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就放心了。”苏媚看了看他,说道:“你走吧,我会照顾好娘的。”
“要到下个月初才出发,这句话到时候再说。”唐宁看了看她,说道:“走之前这段时间,我会多过来陪陪你们的。”
苏媚看了他一眼,满意道:“算你有良心。”
唐宁在天然居门口和唐水告别,然后和老郑一起回去。
小院之中,苏媚放下手中的软剑,手心已满是汗水。
一名老妪从后院走过来,看着她放在桌上的软剑,惊道:“怎么了,遇到强敌了?”
“一场误会。”苏媚摇了摇头,喃喃道:“一个杀猪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重的煞气?”
老妪皱眉道:“什么杀猪的?”
片刻之后,听完她的描述,那老妪眉头皱起来,说道:“他便是杀一辈子猪,也不会让你看一眼就汗毛耸立,此人绝对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屠,要不然,如他一般的高手,早就能够气息内敛,岂会这么容易的被你们察觉?”
她看着苏媚,说道:“世界很大,你现在站着的位置,距离顶峰还远,不要小瞧了天下人……”
……
苏媚说郑屠夫身上的煞气很重,唐宁却没有察觉到什么,反倒觉得他还挺和善,只是因为身材魁梧的原因,站在那里,无形中也会给人带来一种压迫感。
回到家,晴儿才告诉他,萧珏已经在厅内等了很久了。
唐宁迈步进去,发现厅中放置了几个大箱子,他随手打开一个,只见里面各种金银珠宝堆砌在一起,看着萧珏,惊讶道:“什么意思?”
萧珏道:“送你的礼物。”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求我,有话你直说就行了,我们之间用得着这些吗,太见外了你……”唐宁看着他,挥了挥说手道:“晴儿,快点让人把这些东西抬到库房里面去。”
“这是康王送你的。”萧珏道:“我只是替他送过来而已。”
唐宁瞥了他一眼,问道:“无缘无故的,康王送我这些干什么?”
萧珏耸了耸肩:“这就要问你了。”
康王那个吝啬鬼,这次送的东西可比之前贵重多了,当然不可能是提前十个月给他送年礼,此次前往楚国,他除了送婚之外,还担负着求亲的重任,康王在大殿上和端王关于此事争的面红耳赤,说明对此志在必得。
直接让人过来送礼摆明了是贿赂收买,康王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迂回曲折的通过萧珏给他送礼也不稀奇。
作为送婚使兼求亲使,此行一切事宜都是由他负责,也是由他和楚国官方交涉,暗箱操作的空间很大。
但无论是康王还是端王,都没什么戏,李姑娘和他们两个,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不过这些礼物还是得收下,搬来搬去的也不容易。
“陛下居然让陆腾那小子担任送婚副使。”萧珏仰头灌了口茶,愤愤不平道:“那家伙死心眼,直肠子,能担任起如此重任吗?”
这一次前往楚国,除了唐宁这位送婚使之外,还有两位副使,其中一位便是兵部尚书之子,和唐宁有过一点小过节的陆腾。
说的准确一点,是唐宁和他有一点小过节,去年他被唐水痛殴,又被唐夭夭一脚踹飞,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是京师的笑柄。
陆腾是武职,这次担任送婚副使,统领八百禁卫,负责此行的安全。
还有一位副使,好像是鸿胪寺的官员,唐宁不太熟悉。
除此之外,还有随行的使团,大概有不到十人的样子。
萧珏说话的语气有些酸,唐宁看着他问道:“你想去?”
“整天在宫里巡守有什么意思?”萧珏有些遗憾地说道:“好不容易有出京的机会,还被陆腾那小子抢先了……”
唐宁倒是对陈皇如此安排很满意,将这么多人的安全交给萧珏负责,他心里还真没底。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就不一样了。”萧珏忽然看向他,说道:“此次两位副使,一位是和你有仇的陆腾,另一位是鸿胪寺丞,此人是端王的人,你这一路上都得多加小心。”
唐宁虽然和陆腾没有打过几次交道,但直肠子一根筋的人反倒不记仇,上次他被唐夭夭踹飞的时候,他其实是来道歉的,唐宁并不担心他会在路上做什么手脚。
倒是那位鸿胪寺丞,唐宁不怎么熟悉,既然他是端王的人,想来路上应该不会少给他添堵,如果到时候他真的太碍眼,就让老郑给他安排了,一路上危险这么多,副使因为拉肚子,摔断腿,中毒昏迷等原因被遣送回去也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阿嚏!阿嚏!阿嚏!”
京中某处酒楼的包厢之中,一名中年人捂嘴连打了几个喷嚏。
刘风放下酒杯,看着他,问道:“何大人,身体不适?”
中年人揉了揉鼻子,说道:“没事,可能是因为今天穿的太过单薄了。”
刘风看了看他,诧异道:“近来天气还好,何大人穿的也不算单薄啊。”
中年人身旁有人道:“此去楚国,路途遥远,这一路上车马劳顿的,何大人肩负重任,可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要还未出发就病倒了。”
中年人点了点头,说道:“本官回去就多添一件衣服,诸位大人放心,一定不会耽搁端王殿下的大事。”
刘风点了点头,又道:“此次随行的使团中,大部分都是我们的人,但你们仍要防范送婚使唐宁,如果本官所料不错,在求亲一事上,他一定会偏向康王,何大人,这一路之上,你要尝试着拉拢陆副使,至于那唐宁,如果有可能……”
他目光看向中年人,没有再开口,只是轻轻做了一个手势。
中年人看着他,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刘大人放心,此行危险重重,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第三百四十章 临行
从二月初担任送婚使到现在,除待在家里的大部分时间之外,唐宁每天都去天然居中坐坐,隔两天也会去宫中一次,但自从几天前礼部确认最终的礼仪规程之后,他便没有理由再进宫看赵蔓了。
虽然作为送婚使,他比别人要更容易的见到赵蔓,但有事没事天天去长宁宫,难保别人不会怀疑他是不是对公主有什么别的想法和企图。
启程的日子已经定好了,三月初三,据说是钦天监算好的吉日,如今已经快到二月下旬,距离启程只剩不到半个月。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赵蔓,下一次再见,应该就是出发的那天了。
为了安慰她暂时的分别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相见,他可没少费口舌。
淑秀宫。
淑妃放下手中的书卷,问道:“杜鹃,如果本宫没有记错,今天已经是十八了吧?”
她身旁侍奉的一名宫女立刻道:“回娘娘,昨天就已经十八了,今天十九。”
“这么快。”淑妃站起身来,说道:“距离三月初三,只剩不到半个月了。”
杜鹃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十四天,公主就要出嫁了。”
“说起来也有好些天没见到蔓儿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她披起一件外衣,说道:“去长宁宫。”
走出淑秀宫,名为杜鹃的宫女说道:“听说这些日子,宫中的尚仪在教公主礼仪。”
淑妃摇了摇头,说道:“她的母妃去的早,又一直被陛下宠着,现在才学宫礼,一定不容易。”
杜鹃跟在淑妃身后,说道:“奴婢上次在宫里遇到公主,她比平日里憔悴了许多呢。”
“生在皇家,这些事情,是她不得不承受的。”淑妃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本宫才想过去安慰安慰她,万一这孩子想不开……”
两人说着话,便已经走到了长宁宫。
穿过殿门,来到殿前带着花园的院子里,耳边忽而听到一阵歌声。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歌声明显出自年轻少女之口,悦耳动听,声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喜悦,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淑妃向前两步,女孩子的声音才戛然而止,惊喜道:“娘娘怎么来了……”
淑妃怔了怔,看着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悦的少女,原先准备了一肚子安慰的话,在这一刻全都没了用处。
女孩子不仅没有如她想象的一般憔悴,反而精神焕发,之前明明对这一桩婚事千般万般不满,今日却唱起了颂扬男女情爱的《关雎》。
长宁宫内的情形,和她想象的截然不同。
赵蔓走过来,亲切的挽着她的手,淑妃才回过神来,问道:“蔓儿的礼仪学的怎么样了?”
“都学会了。”赵蔓的表情有些小得意,说道:“徐尚仪还夸我学得快呢……”
“那就好。”方淑妃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半个月就要启程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还有半个月啊……”赵蔓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说道:“我早就准备好了,真希望这半个月快点过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方淑妃从长宁宫走出来,脸上的表情还有些茫然。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才摇了摇头,喃喃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离开长宁宫,她亲自熬了一碗羹汤送到御书房,回宫路过翰林院之时,恰好与从院中出来的方哲遇上。
方哲停下脚步,看着她,开口道:“二姐。”
方淑妃点了点头,看着他问道:“新月那丫头最近怎么样,好久没有来过淑秀宫了。”
方哲道:“她挺好的,就是贪玩了些。”
“她年纪还小,贪玩些也没什么,等到她长到蔓儿那么大的时候,自然就懂事了。”想到刚才的事情,她又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懂事了也未必便比小时候好,一会哭一会儿笑的,本宫真是老了,看不透她们这些年轻人心里在想什么。”
方哲目光望着前方,缓缓说道:“年轻人就该趁着年轻,做一些年轻人该做的事情,哪怕是因为冲动犯了些错,也总比以后后悔要好……”
……
整个二月,最受京师百姓瞩目的,自然是平阳公主出嫁的消息。
皇室嫁公主不稀奇,近些年来,几乎每隔几年就会嫁出去一个,但之前的公主,全都是嫁给了京中的勋贵子弟或是重臣之子,此次平阳公主联姻楚国,无论是规模还是影响,都不是前几位公主能比的。
楚国和陈国数十年来都互为友好邻邦,又有着共同的敌人,这些年来关系日渐疏离,此次联姻,便是陈楚两国邦交重新凝聚的直接表现,是陈国百姓所喜闻乐见的。
当然,联姻这么大的事情,关乎国与国之间的利益,造福两国百姓,是没有人在乎公主愿不愿意嫁,嫁过去会过什么样的日子的。
别人不关心,不在乎的事情,总要有人在乎。
唐宁这些天除了陪家人之外,也没有闲着,自己调配了不少药,毕竟,目前他的武功还不怎么能拿得出手,只能靠出奇制胜。
在作死心的驱使下,唐宁用唐夭夭试了一下药,在一刻钟的时间之内,她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醒来之后也没有发现是他动的手脚。
得找个机会提醒提醒武功不俗的唐女侠,她虽然武功高,但防范意识太差,幸亏这次下药的人是他,要是换作别人,后果不堪设想。
有老郑在,他准备的这些东西,也只是以防万一,不一定能用到。
大半个多月过去,囡囡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能跑能跳,整天跟在方新月的身后做小跟屁虫,老郑也能放心离开。
事到如今,唐宁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完毕了,万事俱备,只等启程。
苏如在房间里忙碌了一阵子,说道:“小宁哥,这个包袱你记得带上。”
唐宁看着床上一个巨大的包袱,问道:“这是什么?”
苏如道:“这次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四季的衣服我都为你准备了几套,以防万一。”
唐宁刚刚将包袱放进箱子里,钟意又递过来一个小包袱,说道:“这些相公也带着,路上用得着。”
唐宁打开包袱看了看,里面厚厚的一摞全是银票。
“这些就不用了吧。”这些银票在陈国是通用的,但到了楚国,兑换起来就有些麻烦,况且这一次他们可是公费出国,一应花销都有国家报销,根本不用自己再贴银子。
钟意将包袱重新包好,说道:“相公还是带着吧,万一用得上呢?”
就算要带点银子,也不用带这么多银票啊,虽然面值并不是很大,但加起来也有十几万两的样子。
半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却是和她们分开最久的一段日子,即便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准备,还是觉得时间不够。
许久,唐宁才从房内走出来,站在院中,悠悠的叹了口气。
吃饱了撑着的楚国太子,真够折腾的,没事求什么亲呢?
他走出家门,看到唐财主从隔壁走出来。
唐宁拱了拱手:“唐伯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