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了一眼彼得,执法队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在想啥。’
人奸怎么可能进入演习?
他摇摇头,收起自己的小本子,蹲下腰拍了拍地上彼得的脸:“同学还好吧?”
白令看着他的动作,沉吟了片刻之后,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行为就不是他需要看管的了。
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现在藏在暗处的家伙看我肯定很不爽,’他心里想到,“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想要揭穿内奸,就必须要让对方露出尾巴。
内奸之所以危害巨大,恰恰是因为对方藏得相当深,而且还有一定的信任度作为基础。在还没有出事之前,一个内奸有可能在某个位置上掌握着相当大的能量,甚至于是被周围人推崇和信任。
所以说想要把这样的家伙连根拔起,就需要先让那个家伙忍不住。
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白令把下半张脸裹在红色围巾里,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我现在的优势在于,那些藏在暗中的人不知道我已经注意到他们了。这是信息差,也是决胜的关键。’
‘虽然因为部分计划外的事情导致未来的走向出现了些许的变化,但是毫无疑问,大致的脉络还很清晰。这样就足够了,起码够我在事情彻底失控之前握住车把、不至于脱轨。’
不过,还有一件让白令觉得有些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之前那一枪,到底是谁打出来的?
在意识之海中看到的未来里,白令分明注意到,那一枪朝着彼得戴斯维的胸口而去,快速贯穿了他的胸膛、让他在死之前都带着错愕的表情。
尽管已经反复揣摩了无数遍未来的图景,但是白令还是没有察觉到,到底是谁射出的这一枪。
这枚子弹就像是从另一个时空穿梭而来的一样,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甚至于连一点征兆都没有。仅仅是在锐利的划破空气之声后,就飞速在彼得的心口处开了一个小洞,让这个傲慢自大的年轻人颓然倒在地上。
但是这样就很让人奇怪了。
按照白令的设想,彼得既然是被影响了情绪,那么应该是属于、或者部分从属于对方的阵营才对啊?
怎么可能会有人在事件开始不久就把自己手底下的人给崩了的?
就算想要制造冲突,现在的时间也很不对劲。你起码得等到其他国家的人都来齐了,再好好谋划一下。
哪有就三四个国家到场的时候,突然冷不丁一枪子送自家人上天堂见主的?
复刻心花怒放?
想了半天,白令还是没有办法想出个所以然来。
预知未来也并非是全知全能,他只能够看到这片场地发生的事情,却无法注意到遥远的彼端到底有人在谋划什么。
只能说人类还是有一定极限所在。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自己起码把最终幕内~部/群:9.8/0'2,?0"5:8'5,6的剧本都给看完了。
叹了一口气,白令决定在前往参加会议之前、先去一个地方。
他打算给某些人剧透一下,然后换点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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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在某个狭窄的小房间里。
一个老头把一本书放在自己的脑门上,躺在靠椅上悠哉游哉地闭目养神。
而在他的旁边,一个年轻男人正对着自己面前的东西拼命敲打着。
年轻人上半身什么都没有穿,即便是下半身也只是胡乱套着一件易于行走的短裤,汗水从他肌肉的沟壑之中缓慢滑落,最后滴落在面前的锻造台上。
汗水轻轻跌在烧红的短剑上,化作一团白气之后迅速消散。
年轻人的动作很有节奏和张力,拿起锤头再落下的循环带着一股机械的美感,宛如活动的齿轮彼此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在周而复始的“啪嗒”声里漾出优美而沉稳的乐章。
或许是因为这份伴奏的声音太过让人舒适,以至于老头恹恹欲睡、几乎都快要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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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
突然之间,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像是靴子踩踏在地面上的些许节奏回音,轻快而优雅。
听着这个声音,原本快要睡着的老头和打铁的年轻人都同时停住了自己手头的动作。
他们抬头,看向这个小房间唯一的进口一扇有些破旧的小木门。
三秒钟之后。
木门被人推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个人低着头、走到老头的身边,对着老头说道:“爸,外面有人想要见您一面……”
老头闻言,眼神从书上滑下来:“让他滚远一点。”
“演习结束之前,我们谁也不见。”
那个人得到了这个回答之后,表情看上去有些为难。
他从自己的怀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摸出了某个精致的白色信封,恭恭敬敬递到老头的面前,然后轻声说道:“那个人说请您先看一下这个。等到看完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说着,他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轻声说道:“我看他好像……知道些什么,所以我觉得最好还是先看一看再考虑。”
闻言,老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摇摇头,老头最后还是勉强点点头,撕开那张精致的信封、抽出其中的信纸粗略看了一眼。
然后他的目光瞬间就认真了起来。
在大致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老头才收起信纸,朝着那个人说道:“让他进来吧。”
那个人点点头,走到门外、对着门外的人低声说了点话语。
过了一会儿,靴子点着地面,从门外走进屋内。
鞋尖轻点在蓬松的杂草上,声音细细簌簌。
在进门之后,客人就对着老头两人轻笑着说道:“早上好,两位。”
“冒昧打扰,希望两位不要介怀。”
说着,他从旁边拉来一张椅子,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面。
他的动作过于轻松自然,以至于都让人怀疑到底他是主人,还是坐在里面的两个家伙是主人。
不过老头可不管这些。
他拿着信纸,对着那个客人说道:“吴大有是你什么人?”
“你为什么会有他的信笺?”
闻言,客人笑着说道:“吴先生是我们这一片有名的大师,他有一个徒弟叫宋维鹿,这您应该是知道的。”
听着这个名字,老头默默颔首。
虽然宋维鹿这个名字名声不显,而且之后也没有多大的消息,但是在此之前他可是作为吴大有那个老东西的天才学生被他拿来到处宣传的。
只不过那个家伙之后背叛了吴大有,这才彻底在学术界断绝了信息。
真是让人嘘唏。
本来说不定又是一位大师,结果因为某些事情,彻底自毁了前程。
想到这里,老头忍不住叹息一声:“你跟宋维鹿是什么关系?”
看着老头,客人澹澹地说道:“宋维鹿先生的女儿,是我的学生。”
听着这句话之后,老头默默看了客人一眼。
“我明白了,”老头说道,“所以你想要什么?”
客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把手伸进手提袋里,一边摸索一边说道:“并不是我想要什么。”
“而是我能够给您,给吴先生的密友、西欧学术界的泰斗,奥利佛维尔斯带来什么。”
摸索了一会儿之后,他从袋子里提出一个东西,递交到老头的手上。
老头,或者说奥利佛看了一眼书名之后,顿时微微一怔。
书名的内容是《西欧国家的异种家族史考究及古罗马、古希腊神话对欧洲异种体系的深远影响》。
看着这本书,奥利的脸色微变。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赫菲斯托斯的炎息(5K)
奥利佛维尔斯,西欧学术界的巨擘。
目前为止西欧对于异种的很多认知都是由这位顶尖学者研究出来的,包括“皇帝家臣”体系,以及目前所有已知的异种家族,在这后面都存在着老爷子的背影。
毫不夸张得说,老爷子几乎是凭一己之力组成了西欧小半个学术圈。
事实上奥利佛老爷子和东方那位唯一的大师,宋清辞父亲的老师,也就是吴大有的关系很不错,两人之间经常会交换信件、偶尔两人还在互联网上进行交流。
不过很可惜,因为宋维鹿的背叛导致吴大有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以至于他逐渐澹掉自己与社会他人的联系。
所以老爷子最后也没能和朋友见面叙旧,仅仅是从他人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老友前不久辞世的消息。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老爷子很罕见地愣了几分钟,呆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双目毫无焦距。
过了好一会儿,老爷子才叹息着说道:“关于超自然方面的研究,这下要倒退十年了。”
这是来自奥利佛维尔斯的判断。
尽管在学术成就和地位上比不过吴大有,但是奥利佛本人也有着其独到的眼光和敏锐的嗅觉。
所以在听说吴大有去世以后,他是很真切地觉得目前对于异种研究的进程可能会被拖慢好长一段时间。
尽管新的研究者层出不穷,其中也不乏天资卓绝之辈,但是跟吴大有这样的“妖孽”还是不能够比较的。
哪怕吴大有这样的人在经历岁月沉淀之后,才思或许迟钝了些许、但是他们那高屋建瓴的意识和累计丰富的经验,还是能够让他们在学术工作上提供极具前瞻性的建议。
可惜,这样的人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了。
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信笺,老爷子叹息了一声,声音里有唏嘘和惋惜。
把信笺放回口袋里,他这才仔仔细细开始看那本递过来的书。
这是一本关于西欧方面家族关系的考证,也是吴大有精彩绝艳的又一个体现。
尽管他并没有亲身踏足过西欧的土地,仅仅是根据其他人的研究资料和历来的工作总结,从中提炼出某些观点,但是这些观点已经足够有价值。
如果把这样的一本书放在外面,恐怕要不了多久消息就会逐渐发酵、最后引来无数学者和商人们争相抢夺。
至少老爷子是这么认为的。
翻看着书上的内容,老爷子刚开始看得很仔细。
旁边,那个之前站在外面的中年男人也走了进来,警惕地看了一眼白令之后、就稳稳站在老爷子的身边。
面对这样的目光,白令只是回以一个微笑。
这大概是老爷子的儿子,白令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