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她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就在茅清竹心神不宁之际,一名徐家侍者匆匆赶到寒潭之外,躬身禀告:“夫人,谷外有一名修者,自称受夫人义弟之托,有万分紧急之事,求见夫人。”
段凌?
茅清竹心中猛地一沉,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她不动声色地对侍者道:“带他进会客厅。”
片刻后,风尘仆仆的段凌被带到了会客厅。他一见到茅清竹,便急切地行礼。
茅清竹素手一挥,布下一道隔音结界,将此地与外界彻底隔绝,这才冷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茅前辈!”
段凌再也按捺不住,将知微托付之事,以及他在临松谷亲眼所见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两位执法堂护法突然降临,用锁灵钉封住了他的修为,夺走了所有法器,强行将他押回宗门了!”
“什么??”
茅清竹愕然,业弟乃老实人,安分守己,岂会犯下大罪?
就算杀了点修者,也不至于此……
要知道,一般宗门审判执事,也得经过一整套流程,像业弟这般直接强硬抓走,定然是有大事!
她深吸一口气,对段凌说道:“我知道了。你即刻返回临松谷,告诉知微,让她安心守谷,照看好自己。师父之事,我来处理。”
“是!”段凌如蒙大赦,正想领命而去,茅清竹又唤住他,
“段道友,辛苦了,这块中品灵石,还请收下。”
中品灵石,便是一百块下品灵石,对段凌而言,是一笔不可小觑的资金。
若往常,他便应下了。
可陈业对他有恩,此番前来,绝非为利!
他脸色一正,对着茅清竹重重抱拳,声音铿锵有力:“前辈,陈执事待我有知遇之恩,更曾在危难时护我周全。段某此来,乃为报恩义,非为图利!这灵石,段某万万不能收!”
听此,茅清竹一怔。
换作常人,或许会觉得此人有情有义。
但落在她的眼中,却又是暗自神伤。
由此可见,她的业弟,乃极具魅力之人,受人爱戴……
但就是这么好的人,现在却要承受这无端折磨!
一旦入了地牢……像业弟这么老实本分的人,还不知要受多少屈辱!
她美眸水雾弥漫,哽咽道:“好!那我便不再强求,段道友,此番恩情,我记下了。你回谷之后,务必护好知微。
“前辈放心,段某明白!”段凌领命,再次行礼后,便匆匆离去。
会客厅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茅清竹缓缓坐下,端起那杯早已冰凉的灵茶,心绪不定。
她想了想,拿出传音玉。
徐家虽有大阵庇护,但诺大家族,必然有传音需求。
在此处,便可联络外界。
而茅清竹想寻找的,便是茅家的一位弟子。
茅家虽然是避世之家,但身在灵隐宗治下,族内亦然有一位弟子,乃灵隐宗核心弟子。
名为茅松李,乃她一位堂妹,是自她之后,茅家天资最为出色的新生代。
“松李……我有一事,想麻烦你。”
她温声道,随后,便麻烦茅松李,帮忙探查一二。
半天后,茅松李才传来消息:“清竹姐,此事我曾听师父谈过一二。据说,是一个名为何奇的散修,投靠魔修……而之后魏术以此为由,指控陈业,又在落梨院中搜出魔道信物……”
“荒谬!”
茅清竹俏脸生寒,听此,她更确信业弟是受无妄之灾。
该死的魏家!
不就是死了一个执事而已……
而这魏术,更是可恶之极,他胞弟死了,关业弟何事?
况且就算是业弟杀了魏成,那魏成欺男霸女,死有余辜!
他该感谢业弟清理门户才对!
只是,事已至今。茅清竹亦然无计可施,她沉思一二:
“也就是说,业……咳咳,陈执事要去松阳洞天?”
“若无意外,应当如此。”茅松李回道。
“那,麻烦松李,疏通一下关系……”
茅清竹斟酌道。
既然业弟定然要去松阳洞天,那她只能尽可能去帮助他,为他疏通关系,好让他不至于手无一物,前往洞天送死!
虽然她不能改变白家的想法,但还是能依仗茅、徐二家的力量,对魏家施压。
譬如魏术夺走了业弟的储物袋和法器,她便可设法让其归还!
此外,
茅清竹忽然松了口气,目光望向寒潭:
“好在……不幸之中的万幸,这一次,老祖要带着青君去洞天!虽洞天凶险,可老祖乃筑基九层!在灵隐宗内,仅次于四位长老!”
而且,如今灵隐宗几位金丹真人,皆与渡情宗的金丹真人互为牵制。
至于其他筑基后期的修者,大多惜命,不敢轻易涉险。
徐恨山,十之八九便是这次松阳洞天的最强者。
而眼下,徐恨山对青君很是看重.
“小丫头啊小丫头。这一次,便要看你了……”
茅清竹喃喃自语。
业弟这两个徒儿,当真没有白养。
此番遇险,在外有知微照看临松谷,又及时传达消息,而在内,则有青君帮衬……
目前,唯一忧虑的,便是徐恨山对陈业的态度。
别看老人如今和蔼,但年轻时也是个心狠手辣,残杀兄长的狠人。
而陈业是青君的师父,又是青君心头最重要的人。
这对徐家而言,无疑于是个坏消息。
因为这意味着青君首先是陈业的徒儿,其次才是徐家人!
……
灵隐宗,执法堂地牢。
阴冷潮湿的石阶蜿蜒向下,通往不见天日的深处。
魏术一袭玄色执法袍,脸上带着狞笑走入这片终年不见阳光的区域。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名神色恭敬的执法弟子,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数件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刑具。
“将那名为陈业的囚犯,带到刑讯室。”
魏术对着看守地牢的弟子,淡淡地吩咐道。
他已经等不及了。
自从胞弟身死,他便日夜难安,恨不得立刻将那凶手碎尸万段!
虽无直接证据,但他心中早已认定,此事,定然与那陈业脱不了干系!
如今,那小子落入自己手中,岂能让他好过?
“回……回禀魏护法,”那看守弟子闻言,脸色一白,战战兢兢地说道,“那……那陈业,已不在地牢之中了。”
“什么?!”魏术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厉声问道,“人呢?!”
“是……是白无极护法,昨日深夜,亲自将他提走了。”
“白无极!”
魏术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周身灵力激荡,将周围的空气都压迫得几近凝固。
“你非要和我作对是吧!”
他心中怒火滔天!
这白无极,乃白家之人,今日竟吃里扒外,想要保下那姓陈的小子!
可是,人已经被带走,他再生气也无济于事。
“他去了何处?”魏术强压下怒火,冷声问道。
“据说是……回了落梨院。”
落梨院?
魏术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原来只是换了个地方关押,还当真以为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他一甩衣袖,从那托盘上,拿起了一根通体漆黑的魂鞭,以及数根细如牛毛的噬魂针。
“走!”魏术冷哼一声,残酷道,“我倒要看看,他白无极,能护他到几时!”
……
落梨院。
魏术放出神识,先行探查。
当他发现院内,只有两个修士之时,脸上不屑更浓。
“呵,白无极此人果真优柔寡断,既想护他,偏偏又畏手畏脚,不敢过于张扬.将他带入此地,却不敢亲自坐镇……”
他不再犹豫,一步踏出,便要强行闯入院中。
“魏护法留步!”
步非凡神色一惊,挡在了他的面前,脸上虽有惧色,却依旧强撑着,抱拳道:
“此地乃白护法亲自安排的清修之地,还望魏护法……”
“滚!”
魏术眼中寒光一闪,甚至都未曾正眼看他,一股筑基修士的磅礴威压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