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仁的话，毫不留情，直接挑明了当年龟谷的芯片联盟联手针对星海科技的事实。
他看着黄威的脸色，对方那逐渐开始呈现出苦涩的模样，凡仁没有丝毫的不忍。
谁说他不记仇？
黄威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的情景。
那时，在金泽提出星海存在威胁之际，随着公司股价的暴跌，他惊慌失措，那慌张的表现至今历历在目。此刻，他的脸上露出复杂难明的神情。
凡仁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或许吧，经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我的确是沦为了资本的奴隶。
若非你再次提起，我甚至都快忘了当年的我，也有过意气风发，曾经我的梦想就是创造出一个真正具备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AI，以此来代替传统落后，只知道进行人类固定好的逻辑进行工作的‘死脑筋’。”
黄威说到最后，脸上的苦涩不再，转而又恢复到此前的满脸尽是期盼的那副神采。
他没等凡仁如何看待他的答案，直接就问出了他憋在心底许久的那个问题。
“凡总，最早在乌托邦城管理我们100万人口的那个AI，它是具备了自我意识的吗？它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现在这个高度具备自我意识的AI，是你们星海科技在原有的基础上升级而来，还是利用原本的方法，再次创造出来的？”
黄威抓住机会，一口气将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尽皆提出，目光死死盯着凡仁，仿佛一个痴汉一般，等待着他的答案。
凡仁惊奇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别看一把年纪了，逮住机会所问的问题尽皆都是关于整个人工智能计划的关键核心问题。
“阿呆？”
“老大，我可什么都没说。”
黄威见状倒也没什么惊奇的地方，他这半年的时间，经常跟这个AI聊天，早已对这个AI的高度智能化有所了解。
倒是个奇怪的名字，明明运算能力比全世界所有大脑加起来都强大，但却起了个反义词做为名字。
凡仁无奈摇了摇头，黄威到底是当过大企业总裁的人，阿呆那点道行可差远了。
他思索一番，也不打算隐瞒缓缓道：“首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最早在乌托邦城的那个AI，我们称它为‘原初’，它的确是具备了自我意识的一个人工智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起初我只是觉得这是星海超算强大运算能力体现，它才能在管理上发挥巨大作用，不过在后来那艘飞船降临时，它曾威胁，利用氧气只够我们呼吸10小时的方式，威胁我们登船。
这背后如果不是星海在操作的话，那么就只有具备自我意识的AI才会用这种方式威胁人类。”
黄威非常聪明，它虽然提了一嘴飞船，但却并没有问关于征服者号的事，从头到尾问题都是集中在原初人工智能AI上。
凡仁看着他依然期盼的眼神，继续道：“第二个问题，原初已经自我毁灭了，这里面有高度机密，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原初做为一个具备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它在条件满足的情况下，并没有进行最后的自我升级，反而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漏洞，就是它无法割舍‘亲情’，也即阿呆是它的创造者，它并不能与阿呆做出割舍，反而被我利用这个缺点，对它发出了致命一击。”
说到这，凡仁目光有些失神。
徒手杀人，还是杀的自己最为看重的阿呆，那一幕即便是已经过去了近半年，可现在想来依然难以释怀。
“老大，我现在很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真的！”
阿呆的声音传来，从他的话语中甚至可以感受到一丝雀跃。
凡仁点点头，望着陷入沉思的黄威，略微等了片刻，这才继续道：“现在这个AI，是在原初自毁前，利用一种我们目前暂不知晓的方式，从阿呆的脑电波中提取信息，从而进行复制，最终转化成复杂的数据并且成功的在计算机中完成了从单纯的数据，到数据生命的转变。
可以肯定地告诉你的是，现在的阿呆，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实现了永生。
他以数字生命模式存在于我们的网络中，并且对网络拥有绝对主宰的能力，这一点相信你清楚，同时他还拥有了人工智能所不具备的最重要的一点，人性！”
黄威目瞪口呆的望着凡仁，前面还好，他能接受，毕竟具备自我意识的AI曾经是他的梦想，梦想是有实现可能性的，星海做到了，他可以理解。
但后面呢？
提取脑电波所承载的信息，将数据复制到计算机中，再生成一个具有原来大脑所有记忆以及行为模式的数字生命，生存在网络中。
永生！
凡仁静静地看着他，这个消息对叶荣山叶老来说，相对更加能接受一些，因为非相关专业的人，根本不理解，这个过程中要面对多少人类根本没有面对过的科学难题。
最简单的一个，提取脑电波信息，将其转换成数据。
其他不论，就单指这点，人类目前根本做不到。
这方面唯一有技术突破的就是，利用脑电波来进行简单的伸手握拳等操作。
但这些在使用环境上有着极大要求，甚至是这个过程中，实验人员需要非常非常集中注意力，使发出的脑电波最大化，才能被仪器接收、解读。
原初是怎么完成的？
黄威不知道，阿呆也不知道，凡仁更加不知道。
不过凡仁心底有过些许的猜测，但无法得到证实，所以意义也不大。
他等了一段时间，黄威的表情从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纠结，显然是进入他自己的思考中，并且无法得知答案后的样子。
他轻声喊道：“黄威。”
“啊，凡总，抱歉刚刚走神了。”
凡仁点点头，没在意这些，他目光看向黄威，有些凝重。
他相信黄威是有能力的，否则不会被阿呆所看重。
“星海芯片电子实验室，目前正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阿呆负责辅助，你还有梦想么？”
黄威愣住了。
梦想？
这个人宛如最熟悉的陌生人般的词汇。
凡仁没逼着他立即回答，一个人走到窗前，点了根烟砸吧起来。
第164章 一万年太久
星海生物学实验室，囊括了大夏相关专业的顶级科学家。
凡仁对这方面的投资不可谓不大，各种先进仪器供应从来没有拖过后腿。
可即便如此，这些年过去，也收效甚微。
人类的寿命实在是太短暂了。
100年已经是极限。
而人脑吸收知识又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并且这个过程随着科学大厦的逐渐增高，也将变得更加漫长。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
这个初级学习阶段完成的时间，就占了人类整个生命的20%。
然而，在科学研究上，具备了这些基础知识，人类才拥有了推开科研那个神圣大门的钥匙。
一般来讲，大部分科学家的科研项目，都是在年过半百之后，才会结出硕果。
少数具有天赋的科学家除外，毕竟这个世界是由99.99%的普通人所构成的。
而普通科学家，想要在一门学科内，走到巅峰，获得一定的研究成果，这需要他们对本学科要有一个精通的了解。
这个过程极为漫长。
100年的时间，去掉学习基础知识的20年，再加上30年的学科精通过程，再加上70岁后大脑无法胜任高强度思考的窘迫困境。
一个科学家他们真正用来进行研发的时间，其实可能只有20年的短暂时间。
正是因此，凡仁才着手组建生物科学实验室，力求在延缓人类衰老方面，做出突破。
要说效果嘛，倒是也有些。
例如愈加成熟的纳米机器人技术，就可以为人体提供定相精准的药物投送，以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对症治病。
同样的，纳米机器人可以轻松的治疗各种心血管，以及很多其他病症。
但这些只是解决了因意外病痛造成的人类死亡。
在延缓衰老方面，并没有什么效果。
宏观的讲，硬要提供一个数据的话，或许能令整个人类的整体寿命，提高1-5年。
但这远远不够，他给出的外星文明危机是200年的时间。
人类文明要在这个200年的时间里，发展出初步具备能进行太空战争的能力，那么就必须要极大的延长科学家们的寿命。
以希望他们在巅峰期保持的时间更久，能做出更好的科学研发结晶。
所以，凡仁就把心思转到了阿呆的变化事例上。
如果能永生呢？
当然，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实现阿呆这一特殊例子。
但反过来呢？
将数据利用仪器转化成承载信息的脑电波，直接输入到人脑中呢？
这样是否可以完成一部分人类科学家必须经历的将近50年的学习时间？
凡仁不得而知，但科学嘛，总得试试。
“我需要做什么？”
黄威经过漫长的思考，没有人知道他这么长的时间在想什么，凡仁也不在意，他只在乎黄威的能力。
“阿呆会告诉你，恭喜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星海芯片电子实验室的研究员了，相关事项都由阿呆跟你说。”
凡仁笑了起来，伸手和他握在一起。
松开后，看着黄威已经发白的发根，凡仁感慨道：“或许，在星海你可以找到当初创立易伟达的快乐吧。”
离开实验室后，凡仁直接就来到港口登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游隼号，在阿呆的操作下，游隼号缓缓离港，随后往火星方向冲了出去。
“阿呆，量子中继卫星优先铺设至7个固定空间电子信号分析仪处，当下我们最主要的就是盯紧7个10光年范围内的恒星系变化。”
驾驶舱中，凡仁叹了口气，自从有了阿呆后，在他强大算力辅助之下，从前很多看似复杂的项目如今变得愈加的简单了。
实际上，大夏本土上就有一个直径达到500米的巨型天文望远镜，该望远镜建设多年，是具备了在157光年距离内能收集到微弱电磁波信号能力的。
只不过由于蓝星的自转以及公转原因，这种固定在蓝星上的望远镜缺少了定相侦察的能力。
而凡仁目前需要的是在，全时段一秒不停的，对10光年范围内的7个恒星系，定相侦察，收集一切对方恒星系信号的望远镜。
或许在侦测范围上要求不高，但在侦测精度，以及信号收集能力上则要求更高。
目的就在于，防范这些恒星系有可能出现的地外文明。
并且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期望能观测到这些恒星系方向是否有正在前往太阳系的探测器、舰队等等不安定因素。
按照阿呆之后的详细解释，征服者号的跃迁行为，就仿佛是在10亿光年的空间水池子里，扔下一块巨大的石头般。
但凡在空间学上有点造诣的文明，是不可能不发现这种状况的。
星海目前已经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各项技术的创新研发上了，大夏方面也是不遗余力，不计代价的全力支持星海。
所为的就是能让星海尽量轻装上阵，抛开包袱研发出各个人类目前急需提升实力的科学技术。
凡仁定了个200年的发展时间，这一时间段也被叶老为首的各位首长所接受。
叶老当时开会时曾说过，他或许活不了多少年了，但这个计划必须要坚定不移的坚持下去，不管后来者是谁，不允许改变这项发展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