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少主,白衣剑仙在东海露面了……”
就在此时,一位身形佝偻,独眼扣紫色网罩的老者凑到了车架前,毕恭毕敬道。
“东海……那老东西跑到东海干什么?”
顾临渊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轻轻一顿,他便又道:“我差点忘了……白衣剑仙原本就是来自东海……”
“他这是自知死期将至,倦鸟归巢了吗!?”
轻慢的言语在悠长的官道上响起,透着一丝嘲弄与讥讽。
“据说……这位去了归墟……”
“归墟!?”
车架内,顾临渊的声音浮现出一丝狐疑。
“似乎是为了永夜剑!”
独眼老者似乎看出了上位的疑惑,赶忙解释道。
“黑剑的法剑……他也在找吗?”顾临渊的声音变得冰冷低沉。
三百年前,黑剑陨落之后,他的法剑便不知所踪。
要知道,当年此剑炼成之日,天地变色,风雷荡鼓,纷繁异象骤然升起。
世间传闻,这把剑藏着惊世之秘,随着黑剑的陨落,永久尘封。
多年人,许多人一直都在寻找,却无所获。
“白衣剑仙大限将至,怎么突然想起来去找永夜剑!?”顾临渊觉得蹊跷。
按理说,像白衣剑仙这样的存在,大限将至,应该用余下不多的时间却做最重要的事情才对。
天下间,任何宝物对他而言都已无用。
更不用说,他自己本身就拥有号称天下第一剑的【无生法剑】,再去寻【永夜剑】着实让人有些想不通。
“少主忘了,当年白衣剑仙与黑剑两人本就关系匪浅……如今他大限将至,却转头来巡永夜剑,也属情理……同时这更加证明……”
独眼老者冷静地分析道:“永夜剑非同小可,这里面或许真藏大秘,让白衣剑仙临死不忘。”
“传言已久,却又有谁还能再见那把剑的锋芒?”顾临渊沉声道。
作为顾家嫡系,这一代最出色的传人,他知道自从黑剑陨落之后,宗族也一直在寻找永夜剑的踪迹。
当年黑剑为了炼制此剑,可是将他们顾家宝库都给洗劫了。
在顾家的眼里,永夜剑本就该是他们的。
只可惜,三百年来,那把剑如石沉大海,再也无迹可寻。
“此事休提,还是说说白衣剑仙吧。”顾临渊稍稍一顿,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听说东海龙王,浮屠楼主都赶到了东海,动静不小……玄天馆那边已经有动作了,僧王,天罡,还有武宗都已经赶过去了。”独眼老者低声道。
如此劲爆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必定惊动天下。
然而,如今真正知晓者却也屈指可数,从此也可以看出千年世家的能量之大,简直不可想象。
“这么大动静!?”顾临渊凝声道。
天下八大妖仙,算上白衣剑仙,便有三位出现在东海。
如今,玄天七绝之中,也有三人奔赴东海。
毫不夸张的说,如今的东海便是众矢之的,天下间最为纷乱,也最为危险的地方,没有之一。
“少主,别忘了,还有归墟从旁虎视眈眈……”独眼老者提醒道。
归墟藏于世外,避于海外,传闻东海便是入口,只是多年以来,谁也未能寻到真正的入口。
“就为了永夜剑!?这动静确实有些夸张。”顾临渊突然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族里……”
“三位老祖已经动身……估计现在已经身在东海了……”独眼老者压低了声音道。
他口中的三位老祖,便是北凉顾家辈分最高,硕果仅存的最强存在,除了少数嫡系,鲜有人知。
“好……局面越乱,越能坐收渔利……若是能够斩杀白衣剑仙那是最好。”
车架内,顾临渊的声音透着一丝疯狂和期待。
“即便杀不死他,三位老祖出手,也足以夺取白衣剑仙的本命精血。”独眼老者低声笑道。
作为顾家这一辈最优秀的血脉,在这般年纪便参悟【真息】,如此成就让族中决定为顾临渊锻造一件【圣兵】。
值此大祭,若是能够获得白衣剑仙的精血,融入到那件【圣兵】之中,那么这件【圣兵】的潜能和层次就不可想象了。
“江山代有人才出,总有新人换旧人……白衣剑仙,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就用你的血来铺平我日后的锦绣之路吧。”
声声漫漫,东风悠悠,随着那一列车队缓缓驶入九江府的巍峨城门。
……
漫长的官道上,李末一行人骑着【象鬃马】,却是悠悠荡荡。
远处,九江府的身影恍若一座庞然大物出现在视线之中。
“前面便是凉州首府了,喝杯茶再进城吧。”
顾长安看向道旁的茶寮,开口道。
“都快到了,还是先赶路吧,进城再歇。”
李末看着近在咫尺的九江府,忍不住道。
“九江府的东西可贵……”
“你真抠。”
李末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他知道顾长安倒不是心疼那点小钱,而是对于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本能地有些抵触。
所谓近乡情更怯,恐怕便是如此吧。
念及于此,李末倒也没有坚持,纵身下马,走进茶寮,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这种茶寮极为简陋,几张桌椅,一壶清茶,供给路人歇脚而已。
至于吃食,也只有包子和馒头。
眼下还未至晌午,茶寮内的生意颇为清冷,只有零星的客人而已。
“老顾,多久没有回来了?”
“记不得了……我十五岁便离开了,算起来怎么也有十年了吧。”顾长安淡淡道。
“此次入府述职,办完事我们就走。”
“废话,如果有可能,来我都不想来。”
李末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他至今都不知道,那位素未谋面的凉州总司,唤他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古非凡……听名字似乎比门主难相处啊。”李末心里泛起了嘀咕。
“客官,我来帮你……”
就在此时,伙计热情的招呼将李末的思绪拉了过去。
李末抬头望去,便见一位身形娇俏可人的少女推着一木轮车,走进了茶寮。
那木轮车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面容清瘦,须髯齐胸,如同山中文士一般,只是双腿上盖着厚厚的绒毯,似是有疾。
“不用了,我们自己来。”
娇俏少女拒绝了伙计的殷勤,将那中年文士推到了李末隔壁邻桌,叫了一壶清茶,自己却未曾坐下,反而毕恭毕敬地站在了那中年文士的身后。
“看什么呢?”
顾长安抬手,在李末的眼前晃了晃,将他的目光拉了回来。
“没……没什么……”
李末缓过神来,余光已久停留在隔壁那一桌身上。
那中年文士与娇俏少女看着好似一对主仆,李末瞧在眼里,只觉特别,可哪里特别,却又说不上来。
“小兄弟好面相……”
就在此时,那中年文士开口说话了,声音轻慢,如空谷回声,让人心安之余却是振聋发聩。
李末抬头,刚好与之对视,那中年文士举起手中茶碗,露出善意的微笑。
“我家先生在跟你说话呢。”
娇俏少女迈出一步,盯着李末,似乎对他的沉默有些不满。
“我吗!?”
李末盯着那中年文士,忍不住道:“敢情是个算命的先生?”
“你……无礼。”娇俏少女闻言,顿时不乐意了。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与李末理论,便被中年文士阻止,后者抬手示意。
娇俏少女神色微变,一咬牙,推着中年文士来到了李末这一桌。
“小兄弟看人不准,我不是算命的,而是一位藏家。”
“藏家!?”
顾长安闻言,不由笑了:“原来是个买卖人。”
但凡藏家,奇货可居,收奇珍,必有买卖。
“不知道先生一般收藏什么?”
或许是旅途无聊,李末也来了兴趣,随口问道。
“珍奇之物,均有涉猎。”
说着话,中年文士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小盒,只有半个巴掌大小,棱角鎏金,看样子颇为珍贵。
“相逢即是有缘,这点小玩意送给姑娘。”
中年文士目光轻转,却是将那方精致小盒推到了解琵琶的面前。
“这里面是什么?”
解琵琶秀眉微微蹙起,看着眼前这位中年文士,没由头地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之情。
说着话,她便要抬手打开。
“姑娘可千万别打开。”
就在此时,中年文士抬手阻止。
“这是为何?”李末不解其意。
“这盒子里面装着的东西叫做【土黄金】……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矿石……一旦打开这个盒子,方圆十丈内的所有人,包括牲畜,便会不由自主地……”
中年文士稍稍一顿,旋即露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