  皇室每年要举行各种各种的祭典,每当祭日来临之前,必须进行大量的准备工作,不管耗费多少人力物力,都在所不惜。

  陈皇如今腰包鼓了起来,更是不会吝啬银子。

  祭典开始前一个月,就要对祭祀之地的各种建筑及其设施,进行全面的大修葺,甚至包括皇帝从皇宫到祭坛所经过的所有街道,都要面貌一新。

  距离此次皇室祭典只有五日时,京师已经全面戒严。

  白天在街上巡逻的禁卫明显多了起来,晚上的宵禁也提前了一个时辰,总之这段时间,是唐宁所经历过的,京师最平静的几日。

  在这些日子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谁要是不开眼犯了忌讳,陈皇的禁卫绝对会让他们后悔曾经来到这个世上。

  按照惯例,祭前五日,要派亲王察看为祭天时屠宰而准备的牲畜。

  康王要主持祭典各种大事,端王总是坏事,怀王最近被委以重任,于是去看看那些祭天时候要用到的猪啊羊啊长得肥不肥壮不壮的任务,就落在了怀王头上。

  不过,唐宁自己也没有脱开干系,陈皇近来总喜欢将他和怀王绑在一起,不过就是挑些肥硕的猪羊,也要他和怀王一块儿去。

  唐宁没想到的是,就在出发的前一个时辰,怀王府来人,告诉他怀王病了,这次挑选牲畜的事情,就落在唐宁一个人身上了。

  唐宁不知道怀王是真病还是假病,毕竟这不像是一件好差事,朝廷圈养牲畜的地方极不好闻,他在那里逛了一圈,回家整整洗了三遍澡才洗去了身上的味道。

  唐宁极度怀疑怀王是偷懒装病,但第二天他还是没有去尚书省,王府的下人说他病的很严重,极有可能连祭典都参加不了。

  如此说来,怀王是真的病了,作为同僚,唐宁本着道义之心,下衙之后,特意去怀王府看了看他。

  怀王府,怀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无血,唐宁看着他,诧异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偶感风寒,太医说休息几日就好。”怀王笑了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跌落了下去。

  唐宁连忙道:“殿下还是躺着吧。”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怀王的身体这么好,也是说病就病,唐宁看他的情况,过两天能不能参加祭典还不一定。

  怀王歉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几日,尚书省的事情,全靠唐大人担着了。”

  唐宁摆了摆手,说道:“这两天大家都在忙祭典的事情,尚书省也没什么折子,殿下好好休养吧,不用操心这些事情了。”

  唐宁站在床边,和怀王东扯西扯了两句之后,便拱手告辞。

  他离开不久,一名下人走进来,说道:“殿下,唐大人走了。”

  怀王从床上坐起来,精神看上去好了许多,只是还有些憔悴,面无表情的望着某个方向,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怀王妃缓步走进来,与他并排坐在床边,也不说话,便只是静静的坐着。

  怀王沉默了片刻,说道:“这次的事情之后,我让人送你离开京师吧。”

  怀王妃看着他,问道:“去哪里?”

  怀王想了想,问道:“楚国如何?”

  怀王妃问道:“那殿下呢?”

  “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怀王看着她,笑道:“等到做完了这些事情,我就去找你。”

  怀王妃摇了摇头,握紧他的手,说道:“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

  怀王病了之后,唐宁才意识到,少了怀王,他需要做的事情陡然多了起来。

  他要提前一日去看看,祭坛祝版上的文字写得够不够工整,对具服台更衣幄次所设的坐褥够不够整齐,按照规定,祭坛上的天灯是不是悬挂了三盏,有没有多一盏或者少一盏……

  祭祀的祭品数目也有讲究,牲要用二十八头牛,三十三只羊,三十四口猪,两只鹿,十二只兔,虽然唐宁不知道这些数字有什么意义,但多一只少一只,若是被查出来,必定有很多人要倒霉。

  此外,祭坛上神幄,祭品,乐器的摆放,也都有他们自己的位置,一步也不能错。

  跟随皇帝一同参加祭典的官员,提前三天就要沐浴更衣,焚香斋戒,唐宁这两日,一点儿荤腥都没有沾。

  以至于他检查已经宰杀完毕,煮熟的祭品,也有一种拿起来咬上一口的冲动。

  当然,身边有很多人都在看着,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盏天灯,再向左一些,再左……过了,再往右一寸。”

  “这件编钟缺了口,换!”

  “这块地砖不稳,让人来垫一垫!”

  ……

  唐宁站在西山祭坛内,听到某处传来声音,转头望了望,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对场内的工部小吏发号施令。

  康王自从被削了亲王位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具体表现在他不仅拒绝了陈皇的再次封王,还将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本职上,尽心尽责的连唐宁都有些诧异,最近这一段时间的康王,堪称是朝中官员的典范,感动陈国十大劳动模范,像唐宁和怀王这样的人,想到他便会感到羞愧。

  这次祭典,可以说是康王一手筹办的,在没有现成的先例可以借鉴的情况下,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问题,足见他的用心。

  连唐宁都不确定他到底是装的,还是诚心悔改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唐宁的注视,康王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随后便转过头,继续忙碌。

  不知道是不是唐宁的错觉,他总觉得康王刚才的笑,怎么都透着一种邪魅的感觉。

  他将这种感觉暂时抛出脑海,又在祭坛内转了转,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时,便准备下山回家。

  西山是京畿附近最高的山,算是京畿附近具体上天最近的地方,这也是皇室将祭坛设在这里的原因。

  上山的路算不上陡峭,但也绝对称不上平坦,明天朝中那些体弱的官员,怕是要受苦了。

  祭坛在山上,借着山道之险,易守难攻,一旦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极难支援,这也是陈皇这么小心的选择护卫的原因所在。

  如若不是山路不适合大军行进,祭坛附近容纳不了那么多人,明天禁卫从山上上来也会耽搁很多时间,他想来会让羽林卫也一起跟来。

  唐宁下山进了城,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一道身影从远处跑来。

  一名孩童将一封信塞进他的手里,便飞快的跑开。

  “又来?”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唐宁微微有些错愕,他打开信封,看到信上的内容时,表情一怔,脱口道:“卧槽……”

第七百九十四章 安排

  唐宁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很久了,但某些时候,源自灵魂深处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比如在陡然听到某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时,他下意识便会带上前世的习惯。

  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这信里所说的事情太过惊悚,让他看了也觉得不寒而栗。

  “明日祭典,西门二心,康王将反。”

  信的内容很短,但却说明了时间、地点、人物,以及要发生的事件。

  明天早上祭典之上,康王联合西门卫,想要造反,这里的西门,指的可能是右西门卫,也可能是左西门卫,还可能两者都有。

  明天是陈皇为数不多离开皇城的机会,届时,他身边带的亲卫最多过百,祭典的安全,是交给右西门卫的。

  禁军本来就是皇帝的亲卫,他会怀疑亲卫造反吗?

  显然不会,负责皇帝和大臣安全的禁卫变成了造反者,这是要将满朝文武,皇帝,以及皇子们一网打尽。

  如果康王明天成功,那么陈国的历史就将改写,他只需要擒住陈皇,将怀王端王润王全都干掉,京中就再也没有人和他争皇位了。

  到时候他只需逼迫陈皇下一封传位诏书,他就是新的皇帝。

  唐宁手里拿着这封信,丝毫不怀疑它的真实性。

  信上的字很丑,这样的信唐宁之前见过两封,虽然他不知道送信的人是谁,但数次提醒,他显然对自己没有恶意。

  只是这一次他提醒的时机,也拿捏的太准确了。

  京师马上就要宵禁,距离祭典开始,也不过区区五个时辰,他怎么不等到明天早上再提醒他?

  这关乎他的身家性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哪怕只有一成可能是真的,唐宁也不能有丝毫马虎。

  唐宁面色严肃,正要踏进府门,忽而从街边跑过来一名小姑娘,将一封信递给他,之后便飞快的跑开。

  唐宁拦住她时,小姑娘一问三不知,只是说有人让她送信给他,代价是一根糖葫芦。

  他放任那不知情的小姑娘离开,四下环顾,打开信封,表情有些愕然。

  这封信更加精简,信上只有六个字。

  “康王欲反,小心!”

  两封信一份工整,一份潦草,用的纸张也不一样,明显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同一人也没有必要提醒他两次。

  但此人又是谁?

  唐宁有些不能理解,康王要造反,他们不禀报朝廷,不禀告陈皇,告诉他有什么用?

  虽然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话说回来,康王这个反造的,也太失败了,造反本来应该是秘密进行的事情,他造反怎么就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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