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
拔异吼叫着被击飞出来,撞击在墙壁上。胸前呈长痕形状凹陷下去,这一道伤几乎令他休克了几秒,下一刻,清醒过的他奋力挣扎起来,绝望地看着如潮水般被击溃下来的血骑与士兵。
他们已经几乎冲垮了对方所有的防线,但打到了现在,已经没有胜利者,他们的伤亡也极为惨重。几乎个个重伤,只是靠着人数上的优势,才勉强能支撑到现在。
整个战线都胶合在了一起,敌我都难以分清了。
那个人如同残风中的落叶。凄零飘荡,却就是不肯倒下!
冰冷的“敌人”在拔异绝望的吼叫中再一次冲了上去,毫不留情地淹没了他。
“爸、爸!”
在他的身后,一个小女孩嘶哑地大声哭喊,孤零零地站在战场的边缘惊恐万分。
她的母亲在冲向父亲的刹那被杀红眼的骑阵撞飞。
“妈、妈!”
小女孩哭着爬在地上,钻入铁骑混乱的奔蹄之间,惊慌失措地爬向她的母亲,滚滚的铁骑践踏而至……
所有人都在大吼着,嘶喊着,人命以最不值钱的速度堆砌着。
西面,卡旦皇室的雇佣军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分成了两派,互相厮杀已经遍地尸体,仍能站着的人渺渺无几。
代表拔异一方的胡尔终于在死士的牺牲下,接近并冲向了那个不肯倒下的人,但它并没有冲的太远,一抹红色与它迎头撞上,锋利的金色长剑带着数不清的血迹没入了它的胸膛。
它看了一眼胸前的金剑,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惨淡地笑了笑:“七,七,王姐……”
红衣的女人杀红了的眼睛,在听到这一声“王姐”时,猛地清醒过来,握剑的手触电般地缩了回来,整个人都像是呆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然后,她颤抖地尖叫了一声,惊恐地扑向胡尔……
这时候,一道更为凌厉的剑光从胡尔的身后掠出!
“不……”
胡尔用尽了全身力气,挣扎着大吼。
然而,已经迟了,那道冰冷的剑光径直刺穿了红衣女人的咽喉,带起一抹殷红的血花溅落在胡尔的脸上。
“七王姐……”
胡尔泪水顿时流了下来,伸手抱住软软倒下红衣女人,他试图堵住红衣女人脖子上的血洞,可除了满手的鲜血,什么也做不到。
红衣女人嘴里冒着血沫,眼神里充满了痛楚与悔恨,艰难地抬起手,温柔而又心疼地抚摸着胡尔纵满泪痕的脸庞。
她似乎想说什么,努力地一张一合着嘴,却最终只能用冰凉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胡尔滚热的泪水。
血水再一次从胡尔悲愤的胸腔涌了出来,他迷离地看了一眼剑光的主人——呆呆站在一边的梅尔蒂尼,大陆国的军神。
悲伤无限地涌上他的心头。他长大了嘴想要发出什么声音,却什么也听不到,到处都是嘶喊的杀伐声,犹如地狱。
“为什么要打这场该死的战争?为什么打了那么多年,还要打下去?……”
胡尔无力地垂下脑袋,弥留之际,喃喃地说着什么。
红衣女人悲恸地看着他,抚摸他脸颊的左手软了下去。嘴巴一张一合,仿佛是在痛苦地说:对不起……
生命在急速的流逝,胡尔在临死的刹那忽然抬头看向天空,望着他不能看到的细高星舰顶端,长大了嘴,想要说什么,而红衣女子最后的目光悲伤成河地落在胡尔身边的梅尔蒂尼的身上。
那一瞬间。对视她的眼神,这位大陆国的军神浑身猛地一颤,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手捂住嘴,不敢置信地望着身边的两个血人,以及他手中的剑。
胡尔终于垂下头,红衣女子也闭上了眼睛。
那些碎片般的记忆与噩梦顿时如潮水般向梅尔蒂尼一个人涌来。仿佛来自他的上一世,他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
黑暗的天空下,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惊恐地望着正在融化冰雪的铁锅,魂飞魄散,拼命地蹬着两只细小的腿,不肯靠近。
“爸爸!救我……”小女孩撕心裂肺地朝着“他”喊叫
“姐姐,姐姐……”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扯着小女孩的一角,被大人们吓的大哭起来,只知道叫着姐姐。
……
“为什么!!!”
那红影转首惨然一笑:“蠢货。你是我弟弟,我其实愿意的——”
红色的影子,犹如凋零的红菱飘带,自天而落,四方沉寂。
……
弗罗修撒传说,诅咒……
撒伦,以身入永暗之夜,以期来世之阳光。
那个令他曾魂牵梦绕现在无比痛恨。并诞下胡尔与七公主的女人……
那一城的红衣啊……
……
“你想要我亲手杀死你的弟弟,原来是这个原因。”
梅尔蒂尼踉跄地倒退两步,心痛如刀绞,悲伤欲绝。
他竟亲手再一次杀死她!杀死自己的女儿!
咣当丢下手中的长剑。他跪在地上,爬到两具尸体边,抱起红衣女子,肝肠寸断,泪流不止:
“是我对不起你,是爸爸对不起不起你!”
“这是报应啊,报应啊!”
他一手抱着胡尔,一手抱着红衣女人,泪流满面,烈火焚心地仰天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