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吗？与阐教、截教二代门人比起来，算是极其勤勉了，与杨戬相比，和摸鱼没什么区别。
碧云做客玉泉山，目睹了三眼师侄的修行过程，要么在洞府中正逆炼五行之气，淬炼脏腑，要么搬山移岳，打熬气力，抽空炼兵刃，几乎没有片刻停歇。
“不想修炼八九玄功的过程，竟与蜀山玄门炼阴返阳颇有几分神似。”
碧云在石洞中静坐七日，才将三百六十穴窍依次打磨一遍，根据修炼两界正法积攒的道力，窥出玄功最根本的道理。
天罡地煞分属阴阳，三魂七魄亦复如是，不论以罡煞打磨肉身，还是将魂魄炼到归一，都是要炼尽后天阴质，修成真阳。
这里的阴质，不单指水阴、幽寒等等气机，还包括一切污浊之物，连同后天之气，一道炼化除尽，免去天人五衰、种种灾劫，达到纯阳无漏，不生汗液泄物，炼就仙肌玉骨，即是所谓“剥阴存阳，炼形化”。
故而，蜀山才有是否借草木之力积攒功行的区别，寻常丹药服下去，势必留存杂质，要是化入躯壳，便难以炼去。
碧云八九玄功入门，尝试祭起五毒仙剑，往掌上轻划，也仅有一道极浅白痕。
这是炼返先天与八九玄功两重加持，产生的奇效，化身肉身修为还浅，体魄却与服食过二十四粒星斗罡煞金刚丹的真身相差仿佛。
“如果余元所炼之丹，真是从玄功汲取灵感，我或许也能依据八九玄妙、老师传授丹法，另创一种以罡煞淬体之丹。
不求万劫不灭，能抗衡玉虚十二仙镇洞之宝就足够了。”
碧云思忖片刻，继续以十二花煞神罡打磨穴窍、肌体。
……
大约三月过去，已是春末时节，碧云将花煞神罡炼到再难对肉身起作用，六阳神火鉴炼形质一次，五毒仙剑、无形剑都炼到五转，才出了洞府，身形化作清光，刹那便至山巅。
女童粉雕玉琢，袄子也换成单薄衣衫，牵着大黑犬，坐在崖边，远望还在搬山的兄长，忽见道人前来，连忙起身施礼，神色略显局促惊惶。
“拜见玄霄上仙！”
不错，杨婵并没有被玉鼎收入门墙，仅仅传了炼气筑基的功夫，她称真人，一样是叫上仙。
碧云有阴阳神目，还有六阳神火鉴，早就看出杨婵资质非凡，纵容难与其兄比拟，也是难得一见的良才美玉。
“这孩子年岁太浅，云华仙子遭劫时，估摸才两三岁，刚刚记事，便跟着杨戬颠沛流离，知晓身负仇恨，却不似其兄那般刻骨铭心，加之并无师承，修行进境缓慢，山中又无同龄玩伴，的确难熬……”
碧云也算是爱屋及乌，与杨戬关系甚密，连带着看杨婵也顺眼起来。
当然，也可能从她身上，看见了几分彩云的影子，想起了在骷髅山做童子时的往事。
“莫要多礼。”
碧云泥丸宫忽然传来一道神念，思忖片刻，轻声言道。
这却是真身炼就九转还金丹与六阳换骨琼浆，也恰好出关，神念联系，知晓修炼玄功需要罡煞之气，有意派韩毒龙来送丹丸、天罡地煞，顺带将天工炉取回。
第237章 六阳换骨，门人出山
江底，龙宫，都天烈火阵旗悬空，按六十四卦分布，赤焰煌煌，将整座宫殿笼罩，又有无数灵砂掩藏，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难以破开。
不过，即便如此，碧云依旧选择再加一重保险，入葫中洞天内炼丹。
这座方圆数百里的小天地，经过黄巾力士修整、重建，亭台楼阁，飞檐斗拱，俨然天宫一流，孤峰辟了数十石室，有修行之地，也有炼丹之所。
碧云盘坐静室石榻之上，攒聚真火，化作炉鼎。
真身无有炼返先天之机缘，但也借助半团祖龙之，修成神目，炼就烛龙水法火法。
虽然天工炉在化身处，还没取回，但以现今火法的造诣，加上天遁镜、金光烈火剑相佐，有无丹炉，区别不大。
炼丹与炼宝有相似之处，却非等同，灵药珍贵且脆弱，火法足够精妙，直接炼化，反倒更容易控制火候。
这次炼的九转还金丹与六阳换骨琼浆，较百炼灵丹省去许多功夫，仅需将药材以及万年玉髓分别祭炼一次，然后融汇一处。
只是炼药成液、凝液成丹时，需以纯阳真气施法，经手足太阳、阳明、少阳六经，打入对应符篆，需要费些心神。
蜀山凌虚子崔海客，之所以用了百年光阴，一是三千七百余种草药难寻，二是因为他是旁门之仙，肉身、元神皆非纯阳，法力中也蕴藏阴气，需借太阳真火等等天地孕育的火行之物，小心祭炼。
天遁镜是用广成秘法炼就纯阳之宝，碧云肉身，也早已炼到纯阳，法力精纯至极。
这丹方，乃是蜀山无数仙人多年智慧精粹，走的是化腐朽为神奇的路数，胡乱添减是祸非福。
哪怕碧云先后参悟过纯阳丹书与八景丹法，一时也寻不出半点破绽，也就没有“灵机一动”了。
如此，炼了三月光阴，真火凝聚鼎炉之内，丹药渐成。
嗡。
真火散去，现出九粒白莹莹，玉石般的丹丸，另有一团金光熠熠神液，便是九转还金、六阳换骨两种神药。
“终究要感谢九龙岛声名山一脉，要不是得了瘟神药园，又得以去往火云洞，谁知还要多少年月，才能将灵药凑齐？”
碧云看着气象甚是不俗的仙丹神液，拿出玉瓶、葫芦分别装盛，单取一份，悬空放置。
这两种丹药，同源而出，堪称蜀山旁门第一神药，某些方面，还要胜过峨眉大还丹，非但能够脱胎换骨，改善资质，还能省去六甲子苦功，躯壳损毁，只要元神造诣足够，立刻便能复原。
若在北海时炼成此药，敖雪兵解之后，甚至无需转世，立时便能返本归元，恢复道行。
封神蜀山两界，也就碧云一人，能够倚仗法门、天材地宝之便利，先后炼成百炼灵丹、纯阳筑基丹、九转还金丹以及六阳换骨琼浆。
当然，要说真正享了便利的，却是如今唯一的真传韩毒龙。
这小子入道之初便被妖丹药酒打通经脉，服下纯阳筑基丹，从陈塘关归来，又吃了九转百炼灵丹，未经碧云苦，享了碧云福。
不过，福祸相依，顺风顺水的同时，也少了磨练，失了敬畏之心。
炼气士也好、剑仙也罢，根骨很重要，却非成就上乘功果的唯一因素。
封神世界，有被认为无缘仙道，早早失了元阳，却最终肉身成圣的李靖，蜀山也不乏裘芷仙那般，失了真阴，根性大损，依旧勤勉修行，成就地仙的存在。
若单论根骨，血神子邓隐，怕是还在三英二云之上，却误入歧途，坠入魔障，最终没能免劫。
故而，碧云并不打算立刻将新炼丹药传下，少说也得韩毒龙修成散仙，再经过种种考验，方能赐予。
“这孩子修炼三月，不知九天玄经、紫霄神雷剑诀炼的如何了？”
碧云心神沉入天遁镜，轻轻一照，便跨越百里山川楼阁，映到竹林之中。
不出所料，韩毒龙果然在此，与黄牛、参蛇龟芝一道玩耍，观其气机，倒也凝实清正。
“你且先归洞府。”
碧云施展千里传音之法，将声线逼去。
韩毒龙闻言又惊又喜，连忙祭起四十九口神竹剑，身剑合一，直朝那座高耸山峰掠去。
不同于起初根性寻常，又无灵丹妙药的碧云，韩毒龙资质、修行环境都是上乘，那套神竹剑，又与之根性极其相符，剑术也得了指点教授，进境奇快，已然修成身剑合一，脱离剑侠之境，能称得上剑仙了。
“虽说我根基深厚到了极致，封神蜀山少有人能媲美，毕竟还没修成地仙，要是将来被毒龙追上，那就……
这回正好将之派去玉泉山，代我办差，磨砺心性，我两具躯壳也省的劳动，还能继续修行。”
碧云本还想敲打徒儿，不想他竟炼成身剑合一，欣慰之余，越觉该抓紧光阴闭关，积攒水磨功夫了。
韩毒龙修为还浅，三月间，既要转修九天玄经，还需新学紫霄神雷剑诀，紧赶慢赶，也仅将神竹剑炼了一次形质。
好在，其人与木行多有渊源，四十九口神竹剑，取材先天子孙竹，颇有玄妙，祭起时，还算迅疾。
不消百息，韩毒龙便驾剑光到了山巅，经过重重楼阁，到了碧云炼丹静室外叩首。
“老师，弟子来了。”
“你来的正好，我观你修为、剑术皆有长进，恰有一件差事要你去办。
为师与八景别传玄霄真人是挚交好友，先前他传信前来，问我借罡煞之气。
本欲亲自前去，但他近日去了玉泉山玉鼎真人道场。
我与玉虚一脉略有些嫌隙，不便亲至，你得吾真传，便出山走一遭吧！”
碧云说罢，轻轻抖袖，将炼形质五次的天蓝神砂取出，又将新炼丹药、数百道罡煞装入乾坤袋中，施展太清仙法弥封，缓缓飘向徒儿身前。
“谨遵老师法旨。”
韩毒龙闻言，心神略有些摇曳，却没有半点犹豫，抬起头来，正色言道。
碧云见状，愈发欣慰，心念一动，竟将祭炼多年的冰魄云光剑，悄悄藏入乾坤袋中，化作无色神光。
第238章 龙虎重逢，紫电青锋
本来碧云是要真正设立一次考验，不准备将冰魄云光剑传下给徒儿护身，但考虑到钱塘与玉泉山相距甚远，就算韩毒龙堪堪炼到身剑合一，也需数日才能抵达，其修为称不上深厚，神竹剑与天罡乙木神雷剑丸又比寻常飞剑更耗法力，中间必定要落下剑光休憩，才多做了一层准备。
为了达到足够的历练效果，碧云明面上仅仅赐下天蓝神砂护身，冰魄云光悄无声息藏入袋中，唯有危急之时才会激发。
如今的碧云，除了修为欠缺，与地仙并无多少区别，千里、万里之外，也能与祭炼多年的飞剑遥相呼应，剑光威力分毫不差。
“这天蓝神砂，炼形质五次，还曾受天雷淬炼，足够护身之用…你修为还浅，将来功行、剑术有了火候，我再将炼太乙五烟罗法门传下，免得分心太多，耽误修行。
大劫将至，红尘凶险，三界生灵皆难置身事外……
本门炼剑之法，乃是辟外魔之用，若遇妖邪，先估量敌我实力，斗不过就别去掺和，有必杀把握再动手，一旦出剑，便勇往直前，切忌踌躇不定。”
碧云嘱咐完，摆了摆手，闭上眼眸。
韩毒龙先是跪伏在地，重重叩首三次，接着便祭起四十九口神竹剑，身剑合一，化作一道青色剑光，很快出了葫中洞天，朝龙宫外去了。
这次碧云并没有说什么谨慎行事、少造杀伐之类言辞，封神一千五百年杀劫、蜀山一千三百年大劫，根本无法避免，与其温良纯善，劫难降下时被逼到山穷水尽，不如先见见血，磨砺锋芒。
至于说韩毒龙会不会惹出杀身之祸，按他的性格，几无可能，事先也经过推算，无甚凶险，再说了，就算真死了，大不了转世重修，再渡化一遭。
“好歹算是个剑仙了，还有我做靠山，畏畏缩缩，那还练什么剑？”
碧云缓缓睁开眼眸，望着远去的青色剑光，淡笑言道。
“我也该专心闭关，证就地仙了……”
碧云心念微动，取出九转还金丹与六阳换骨琼浆吞下，运转九天玄经，缓缓炼化。
这两种蜀山亘古未有的神药，同源而出，相辅相成，被真气炼开，化作滚滚药力，冲刷肌体、元神。
碧云曾经服食过九转百炼灵丹，根骨已是世间一流，却非绝顶，炼此二药，再度拔高，已然能够与杨戬、闻仲等等应运而生、天赋异禀的存在相比，甚至略胜一筹。
……
韩毒龙并不知师父的种种心思，他入门半年有余，离了陈塘关，便与红尘彻底断绝。
虽然自觉修为浅薄、剑术稀松，也舍不得葫中洞天的小黄（黄牛精）、小青小黑（参蛇龟芝），但得了碧云法旨之后，他忽然觉得，能出来放放风也是种乐趣。
尤其是在坐拥几件法宝，炼就身剑合一的情况下，一个八岁的孩童，再怎么沉稳，也会有静极生动的心思。
韩毒龙修成身剑合一不久，洞天数百里山河，施展不开，难得出来，得以肆意遨游，正觉新鲜，四十九口神竹剑化作苍青虹光，将身裹挟，径往西北方向掠去。
不同于三年多以前刚出山的碧云，以化形遗蜕，炼就能够隐匿行藏的青烟剑，驾神竹剑与天罡剑丸遁走时，痕迹明显。
好在今时不同往日，碧云以宁赤霞之名，名动神仙两道，韩毒龙入其门墙，也得了一层无形庇护。
“彼时剑术根基未成，纵然知晓老师剑遁神速，也看不出其中门道。
如今炼到身剑合一之境，方知能够悄无声息远遁数十万里，究竟是何等造诣……”
韩毒龙驾剑光遁走，上下青冥，穿梭云海，领略神仙逍遥之余，窥得碧云神通一角。
这么行了半日，傍晚时分，法力损耗了大半。
韩毒龙入道不久，无法边遁走边炼化小还丹补充真气，便撤去剑光，寻了处荒山恢复法力，刚要离去，忽见数里外妖气冲天而起，连忙归洞盘膝坐定，施展天眼透视之法远观，却见山阳处零星散布几座屋舍，有个身长十余丈，生有两只幽绿眼眸，浑身长毛的怪物，正朝其中一户人家迈步而去。
这般情景，让他回想起，在北海做牛倌时，夜间千载寒作乱，差点屠戮整个村子，幸有碧云御剑经过，赤虹浩荡落下，一剑斩妖，方免去一场灾劫。
“好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