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周开始 第67节

张千均和袁文绍皆先一楞,然后才反应过来,张千均道:“有空,既然是大人的朋友,便是千钧的朋友,今晚下官一定准时到!”

只是脸色还是有几分低落,看来不能出京于他而言,打击还不小。

卫允笑道:“千钧有空便好,我还真担心你有事去不了呢!”

张千钧笑的有些勉强,道:“下官整日都呆在大营之中,与诸位同僚同吃同睡,除了训练之外,哪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这是在变相和自己抱怨吗?

另一边,袁文绍眨了眨眼,看着卫允,眼神似乎在说:大人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空啊!

然而,卫允却恍若无闻,直接大手一挥,道:“好,既如此,那此事儿就这么定了,我已经让白杨去樊楼定席位了!待晚上咱们一道去!”

一旁的袁文绍,眼底的幽怨却更甚了。

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档,忙出声道:“大人,卑职………”

卫允却不给他说的机会:“怎么?文绍你也没事,那正好,今日寅时,和我们一道去樊楼吧!”

袁文绍:“我………”

卫允却根本不给袁文绍说话的机会,又紧接着道:“哦!营里还有事儿要处理,行,那你赶紧先下去处理吧,不过记得别弄到太晚了哟,我和张大人还等着你一起去樊楼呢!”

袁文绍嘴巴动了动,看着卫允脸上挂着的淡淡微笑,脑中不由得浮现出这位指挥使大人往日的“丰功伟绩”了,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原本都到了嗓子眼的话,随着口水又重新咽了回去,挺直了身子,冲着卫允恭恭敬敬的拱手说道:“能得大人看中,是卑职的荣幸,正好今日卑职也有空闲!”

其实袁文绍前几日就收到了父亲的消息,说是他的未来岳父,如今的扬州通判盛紘不日即将抵京,让他和上官说说,请几日的假,和他父亲忠勤伯一道去见一见他这位未来的岳父,以表他们袁家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同时,也是为了让他这位未来的岳父,亲自见一见他!

本来他今日就想跟卫允和张千钧提的,可卫允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清清楚楚了,今日晚上这顿宴请,他不论如何也是要去的。

袁文绍又不蠢,而且不过是一顿晚宴罢了,待吃完之后,再向卫允提一提自己的事儿也无妨。

只是他的心里却有些奇怪,为何卫允一定要让自己去,在袁文绍看来,卫允虽然对自己有提拔之恩,但跟自己的关系貌似没有那么熟悉吧,心中不禁猜测:指挥使莫不是想拉拢自己?

可转念一想,如今锦衣卫可谓是卫允的一言堂,就连副指挥使张千钧都对卫允言听计从,卫允拉拢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白户,不,小小的千户做什么?

脑海之中流过的信息,瞬息千变,外界不过过去几个瞬间罢了,卫允见袁文绍很识趣的应了下来,不禁点了点头,送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袁文绍这家伙,眼力见还是有的,不用刻意的去敲打,是个有前途的小伙,看来日后可以好好提拔提拔,最好是带在身边,这样的话,不论是盛紘还是他的大娘子王氏,说什么也得投鼠忌器一下。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酉时,卫允和张千均还有袁文绍,直接从京郊的锦衣卫大营出发,直奔樊楼而去。

白天的时候,盛紘亲自带着礼物,去拜访了盛老太爷昔日的几个旧交,礼物自然不会太重,免得有贿赂上官之嫌,但也不会太轻。

这种事情,盛紘为官十余载,便做了十余载,尺度把握的尤其好,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在与盛老太爷的这些旧交言谈之际,谈及如今汴京局势,总会时不时得提及锦衣卫三个字。

不过如今锦衣卫的南镇抚司和他们这些做官的关系倒是不大,主要的职责便是和开封府以及五城兵马司一道,维持秩序,稳定汴京的治安。

但自从锦衣卫的南镇抚司成立之后,效果确是显而易见,以前那些一个个仗着家族、父辈势力,在汴京城中横行无忌,行事荒唐,不知收敛的纨绔子弟们,一个个都跟变了个人似的,只要一出门,那就规矩的不能再规矩。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以前在汴京城的大街上,基本每隔个三五日,都会出现什么世家公子策马奔驰,撞伤百姓的事故,然则自从锦衣卫建立之后,这样的事件,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削减,一直到现在的彻底消失。

盛紘听了之后,也不禁为之惊奇。

作为扬州通判的他,有过十余年外放为官,做过县令,同知的他,自然也有着极为丰富的治理地方的经验。

他深知其中的厉害,世家子弟,甚至要比那些穷山恶水之中的刁民更加难以处理,因为他们身后的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处置的,说不定拔出一个萝卜,带出的不是一个小坑,而是一大片纠缠不清的世家豪族。

不过一个新成立不足半年的衙门,竟然能够有此魄力,而卫允那个年纪不过十五的黄毛小子,竟然还是锦衣卫的指挥使,领着正五品的官衔!

还有自己那个未来的大女婿,数月前还只是听说他在为差事而奔走,最后不知怎的,竟然也阴差阳错的入了锦衣卫,那岂不是说他现在就在卫允的手底下当差。

想起那个自己颇为看中的未来大女婿袁文绍,脑中又闪过卫允那张年轻的过分的脸,和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与稳重,以及让人揣摩不透的心思城府,以及现在卫允风生水起的仕途,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复杂情绪。

盛紘不禁有些感慨,自己和卫允之间的纠葛是越来越深了。

酉时二刻,盛紘便带着贴身小厮,出现在了樊楼之外。

“哟,客官来了,里边请!里边请!”见到一身锦袍华服的,器宇轩昂,气度不凡盛紘,小二十分热情的迎了上去,“不知客官是自己定了席位还是过来赴宴的?”

樊楼的生意火爆,冠绝整个汴京城,除了几间专程留出来,给那些身份特殊的大人物备着之外,其余的雅间席位若没有提前订的话,那是绝对等不到的。

盛紘道:“本官受翰林院侍读卫大人相邀,特来赴宴!”

“翰林院侍读卫大人?”小二初听之时,还有些疑惑,随即脑中闪过一个身影,这才恍然道:“哦!原来大人竟是卫指挥使的朋友,请恕小的眼拙,没认出大人来,大人里边请,卫指挥使早已在二楼定了雅间,小的这就给大人领路!”

相较于卫允翰林院侍读的身份,显然小二对于卫允身上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印象更加深刻,这其中自然也是有缘由的。

一是因为樊楼作为元祐帝的私产,当家的又是罗网的五位小头目之一,对于卫允这位顶头上司,自然得吩咐下人小心招待,万万不能怠慢。

二自然是那些个被锦衣卫震慑的乖巧无比的世家子弟之中的纨绔们了,樊楼作为汴京城中最顶尖的销金窟之一,自然也是他们经常出没的场所。

而最近这几个月,他们口中谈论最多的,不是那家花楼的花魁又招了谁谁谁做入幕之宾,不是那家楼子又来了几个新的扬州瘦马,塞外异族美女。

而是锦衣卫,是那个元祐帝专程为了管教他们这些个不听话的后辈而特意成立的北镇抚司。

就前几日,令国公杨家的那个老三,因酒后在广云台与人发生争执,双方差点没有大打出手,憋了一肚子的气,借着酒意,为了撒气,竟在大街上对普通百姓大打出手。

不成想刚巧被杨家的那个老五给看到了,上去对着他堂哥杨三就是一顿胖揍,将其制住,又安抚了一下受伤的百姓之后,直接将其压回了南镇抚司。

然后杨三就彻底在汴京街面上失去了踪迹,有人说他是被吓得不轻,如今连门都不敢出了,有人说他是受刑太重,如今正在家卧床修养,至今仍无法起身。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有一点,那就是人们对于未知存在着恐惧,饶是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们,对于锦衣卫,对于南镇抚司,也不禁生出一股莫名的惧意。

再结合前段时间,那几个被开封府送去锦衣卫,出来之后性情大变,连脾性都温顺了许多。

纨绔们谈论的多了,小二自然也将锦衣卫,将锦衣卫指挥使卫允的名头记得更牢,下意识就忘记了卫允的身上,还兼着翰林院侍读的职位。

来到雅间,小二将盛紘引了进去,另有小厮立即送上差点果蔬,小二冲着卫允拱手行礼,语气恭敬的道:“这便是卫指挥使定的雅间,劳烦大人在此稍候,大人先用些茶水点心,小人告退!”

第 095章 相谈甚欢

一直快到酉时二刻末之时,卫允才带着张千均和袁文绍踩着点赶到樊楼!

见卫允到来,小二便热情的上前接待,正是方才接待盛紘的那一个。

卫允自然也从他的口中知道了盛紘早已在半刻钟之前,就已经提前到了的事情。

推开雅间的大门,卫允和盛紘的目光正好碰在一处,盛紘赶忙起身,卫允拱手走了进去,边往里走边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锦衣卫初立,诸事繁多,难免有些忙碌,累盛兄在此久候,是小弟的不是!”

盛紘陪着笑脸,笑容灿烂的道:“三郎如今乃是锦衣卫指挥使,管着锦衣卫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忙着大大小小的事情,有些忙碌自然也是在所难免的,再说了,咱们约的是寅时三刻,如今时间刚刚好,是下官来的早了!”

两人在前面寒暄,殊不知走在卫允右手边的袁文绍,此刻才真正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和卫允正在寒暄的中年帅哥。

怎么,怎么那么像自己的那位未来岳父!

正巧,盛紘将目光从卫允的身上挪到其身后的二人身上,张千均还好,身材高大魁梧,看着就是一副孔武有力的武将模样。

可袁文绍,盛紘也不禁眨了眨眼,一脸的诧异。

袁文绍忙上前见礼:“侄儿袁文绍,拜见盛家叔父!”

盛紘也有些惊讶:“文绍?你怎么会········”话还出口,眼角的余光便撇到了一旁笑的正欢的卫允,随即心中便已了然。

不需要多想,肯定是卫允,知道了自家长女和袁文绍即将定亲的消息之后,才特意弄了这么一出,把袁文绍也叫了过来。

个中的意思,不需要多说,两人都心知肚明。

只是卫允用这样的方式,盛紘的心里,却有那么一丝丝的抵触,一点点的不爽。

明明知道,其实卫允没有半点恶意,可盛紘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卫允似乎也猜到了盛紘的心思一般,冲着盛紘拱手说道:“盛兄远道而来,小弟有恰巧得知盛家和袁家之间即将定下喜事儿,这才自作主张,将文绍带了过来,就想着给盛兄一个惊喜,没有半点别的意思,还望盛兄莫要怪罪小弟的自作主张!”

说着,卫允冲着盛紘拱手躬身,不论是语气还是态度,都异常的诚恳。

看着卫允放低了姿态,好言好语,盛紘心中的那点不爽也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忙笑着道:“三郎说的哪里话,此次来汴京述职,本就想乘着这个机会见一见文绍的,如今三郎直接将文绍带到盛某面前来,可谓是帮了盛某大忙,盛某又岂敢怪罪三郎!”

只有一旁的张千均,愣愣的看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搭不上话。

卫允似乎也看到了他的窘态,对着张千均介绍道:“千钧,这位盛大人乃是扬州通判,昔日可是我的父母官,于我卫家曾有大恩!可以说若是没有盛大人,便没有今时今日的卫允!”

张千均瞳孔一缩,看向盛紘的目光发生变化,冲着盛紘拱手道:“原来是盛大人,某家张千钧,大人既然是子期的恩人,那便是我张千均的恩人,日后来了汴京,若有什么能够用地的上张某人的,只管言语一声!”

盛紘笑着回礼。

卫允又对着盛紘介绍张千均:“盛兄,这位乃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张千均张大人,而且千钧出身英国公府,乃是当今英国公的嫡次子哟!”

盛紘眼睛一亮,眉梢轻轻一挑,眼中的震惊一闪而逝,作为一个在官场厮混了十余年的老油子,盛紘的心境虽然距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还有些距离,但也磨练的颇为老练,绝不会轻易动容!

挺直了腰板,盛紘冲着张千均拱手一揖,似有些唏嘘的道:“不曾想张大人竟然出身英国公府,倒是下官失敬了!英国公可是咱们大周的镇国柱石,镇守便将数十载,威慑西夏与辽人,使其不敢犯我大周边境,可谓是劳苦功高!令人钦佩!”

盛紘这人,为人圆滑,与人相交颇有手段,且心思活络,不论是怎样的人,他都能说上那么一两句,并且不会让人觉得他只是敷衍吹捧之言,一字一句似乎都是发自肺腑,有感而出的一般。

可惜,却遇上了张千均这只蛮牛:“承蒙通判夸奖,父亲的功劳自然值得称赞,然父亲是父亲,千钧是千钧,不能一概而论!”

若是没有你父亲英国公的身份权势,就你这么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能够有今时今日的权势地位?怕不似在发白日梦吧!

心中虽然如此想,但看着张千均一脸的正色。盛紘脸上却泛出钦佩的神情,道:“张大人志向高远,下官佩服!”

张千均却将目光看向卫允,叹道:“和卫大人相比,张某还差的远呢!”声音竟有些许沧桑和唏嘘!

“行了行了,说这些做什么,来来来,樊楼的美食可是冠绝整个汴京的,平日里我可舍不得来,今日托了盛兄的福,咱们可得好好尝尝!可别浪费了!”

酒菜皆已送了上来,每人身前的长案上,都被摆的满满当当!卫允这个东道主,赶忙招呼几人道。

盛紘也微笑着道:“昔日随父亲在汴京之时,便有幸尝过樊楼的美食,只是后来忙于科举,接着又外放至今,细算起来,已有十余年未曾来过樊楼了,心中甚是怀念,今日还要多谢三郎,了了盛某一个多年的夙愿!”

卫允看着盛紘的眼睛,笑着道:“待日后盛兄升官来了汴京,想吃几次便来几次!”

盛紘却道:“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如此美食若是天天吃着,待时间久了,只怕也会觉得平淡无味!”

三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卫允又让人送上来几壶美酒,大周早已有了酒水的蒸馏提纯之法,只是如今还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未曾流传于民间罢了。

而樊楼之中的美酒,便是先经过蒸馏提纯,然后再进行窖藏的上等美酒!便是最普通一壶也要好几两银子呢!

卫允自己虽然不喝,但盛紘是和袁文绍都是喝的,至于张千均,那就更不用说了,别人都是饭桶,就他是酒桶,一喝就是好几斤。

若是那些酒劲儿更小的,那就更别说了,说是海量也不为过。

三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享受着樊楼的美,一边闲聊着。

不过大多都是卫允和盛紘在说,张千均和袁文绍主要就是听,时不时也插上那么一两句,可一旦卫允和盛紘提及扬州的时候,他们都会不约而同的选择做个安安静静的听众。

没办法,两人对于扬州那边的事儿都是两眼一抹黑,根本插不上半点话。

卫允自然也问到了如今大姐姐大卫氏、小明兰还有桓哥儿如今的情况。

盛紘则是笑着答道:“舒儿身子的亏空如今已然养好了,益寿堂的李大夫也上门看了多次,反复仔细确认过已无大碍,只要好生将养便可!

至于明丫头,如今被老太太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跳脱的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整个人也愈发的规矩了,读书写字,针织女红也未曾落下。

说起来,还多亏了你这个舅舅,如今明丫头在数术一途,已然有了不菲的造诣,老太太那儿的许多账本,甚至都是明丫头帮着核算的,老太太对这个小孙女儿可是喜欢的不得了!

还有桓哥儿,如今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个头却长的极快,和雨后的春笋似的,一天往上窜一截,如今已经勉强能够走几步路了,虽然还有些踉跄,但桓哥儿却是个坚韧的性子,便是摔倒了,也不哭不闹,而是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往下走!看着甚是惹人喜爱!”

提起大卫氏母子三人,盛紘的脸上也不禁洋溢出一种想做幸福的微笑,尤其是提起桓哥儿的时候,那种叫做父爱的光辉,洋溢在每一寸表情之中,简直快要化作光环。

虽然一开始,对于大卫氏母子三人的亲近,有一部分是为了拉拢卫允,拉近和卫家关系的原因。

但不可否认,对于容貌明艳秀丽,堪称绝色的大卫氏,盛紘的心中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尤其是将近一年多更加近距离的接触了解下来,更是在大卫氏的身上,发现了许多以前被自己忽视了的优点。

譬如性子和善,心地善良对待,下人从不苛刻,知书达理,虽然在吟诗作赋之上不如林噙霜,但其才学却分毫不弱,尤其是在看待某些问题的时候目光之长远,有时连盛紘听了都有些震惊,对于这个以前虽然疼爱,但却并未过多重视的妾室,产生了更加浓郁的好奇心。

男女之间只要是产生了好奇心,那边就是感情诞生的前兆,更何况,自古便有母凭子贵这一说,以盛紘对桓哥儿的喜爱,爱屋及乌自然也是难免的。

说起桓哥儿,卫允有些惊喜的道:“上次见到桓哥儿的时候,他还只能躺在襁褓之中,小小的一团,成日里不是吃便是睡,偶尔忽闪忽闪的眨着那双黝黑的大眼睛,好奇的观察着这个新奇的世界,不成想如今竟然都已经能走路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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