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他就不信陈墨不犯错!
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现在就算服软也没有意义。
而且蹇阴山也看出来了,不把陈墨弄走,别说进麒麟阁了,就是这副千户之位恐怕都坐不安稳!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分开一条通路。
数名黑衣差役走来,腰间挂着“狱”字铁牌。
为首的中年男子官袍上绣有藏青色暗纹,来到了火司公堂前,高声道:
“谁是蹇阴山?”
蹇阴山眉头微皱。
黑袍青纹,是按察宪司特有的制服。
按察宪司独立于十司之外,负责天麟卫内部法纪,有权进行调查和惩处。
“下官在此,不知大人是有何事?”蹇阴山出声问道。
中年男子亮出腰牌,说道:“本官是按察宪司佥事魏勇。接到检举,你涉嫌受赂敛财、卖官鬻爵,触犯了《问刑条例》,跟本官走一趟吧。”
?
蹇阴山闻言一愣,随即脸色发沉,冷冷道:“说话要讲证据!我是副千户,想要查我,要有白千户的钧令才行!魏大人是奉谁的指示办事?”
魏勇淡淡道:“东宫令旨。”
此言一出,空气霎时安静!
东宫?!
蹇阴山如遭雷击,眼睛瞪得滚圆,随即不敢置信的看向陈墨。
“是你?!”
陈墨也没想到,他只是随口骂了两句,大熊皇后还真当个正事办了。
他摊了摊手,无奈道:“我都说了,有后台,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
“……”
蹇阴山脸色由白变红,最后变得铁青。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几名差役给押走了。
“蹇大人慢走。”
陈墨挥手告别。
魏勇眼神有些古怪,朝着陈墨微微颔首,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现场鸦雀无声。
众人呆呆的望向陈墨。
蹇阴山在火司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地位稳固如山,没人能够撼动。
陈墨才来了两个月,就把他送进了宪司?!
裘龙刚咽了咽口水。
按察宪司的调查力度,可不是吏部能比的!
只要审查程序启动,就算蹇阴山屁股擦的再干净,估计也要褪层皮下来!
“陈大人,您和皇后殿下是什么关系?东宫怎么会直接下令?”裘龙刚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和皇后的关系?
皇后是我的客户,她穿我的小衣,我捏她的屁屁……陈墨当然不能这么说,淡淡道:
“殿下圣明烛照,明察秋毫,自然能明辨忠奸,和我有什么关系?刚子,你的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啊。”
“是是是,大人说的对。”
裘龙刚连连附和,脸上却写着“你接着忽悠”。
陈墨昨天才进宫,东宫今天就下旨,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皇后办事倒是挺靠谱的……”
陈墨暗暗点头。
不过想起她昨天挑拨离间的举动,神色无奈,摇头叹了口气。
谁说胸大无脑?
大熊皇后的心眼子可比谁都多……
“对了,还要送几件小衣给她,不然肯定还得找我麻烦。”
“问题是送点什么好呢?”
“丁字裤这种QQ内衣肯定是不合适了……要不送她一条包臀裙?还是瑜伽裤?”
陈墨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看着他皱眉思考的严肃模样,裘龙刚眼中满是敬畏。
从进入丁火司开始,陈墨的举动看似莽撞,实则步步为营!
先是靠厉鸢站稳脚跟,然后刀斩上级,建立威信,最后借助京察,反将蹇阴山一军!就连魏勇到场的时机都恰到好处!
“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陈大人!”
裘龙刚越发觉得陈墨高深莫测。
心中不禁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否则下场恐怕会无比凄惨。
……
……
金樽阁。
雅间之中,严令虎怀中搂着舞姬,脸色有些阴郁。
上次教坊司发生的事情,让他丢钱又丢人,可谓是颜面尽失!
新仇旧恨加在一块,恰似烈火烹油,烧得他满心愤恨,难以平息。
“这都什么时辰了,蹇阴山怎么还没来?”
此前,严令虎让蹇阴山对付陈墨,对方满口答应。
如今约定期限已到,却迟迟没有动静。
难道是要反悔?
“老子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事情办不好,老子让你双倍吐出来!”
严令虎眼神阴冷。
咚咚咚
这时,房门敲响。
一名扈从走了进来,垂首道:“公子,天麟卫那边传来消息,蹇大人被按察宪司羁押了……”
?
严令虎一愣,“原因呢?”
扈从摇头道:“不太清楚,据说是东宫下的令旨。”
“东宫?!”
严令虎有些错愕,随即脸色更沉了几分,“蹇阴山这个废物,看来是被人抓到把柄了……陈墨呢?他有没有受罚?”
扈从低声道:“陈墨的京察考核为卓越,不仅没有受罚,昨晚还被请进宫里接受膺赏。”
“……”
严令虎表情僵硬。
女人玩着,犒赏领着……自己砸了这么多银子,什么事都没干成,好处全他妈让陈墨占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脸憋的通红,千言万语融合成一个字:
“草!”
……
……
东华堤,绵竹亭。
此地位于藏龙河中段,处于深浅水的交界处。
下方弯形河道形成回水湾,水流速度减缓,鱼儿偏爱在此藏身。
因为水浅鱼多,是城中当之无愧的钓鱼圣地,经常天没亮就会有人提前占位。
此时是辰时,天气凉爽,正是钓鱼的好时候。
而绵竹亭却冰清水冷,人影稀疏。
亭台四周有紫衣侍卫伫立,两道身影坐在岸边小凳上垂钓。
其中一个老头身穿灰色常服,头发花白,双眼浑浊,手中握着鱼竿,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
看起来就是个平平无奇的耄耋老者。
单看外表,任谁也想不到,他竟是当朝正二品大员,户部尚书,吕伯均!
而另一人身穿华贵锦袍,眼眸狭长,面白无须,正是裕王府世子楚珩。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水面。
大概半个时辰后,楚珩看着静止的浮漂,摇头道:“看来今天不太适合钓鱼。”
吕伯均问道:“何出此言?”
楚珩笑了笑,说道:“即便晚辈不善垂竿,也知道钓风钓雨不钓晴,鱼儿不喜在静水活动,水面越是安静,鱼就越少。”
吕伯均淡淡道:“平静不过是表象罢了,此处深浅交接,暗流涌动,大鱼会从深水处游曳出来觅食,只要耐得住性子,总归会有收获。”
楚珩眉头挑起,道:“吕老是在等这条大鱼咬钩?”
吕伯均没有回答,道:“那要看世子如何定义大鱼了。”
楚珩眸子微眯着,问道:“陈家,算不算大?”
吕伯均默然无言。
楚珩手中紧攥着钓竿,声音低沉了几分,“陈墨将周侍郎拉下马,陈拙在朝中搅风搅雨,户部都快被捅成筛子了,吕老就一点都不担心?”
他今天过来,便是要试探吕伯均的态度。
原本以为有“己”级妖族出手,陈墨必死无疑。
没想到他竟安然无恙,反倒还在京察之中大出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