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顾长安忍不住看向王九的屋子，此时此刻，他对于这位平平无奇的光头少年彻底改观，那灵光乍现的心魔透着让他都为止惊悚的神秘和恐怖。
实在难以想象，李末身边到底汇聚了一群怎样的存在，他们又有着怎样的过往。
“老顾，窥伺人心，掌控心魔，噩梦成真……这样的力量也不是那么容易控制啊，看样子风险极大。”
就在此时，李末的声音将顾长安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刚刚……只是意外而已。”
顾长安擦去嘴角的鲜血，极力辩解道：“我们现在可以正式开始了。”
“好吧，我也想看看我的心魔到底是什么。”
李末点了点头，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却是隐隐有些期待。
呼……
李末一挥手，狂风劲起，紧闭院门，他则是盘腿而坐，好似入定的老僧。
“开始吧。”
轰隆隆……
话音刚落，顾长安便已出手，大梦万古功玄虚入法，古老的碑文震荡如惊雷滚滚，一股奇异的波动冲天而起，笼罩方圆五百里。
众生芸芸，红尘魍魅，不过大梦一场，千秋如恒，好似云烟一瞬间。
云烟起，电光烁，一个个泡沫自李末天灵处盎然升腾，浮荡出无数光阴，亦真亦假，如假非真，似真非假……
“我以此心照诸法，直念本心魔障生。”
顾长安的声音浩大如灵钟响彻，振聋发聩，直入人心。
他周身魔气纵横，无边广大，衬其法相临凡超圣，其势更如驾九幽葬地。
刹那间，那裹挟无数光影的泡沫如同卷入滚滚洪流，彻底受到了顾长安的支配，大梦万古功的恐怖终于再这一刻显露出冰山一角。
顾长安如天魔跃世，无处不在，深入人心，终将那无尽光影化为编制的梦境，洞悉人心，窃取大秘。
“心兮魔兮，入我梦兮。”
玄音袅袅，似如招魂，几乎同一时刻，一个泡沫猛地破碎，其中的光影猛地化开，由虚入实，彻底显现于顾长安的眼前。
轰隆隆……
苍天永夜，大火冲天，直照京都龙地，恐怖的气息如惊神交，遍布穹天之上。
“这……这是……”
顾长安面色骤变，对于这样的光景，他未曾见过，却在典籍之中瞧过类似记载。
十八年前，江山起劫数，大火照京师。
“为何是这样的光景……跟他有什么关系？”顾长安眸光颤动，不解其意。
所谓心魔，恍然如噩梦，乃是心中恐惧映照而生之执念。
十八年前，李末才多大？
哇哇哇……
就在此时，一阵啼哭冲天而起，如天地初开，玄音震怖，扩及江山，苍穹为之色变，大地为之颤动。
“这……这是什么？”
顾长安心神大震，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颤抖的脸上透着深深的骇然和惊惧。
仅仅一声啼哭，居然便让他心神惧震，气血翻涌，难以自持。
砰砰砰……
然而，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穹天之上，一道道恐怖的气息浮现，如惊神盘踞，似龙战于野，混杀到一处，眼见妖光浮世，剑气纵横，压得京城火光瑟瑟，震得大乾龙脉反覆。
噗嗤……
面对如此恐怖的气势，顾长安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心脉大震，一口精血喷涌而出，侵染衣袍。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顾长安骇然地盯着李末，转动的眸子里溢满了悚然之色。
嗡……
然而，他还未多想，眼前的光景便自动消散，如云烟不见。
“嗯！？这不是他的心魔！？”
顾长安心头咯噔一下，道心越是坚固的修行者，越是心魔难见，所见光景，大多不过是心中执念，光怪陆离，以假乱真。
显然，顾长安刚刚所见到的也只不过是李末心中的一层执障而已，挂碍有余，未成心魔。
“我就不信挖不出来。”
顾长安咬着牙，舔干净嘴角的鲜血，再度催动大梦万古功。
轰隆隆……
无边魔气之中，又一个泡沫从李末体内深处流窜出来，破灭之际，光影化开，侵染了整座小院。
“这是……”
苍山高耸，深谷幽幽。
一道烟尘冲天而起，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战斗的痕迹随处可见，遍地狼藉如废墟一般。
吱吱吱……
就在此时，一阵熟悉的猿猴啼鸣之声猛地响彻。
仅仅这一声，顾长安浑身的毛孔都猛地炸开，整个人一个激灵，险些跳了起来。
“猴子，再炼五百年也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去吧。”
沉重的声音在深山幽谷之中猛地响起，只此一声，如天雷轰击，顾长安只觉得头皮发麻，颅腔好似要爆裂开来一般，双目之中竟是流下两行血泪。
“还不出手吗？今天就算合力，也要将他压服。”
就在此时，那一声猿啼再起，透着凛然杀气。
轰隆隆……
几乎同一时刻，一道玄光骤起，破灭长空而至，如剑光飘忽，似大日临凡，神威无量，杀伐洞天。
苍云之中，一道身影浮现，眉心处三目圆瞪，骤显嗔怒之相。
噗嗤……
身在梦境，然而那道神光仿佛凝若真实，顾长安身躯颤动，只觉得身体仿佛被贯穿了一般，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愚蠢啊，我为第一，就算你和三眼联手，也不过飞灰。”
冰冷的声音予以了回应，下一刻，两只干瘪的手掌从烟尘中探出，抓住两道血淋淋的身影，将其如同苍蝇一般，拍进了山壁之中，毁灭的气息瞬间将那两道凶戾的身影淹没。
“你……你别狂……我就不信你天下无敌……下一次，我定要将你打服……”
愤怒的猿啼之声从深山之中传来，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
“现在未至绝顶，未来必将无敌……天地茫茫，能够压住我的……只有主人……”
玄音幽幽渺渺，大地寂静无声，冲天的烟尘中，一道神秘的身影徐徐浮现，恐怖的气息扑面而至，如同千军万马，从顾长安的身上踏破而过。
“噗……”
顾长安再也承受不住，心脉俱震，又是一口老血喷涌而出，浑身的骨头仿佛都快散架了一般。
“那……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比那猴子还恐怖？”
顾长安惴惴不安，已然生出退去的念头，他算是看出来了，李末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不，李末根本就不是人。
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让他操纵噩梦的人都如同坠入噩梦之中，生死两难，不可超脱。
轰隆隆……
就在此时，眼前光景再度如云烟消散，纷纷扰扰，不留一丝一毫。
“还不是他的心魔！？”
顾长安愣住了，此刻，他身上的衣衫已经有大半被自己的鲜血侵染。
他看着依旧还在入定状态的李末，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道心坚固如此，心中虽有挂碍，居然让他的大梦万古功深入内心两次，都只见执障，未见心魔。
“变态……简直太变态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
顾长安咬着牙，他死死地盯着李末，不由喃喃轻语：“他不会没有心魔吧。”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顾长安便摇了摇头，予以否认。
只要是人，便有执念，执念一深，便成心魔，心魔入梦，便成噩境。
除非超凡入圣，强至神宗那样的盖代高手。
更何况，如果李末真的没有心魔，他应该已经转醒过来才对，此刻还在梦中，说明心魔深藏，未曾显现。
然而顾长安犹豫了，他连续两次施法都未曾得手，反而弄得满身是伤，头盖骨都已经有了裂缝，心脉都被震碎了三分，精血流逝了两成，他盯着李末，已然生出恐惧。
这一刻，李末仿佛便已经成为了他的心魔。
“事不过三，我就再试最后一次，就不信还不成功。”
顾长安咬着牙，最终还是决定全力一搏，否则刚刚的伤全都白受了。
嗡……
无比魔气再度涌动，恍若香火盘踞，萦绕在李末周身。
这一刻，李末身躯震动，原本入定平和的神情猛地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眉头不自然地猛地一挑，似是痛苦之状。
“有门了。”
顾长安见状，眼睛一亮，猛地大喜。
经过前两次的尝试，他终于进入到了李末梦境的最深层次，如梦似幻，心魔必现。
“叱！”
就在此时，顾长安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身旁的古老碑文猛地震动，上面的奇异符文如龙蛇起陆，泛起斑驳异彩。
紧接着，李末体内的波动越发地狂暴且难以平静。
一个奇异的泡沫骤然升起，在天灵之处化开，那隐藏在最深处的光影终于如同水墨一般渐渐化开，在顾长安的身前彻底浮现。
“我便来看看你的心魔到底是什么。”
顾长安咬着牙，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将【大梦万古功】运转到了极致，体内的灵息如同真火燃烧，灼灼不绝。
轰隆隆……
终于，李末心中最深处的光影恍若真实一般，浮现在眼前。
“这是……”
苍天之上，一片混黑，古之天宇，荒之大宙，无数星辰密密麻麻，秩轨于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