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寿走了进来,点头哈腰道:“头儿,您忙着呢?”
“说。”
“……”
秦寿挠挠头,讪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您最近劳心劳力,想问您要不要去解解乏……”
陈墨瞥了他一眼,道:“想去找姑娘就直说,别搞这些弯弯绕绕。”
秦寿竖起大拇指,“头儿真是慧眼如炬!百花会快要开始了,最近教坊司热闹得很,几个花魁都开了场子,不去实在可惜……”
陈墨摇摇头。
秦寿对这些事倒是门儿清。
估计平日里那点俸禄全都扔里面了。
“上次任务,兄弟们也辛苦了,把人都叫上吧,银子就从司衙账上走。”陈墨说道。
天麟卫平日里刀尖舔血,神经紧绷,执行任务之后必须要放松,不然容易出问题。
这也属于“疗养”的一部分。
“头儿英明!”
秦寿神色兴奋,快步走了出去。
……
教场上,几名差役聚在一起。
“秦兄,你说的是真的?陈大人真要带我们去教坊司?”一名小旗询问道。
“这还能有假?我说过,只要好好做事,大人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秦寿抱着胳膊,昂着下巴说道。
这时,一身黑袍、身姿挺拔的陈墨走了过来,“人都齐了吗?”
秦寿道:“齐了。”
陈墨颔首,“走吧。”
他带人刚走出大门,迎面就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厉鸢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他,笑吟吟道:“陈大人是不是把我忘了?灵澜县一案,我可是也参与了呢。”
陈墨:“……”
……
……
……
天色还未黑透,教坊司早已红灯高挂,阵阵丝竹声伴随着欢声笑语飘荡而来。
紫槐坊,大堂之中甚是热闹,正中央是一方高台,几位身着轻纱、身姿婀娜的女子正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四周摆放着一张张檀木桌椅,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客人们三五成群,举杯畅饮。
二楼的回廊上,不时有女子倚栏而立,她们妆容精致,发间插着珠翠,绫罗绸缎裹身,眼波中满是妩媚。
若是有客人对上眼,便可上二楼共度春宵。
丁火司众人兴奋的左顾右盼,好像乡下人进城一样。
司衙账上没钱,他们平日里想要放松,最多去去勾栏私窑,很少来这种“高端场所”,毕竟光是茶位费都抵得上一个月俸禄了。
哪里享受过“公款狎妓”的待遇?
秦寿举起酒杯,高声道:“这杯酒敬陈大人!跟着陈大人好好干,吃香的,喝辣的,玩俏的!”
“敬陈大人!”
“大人威武!”
“我干了!”
众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向陈墨的眼神中除了敬畏之外,更多的是仰慕和心悦诚服。
刚来司衙不过数日,便立下大功,解决了账务危机。
面对上级敢拔刀相向,对手下兄弟们又如此大方。
谁不想跟着这样的领导混?
陈墨也端起酒杯,一口见底,摆手道:“行了,玩你们的去吧。”
众人早就按捺不住了,纷纷起身向二楼走去。
很快,桌上就剩下陈墨和厉鸢两人。
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小妞,陈墨有些好笑道:“难道厉总旗是想盯我一晚上?”
厉鸢端着酒杯,故作平静道:“陈大人误会了,我就是来喝酒的。”
“是吗?”
陈墨微微挑眉,作势起身道:“那我可上楼了?”
厉鸢撇过头,说道:“你想去尽管去便是,我又管不到你。”
“……”
陈墨摇摇头。
这小虎妞还真是嘴硬,酸味大的都快溢出来了,居然还死不承认。
厉鸢等了半晌,没有动静,扭头看去,这才发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他真的走了?
厉鸢心头颤了颤,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好像被硬生生挖空了一块似的。
沉默片刻,仰起雪白脖颈,倾杯而尽。
“我和他只是上下级关系,本来就没资格说三道四……我没有女人味,也不会撒娇,他应该不会喜欢我这种男人婆吧?”
“可是他为什么要舍命救我,为什么还要一次次轻薄于我?”
“把别人的心弄得乱七八糟,然后便撒手不管……这个大坏蛋,真是讨厌死了!”
厉鸢眸中蒙上雾气,端起酒壶想要倒酒,却发现酒壶已经空了。
“来人,上酒!”
“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嗯?”
厉鸢闻声抬头看去。
只见陈墨手中拎着酒壶,正笑容灿烂的望着她。
复杂的情绪瞬间充满心房,厉鸢眸中雾气凝聚,咬着嘴唇道:“你不是去找女人了吗?”
陈墨摊手道:“我找了一圈,发现都没有厉总旗好看,于是便又回来了。”
厉鸢瞪了他一眼。
这话里的意思,岂不是把她和风尘女子比在一起?
不过心里却丝毫没有不满,阴霾一扫而空,充满了欢喜雀跃,脸上还故作平静,道:“你在清雅斋不是有个相好吗?她可是漂亮得很,为什么不去找她?”
陈墨摸了摸鼻子。
还不是因为有你跟着?
这两人见面就打架,按都按不住……而且上次被顾蔓枝“偷吃”后,关系有些微妙,如果带着厉鸢去的话,未免也太尴尬了。
“今天没有其他人,就只有你和我。”
“咱俩认识这么久了,还没好好喝过酒呢。”
陈墨笑着说道。
想起上次把自己灌醉的事儿,厉鸢脸蛋微红,接过酒壶,将两只杯子倒满。
“干!”
“干!”
烈酒入喉,似火在胸腹间肆意燃烧。
两人都没有用真元逼出酒气,就这么一杯接一杯的痛饮,倒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酒过三巡。
桌上和地下摆满了空酒壶。
厉鸢双颊酡红,眼波朦胧,身形已经有些摇晃了。
陈墨脑袋也有点发晕,浑身燥热,但意识还保持清醒。
厉鸢抬起迷离的眸子看向他,问道:“陈墨,你……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陈墨不假思索道:“胸大屁股翘,手感特别好!”
“……”
厉鸢羞恼的瞪了他一眼,“我问的是性格!”
陈墨认真想了想,说道:“刚开始觉得你太过强势,不好相处,但接触下来,发现你其实还挺可爱的……”
“可可可、可爱?!”
厉鸢愣了愣神,脸颊瞬间一片滚烫。
一直以来,她在旁人眼中都是蛮横霸道的“母老虎”,司衙里的差役无不“谈厉色变”,根本没人敢接近她。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可爱……
“对待公务尽心尽力,对待下属也很负责。”
“除了喜欢找人练刀以外,倒也没有什么缺点。”
陈墨捏着下巴,沉吟道:“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你这人嘴太硬了……”
厉鸢凝望着那张俊朗脸庞。
不知是不是醉意上涌,视线有些模糊,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血雨纷飞的黎明。
心脏剧烈跳动着,在一股莫名力量的驱使下,凑到陈墨面前,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
陈墨呆呆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