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从宝莲灯开始 第126节

  赵升冷哼,左手成爪,紧跟着一掠便抓向了五仙女,当断则断,却是打算要一不做二不休,将五仙女擒下,他心里已有了盘算,那些话入耳之后,想要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了,如今之计,只要将这侍女擒下,之后便以祖师信物假意上天,路上再故意用些事由迟时日,其实在事情明朗之前,绝不上天。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若她所言为假自然最好,若是真的……

  那自己便会在偶然间得知真相,然后绝望自裁,恐惧之下自灭神魂,那么今日举止便也能了结了,便是事后,有大能以大法力回溯,辨不明心路,只看自己举止,也只等得出自己是个蠢货,这般结论,至于为何贪功,不愿意上报,自己已时日无多,想要独吞功劳,利令智昏罢了。

  所有一切皆是自己一人所为,与门派无干,虽然之后师尊和门派,也大概率也还是不可避免会被迁怒,但在天庭体制之下,大概还是能够勉强保全的,这已是他如今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嘿嘿,送上门的功劳,老道正愁时日无多,好个大胆的侍女,且先拿了你,上天邀功请赏,说不得还有机会。若能拔地飞升最好,最不济也能延寿一二!”

  赵升忍住苦涩,心中诸般思绪,面上却做出欣喜的模样。

第164章 赵升

  “你敢!”

  五仙女怒喝。她其实也知道事情为难,故而开门见山一见面就说了出来,用意便是让赵升无法回绝,却不料赵升竟然会如此应对,虽然家学渊源,有些手段,但到底还是稚嫩了,若非是鹊仙在侧,心血来潮感觉到了不对,替她挡了一下,此时已沦为了阶下囚。

  但有了这一下的拖延,事情便又有了变化,五仙女反应不慢,她单手一抬,但见白蒙蒙的光晕一闪,一枚玉质小印已悬在了她的头顶。

  赵升的手已经将要掐住五仙女的脖子,下一瞬就能将她擒拿,却硬生生的停下,戛然而止,眼皮突突的跳着,赵升的面色忽然一片潮红,紧接着又白了一下,他本就不负当年巅峰,这一下,又是全力而为,强行终止,竟然受了一点伤。

  喉间一阵腥甜,赵升吞了回去,回甘却愈发苦涩,原本的计划行不通了,来的哪里是什么侍女,他仔仔细细的盯着玉印。

  五仙女任由赵升看了个分明,这才收回玉印。

  “见过女孙。”

  赵升的面色一变再变,脸皮不受控制的抖动,五仙女冷眼看着,终于赵升还是收回了手,他脸上显出恭敬,深深见礼,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拿下一个胡言的侍女,和在已经知情的状况下,冒犯天界女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还可推脱,后者,便是自己一力担责,恐怕整个正一派也保不住,就连祖师也会受到牵连。

  五仙女看也不看赵升,她快步走到鹊仙面前,掌中灵光闪动,将疗伤丹药塞进她的口中,后者吞下去,又过了好一会,面色才好看一点,能够起身。

  “赵掌教真是好大的威风,侍女的话不可信,那我的话,总不能也是假的吧。”五仙女面沉如水。

  “不敢。”赵升勉强挤出笑容。

  “那就请赵掌教叫上王道长,我们即刻出发!”五仙女道。

  “是。”赵升咬紧了牙,躬身退了出去,房门方才掩起,他就一下挺直了脊背,略微思量,唇角勾起,又重新绽出了笑意,带着凄凉。

  ……

  赵升并未去寻王长,他在山门转了一圈,状似乎匆匆,眼眸平静像是平常一般,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中的无限眷恋。

  最后一次看了。

  又一转,宗门内库已近在眼前。

  “见过掌教师叔。”

  感应到赵升,守卫内库的两名元神二步的修士赶紧得出来见礼。

  “打开库门,我要取些东西。”赵升道。

  “是。”这两名元神答应,然后,就那么一左一右陪着赵升一起进了内库。

  “回阳水,雪莲子,还有紫蕴龙王参……”赵升一一吩咐,那两名元神竟然没有什么质疑,就将东西取下,不一会,赵升就将内库搬掉了大半。

  “好,先取这些吧。”

  赵升道,却并没有打算离去,反而转身又走向了内库中一扇青铜门前,他掌中灵光一闪,一枚雕刻了繁复花纹的令牌出现,随后法力打出,青铜门隆隆开启。

  八卦阵台上供奉着三样宝物,一截松枝,一柄桃木剑,还有一张已经有些残破了的明光色符。

  赵升抬步走进了这内库中的宝库。

  那两名元神悄然对视了一眼,虽然早就感应到了赵升的不对劲,但出于往日的威严,一直到了此刻,他们才终于表现出来。

  赵升忽然回身,然后闪电般出手,重重的两掌印在两名元神的胸口,他们吐着血身子倒飞而出,而后在两者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赵升身子一掠,将那根松枝,还有符卷入了怀中。

  随后,身形如电,又转身径扑向了客舍,不顾五仙女惊骇的目光,法力化作大手,就拿向了五仙女和鹊仙,鹊仙已经重伤,虽然勉强抵挡了一下,却终究还是无力,和五仙女一起被一把抓住,到了此时,他像是疯了一般,再不掩饰,周身的法力狂涌着,遁光提到了极限,就像山门外逃去。

  “呛!”一声剑鸣,伴着一声轻轻的叹息,半空中一道虚影闪过,挡住了赵升的去路,这一道身影着粗布道袍,和赵升身上的华服形成鲜明对比,身量单薄,面容清癯,正是王长。

  “师兄。”王长唤道,面上是依旧古井无波。

  “让开!”赵升的面颊突突的跳着,这一回竟然没有否定王长的称呼,他一把将五仙女抓到近前,呼喝道,“你可知道她的身份,天界女孙,若是死在正一派,哼哼,若是你不让开,我就当场结果了她!”

  “师兄,我们或可以从长计议,又何至于此。”王长道,他看着赵升,情真意切,或许指的是赵升挟持五仙女的事,或许又指的是其他,谁又知道呢?

  “从长计较?又如何计较,你已经登仙,自然可以从长计较,我却时日无多,上一次你坐看着我被围攻,自己却偷偷成就仙境,我这一副躯体五劳七伤,已经再捱不下去了。”赵升道,一边死死的紧箍住五仙女,不让她说话。

  “师兄,”王长抿紧了唇,艰难道,“是我,对不住你。”

  “你自然是对不住我,你从来都不如我,当年师尊七试,原是属意我继承正一道统,却被你这么卑鄙的手段窃取,你现在倒摆出这幅模样,真是让人不耻,从前怎样,如今你也怎样,左右我已经得罪了这女娃,如今以她为质,再抢了这半山基业,勉力一试,我未尝就没有机会再窥仙境!”赵升狂笑道,“你若是有手段,就尽管来杀我,若是做不到,就乖乖让开路,以免正一派被殃及池鱼,满门灭绝!”

  这一会功夫,正一道山中的元神已纷纷聚齐,他们看着赵升,眸中有厌恶有复杂,难以置信,却唯独没有了曾经的尊敬,这些眼神刺的赵升的心如刀扎一般,他却只能在面上作出癫狂。

  “让开。”王长沉默了一会道。

  赵升轻蔑一笑,在转身的刹那,却忽然神色一变,剑光一闪,也不见王长如何动作就从赵升的身侧刺来,恰到好处的让开了五仙女,一剑之下,赵升的防御就仿佛是个笑话,整个身子一下就从腰部断开,分成两截,鲜血飙射,他的法力一阵不稳,鹊仙趁机一挣,又一拉五仙女,终于一人一妖脱离了赵升的掌控。

  “刷!”

  赵升眼看就活不了了,他脸上露出怨毒,张嘴就喷出一道法力,打向了五仙女,鹊仙一惊,顾不得伤势化作本相,载着五仙女就朝一边闪躲。

  “王长,你很好,真的!”赵升睁圆了眼,嘴角忽然绽出了一丝笑意,“但今日想让我魂飞魄散,恐怕你做不到!”

  王长不言语,天仙的气息压下,将赵升压的动弹不得,随后一道剑光从天而落,就要将其斩杀,但就在这刹那之间,赵升的周身忽然一道道电光绕出。

  “五雷!”

  一声低沉的喝声,下一刻电光变成了惊雷,紫色的雷霆涌动,于顷刻间便破灭了赵升的躯体,轻易就吞噬了王长落下的那道剑光,随后又像四周扩散,化作雷海,而在这雷海的中央,一枚符如同惊涛中的一叶扁舟般起起伏伏,正是赵升从内库里取出的那一张。

  周围那些围拢过来的正一派元神们慌忙躲避,一时间场中乱成一团,鹊仙也再按耐不住,猛一振翅,抢提着妖气就往正一道山门外逃去。

  “喝!”

  王长神情严肃,在一连打出几道法力都无法扑灭雷霆后,他低喝一声,一直悬在腰间的那柄仙剑终于出鞘了,剑锋在手掌中间划过,忽然光芒大放,以仙人之血祭剑后,长剑宛若灵蛇一般刺出,终于遏制了雷海的扩张。

  “就是这样,哈!”

  雷海中赵升的狂笑声传出,有遏制不住的颤音,似乎正忍受着极大地痛苦,下一刻,虚影一闪,将雷海中那枚符一卷,逃之夭夭,而失去了动力,雷海往外扩张的势头一顿,顷刻就被王长的剑势压灭。

  “师傅……”那群散开的元神又聚拢回来,有人开口道。

  王长站在原地,并未去追赵升逃离的元神,沉默了一会,他开口道:“师兄……赵升伤势已极重,便是逃掉了,也最多只是苟延残喘,最多数年光景,魂魄自然泯灭。”

  “可是五雷符乃是宗门重宝,还有雷击木……”那弟子还待再说,却见王长的嘴角一丝鲜血溢出,又被王长冷冷的看了一眼,赶紧住识趣的闭了嘴。

  刷!

  光影一闪。

  王长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地底的静室中,王长抬头目光看向赵升离开的方向,正是蛇缠峰,一边将神识落满山门,有弟子在盘点内库的损耗,还有的正施展术法修复大战后的痕迹,短短时间,令人尊敬的正一掌教已经成了叛逆者,这偌大山门,或许只有他一人知道赵升背负了什么。

  如此叛门之举,是将宗门摘干净了,免得陷入倾轧,可是他自己呢,雷霆入灭,魂如残烛,已然活不了多久了,而做下了这等事情,能够让这最后一点真灵回转轮回也还是未可知的事情。

  忽然间又想起了那一年,宗门大阵岌岌可危,自己按剑而起,却被师兄按住。

  “还轮不到你,我是师兄!”他昂藏而去,留下渡劫之宝,而后自己破入仙境,他则一身伤病,绝了前路。

  从此师兄成了师弟……

  当年如此,如今依旧如是,自己躲在他的身后,所能做的竟然只有将他重创,再重创,或许他日清算之时,看在已经身死轮回的份上,能够避免神魂俱灭。

  “师兄……”

  良久,终于还是压抑不住,一道低低的叹息声响起,听起来像是在感叹,王长垂下头,眸中古井无波,他不能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事情未过线,他不会被搜魂检魄,心历无法被探究,但若是时光回溯,外在表现却会是历历在目,便是心中万般情绪涌动也只能忍住。

  而王长的心中也还有疑惑,那位女孙是走了,宗门也摘干净了,不会卷入倾轧,但这些终究只是一时的,当那位女孙再登门时,又该当如何?

  师兄,你此次作为难道仅只是饮鸩止渴?

第165章 莲子

  一场豪雨过后,天气凉快了许多。

  丁林抬头了,看向天际,水雾朦胧间一轮灿金浮现,依旧是云朵稀疏,但确确实实是凉快了,他忽然发现,又要到换季时候了,掐指来算,如今已是凡间的九月,秋天要来了。

  当初救下五仙女时,还是去年初春,农忙时节,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一年有余了。

  丁林原本还在奇怪,以五仙女的身份,疗伤丹药不缺,虽然伤的极重,但以她的身家,早该康复了,何至于在山上停留这么久,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那些作为。

  到了此时,丁林哪里还不明白,正是他的那些做法,让五仙女有了不切实际的肖想,将注意打在了他的身上,这才没有着急离去。

  人这种生物真的是奇怪,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只这一下,恐怕这些时日积攒下来的交情都该付之一炬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

  丁林不愿意出手,倒并不是惧怕这事情后面可能得更深层层次的博弈,根据万圣公主和小白龙的婚姻推算,那件大事在即,三界因之而乱,而在那件事前,仙女临凡身子,简直就微不足道。

  这也是丁林之前敢救下五仙女的原因,至于他现在的做法,一则是感觉受到了利用和欺骗,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一年有余他确实也是付出了的,却换来这个,多少他也有些寒心了,二则是纯粹是因为不是金牛星君的对手。

  感应中,鹊仙载着五仙女已经飞远。

  丁林将目光投向面前的小湖,水汽氤氲,不知何时白蛇已经变回了原来的大小,湖面上,一条白色巨蟒在氤氲中起伏,不时现出一截雪白的身子,已经有了些头角峥嵘的迹像。

  或许是因为才被吸收了蛟血的缘故,丁林感觉到自己和白蛇之间,隐隐约约有一些模糊的联系,不用特意感应,便觉察到白蛇的伤势已经恢复,而且破而后立,比起之前未受伤时,她气息隐隐又强横了许多,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能参破关隘,成就元神,果然不愧是另一篇神话故事中的主角。

  丁林又扭头,看向五仙女之前的树屋,《牛郎织女》,《白蛇传》,能说不愧是穿越么,就是如此的巧合……

  这一回头,丹田中种下的那片宝莲灯残叶忽然跳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丁林默不作声,从巨石上跃下,走向书屋,“吱呀”一声推开门,简单的陈设一览无余,没有任何的发现,神物自晦,但循着冥冥中的那份感应,丹田中莲叶舒卷,丁林下意识的抬头,一眼便看到了房梁嵌着的那一枚珍珠样的物什,拇指大小,圆润白净,却绝不透出一点气息。

  丹田中,莲叶忽然舒展的更开了,每一道伤痕都透出一份渴望宝莲灯的莲子。

  五仙女离开前,留下了莲子。

  丁林眼神似乎闪了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小会,他终于还是抬手,妖气轻吐,莲子落入了掌心,丹田中宝莲灯残叶迫不及待的一卷,就将这莲子便吞下,而后在同源气息的滋养下,浅浅的根系飞快的往下扎,丁林再顾不得其他,赶紧盘膝坐下。

  待到丁林再睁眼时,已是数个时辰之后,丹田中,宝莲灯残叶上的伤痕被彻底修复,根系扎紧,恍然间,心中升起一股明悟,到了此时,丁林如何还不明白自己之前的晋升竟然是不完美的,到底还是见识不够广泛,灵物有缺,虽然品质不俗,但以之寄托地魂,已经是勉强,若是不能修复,根本就没有可能晋升元神三步。

  而在吸收了莲子后,不仅补足了缺陷,重新打开了前路,就连法力在境界中的上限也有了提升。

  这临别的赠礼……

  丁林默默起身,扭头看向五仙女离去的地方,眼眸晦暗,若说心中没有触动是假的,但终究还是其他的表示,归根结底,他不是金牛星君的对手,又没有仙境的手段,可以一时匹敌。他不顾一切的冲动,明知不可为,只为青衣有过一次,归根结底,在大多数的时候,审时度势,或者说是自私才是本性。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丁林走出了树屋,他抬头,直觉得太阳有些刺眼,于是又收回目光,视线中,白蛇已经醒了过来,青蛇守在小湖边,湖里一条长长的白色蛇尾凌空卷起,若隐若现的氤氲中一条雪白的手臂探出,精致的锁骨,忽然一袭白纱笼上,白蛇曳动着蛇尾,游到岸边。

  “姐姐。”

  青蛇伸手,两只雪白的手掌握住,白蛇攀援着游曳到岸上,那一身白衣乃是法力幻化,自然不会被湖水浸透,衣袂飘飘,白蛇像是感应到了丁林的目光,忽然扭头也看了过来。

  “山主,”青蛇也循着白蛇的目光看过来,赶紧行礼,她又看向白蛇,“姐姐,这一次若是没有山主相救,我们姐妹恐怕……”

  白蛇没有出声,四目相对,心中却有一种亲近油然而生,这是吸纳了蛟血的后遗症,蛟血极为霸道,丁林是上位,又还活着,吸收了他的血,虽然还不至于夺人心魄,但在最初时有些反应才是常理,等过些日子,白蛇彻底炼化了,便会变回平常,但这些白蛇如今自然不会知晓,她直觉自己有些不对,却又一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看着丁林,这已经是丁林第二次救她了,一时间白蛇只觉得情绪万分复杂。

  至于丁林随手杀掉牧童的行为,自责却仅止于她自己,怪自己阻难不及,心怀歉疚,毕竟丁林的那时的做法,在妖中只是寻常,而白蛇毕竟也还是妖,虽然一心向善,但素来约束的也只是她自己,似这等事一路修来看,早已是看过许多,只是平常。

  白蛇张了张嘴。

  “主人……”

  鬼使神差,白蛇竟然如此唤道。

  话一出口,不止是白蛇自己,便连青蛇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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