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冯万年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伸着懒腰,睡眼惺忪。
“老冯,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李末扬言高呼,一嗓子将冯万的目光给勾了过来。
自从进入望玄城之后,冯万年便没了踪影,早出晚归,就连李末都很少遇见。
“这两天我去会来几个……朋友吧。”冯万年想了想,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
“对了,你是京城出来的,这里应该也有熟人。”李末咧嘴轻笑。
“其实也算不上太熟,就是小时候一起打过架。”
冯万年凝声轻语,眸子里闪过一抹别样的异彩。
“对了,你既然在望玄城里有熟人,知不知道剑君府的一些情况?”李末忍不住问道。
斩命剑的变化,让他对那块铸剑石念念不忘。
可是剑君府太大了,况且如今情势紧张,他若是横冲直撞,别说得手,只怕都未必能够进入剑君府。
那种地方,别说是九寸之境,就算藏着灵息境的高手都不稀奇。
“嘿嘿,可算是问对人了,剑君府……我也有路子。”冯万年咧嘴轻笑道。
“不愧是你。”
李末不由竖起大拇哥,在找路子这条路上,冯万年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算起来,剑君府与我罗浮山……准确来说与黑剑还颇有渊源。”冯万年沉声道。
“他们曾经为黑剑铸剑!?”李末自然知道这段过往。
如今,当初打造的那柄【斩命剑】就在他的手中。
“这里面可不止这么点事……”冯万年淡淡道。
“嗯?还有什么事?”李末追问道。
“你既然打听剑君府,应该听说过剑君府的那位三小姐吧。”冯万年开口道。
李末点了点头,关于这位凶名在外的三千金,他昨天已经听纪师说过了……
想致富,死在剑家老三的住处……
这位剑君府的三小姐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望玄城奴才层级的薪酬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剑君府的奴才薪酬高,导致其他府邸的奴才也跟着涨了一波工钱,虽然没有剑君府那般丰厚,却比起从前要优渥许多。
这就导致了很多吃这碗饭的奴才供起了那位三小姐的牌位,将其视为祖师爷,活祖宗。
“跟她有什么关系?”
“当年黑剑得了一件异物,寻到剑君府,总共锻造了两把剑。”冯万年所说乃是李末不曾听过的隐秘。
“两把剑!?”李末愣了一下。
“不错,那件异物大半的材料被练成了一把法剑……”
说到这里,冯万年看向李末,眼中似有深意。
“应该就是你在考核里获得的奖励。”
“还有一把呢?”李末不由问道。
“剩下的材料也被炼成了一把剑,名为【洗锋剑】。”
“洗锋剑!?”李末咀嚼着这个名字。
“不错,这柄剑乃是大凶之剑,本身就是锋芒毕露,莫有兵刃能够承受,其散发出来的剑气更如凶魔……”
冯万年沉声道:“正因如此,这柄剑自从诞生之初,便被剑君府封印珍藏,从来不显于人前。”
“直到那位剑君府的三千金诞生……”
“跟她有什么关系?”李末听着有些糊涂。
“那位三小姐命格奇特,乃是大凶七煞,万人填命,家败人亡,天生的不详之人……”
这样的出身,如果换做其他人间,早就被遗弃荒野。
要知道,豪门大户虽然最终子嗣繁衍,血脉传承,可同样最不缺的也是后代,更何况只是一个女婴?
然而,剑君府的那位老剑君偏偏不信邪。
“他从那个批算命格的疯乞丐手里得了一个【以凶克凶】的法子……”
“以凶制凶……该不会是……”李末若有所悟,似乎猜到了什么。
“不错,剑君府的老剑君将封禁的【洗锋剑】炼进了那位三小姐的体内,与她血脉相连。”
“这个疯子!”李末沉声道。
竟然将一柄凶剑炼进了婴孩的体内,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疯狂的父亲吗?
“那老东西心气极高,他岂是在乎那位三千金的性命?他不过是在跟老天爷争命,斗那一口气而已。”冯万年冷笑。
剑君府的三小姐命格奇特,关乎家族兴衰。
这个以凶知制凶的法子确实能够压制她的命格,但是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这位深居简出,几乎从来不见外人的三小姐身体就一直不好,体弱多病。
凡是靠近她的人之所以活不久,并不是因为其命格,真正的原因……
“是她体内的那把剑……洗锋剑!”
李末喃喃轻语,露出深思之色。
斩命剑与洗锋剑,竟然同宗同材,两剑相生,一柄流传在外,一柄化入凶身。
此刻,李末甚至开始怀疑,斩命剑的变化不是因为那块铸剑石……
“不会是因为……那丫头是老三!?”
李末眸光猛地凝起,脑海中似有灵光乍现。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生命线会被活活消掉半圈,为什么斩命剑会无故起了反应,甚至产生种种玄妙变化。
昨天李末在剑君府院子里遇见的那个病恹恹的丫头应该就是那位凶名在外的三小姐。
“斩命剑……洗锋剑……”
李末若有所思,斩命剑平平无奇,如果真如洗锋剑那般只怕也落不到他的手中。
可真要掌握斩命剑的奥秘,岂不是要……
“偷个人可比偷块石头难多了……”
李末不由苦笑,更不用说那个人还是剑君府的三小姐,要将她从自己家里偷出来,这不是开玩笑吗?
“你最近最好不要去剑君府附近乱晃悠……”
就在此时,冯万年的一句话将李末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是说……”李末撇了撇嘴。
“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外面都在传,剑君府意图谋反,已经被朝廷给盯上了……”
“嗯!?”李末愣住了。
“剑君府……造反?”
“你没听说吗?巡防营将附近街道都围了起来,严密监控,就等坐实抄家……外面都传疯了……”
“……”
李末沉默不语,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就是在剑君府打了一架而已,怎么都传成这样了。
“听到没有?你在想什么呢?”
冯万年晃了晃李末,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哦……我在想剑君府这么隐秘的事情你都知道?”
李末心中确有疑问,洗锋剑这样的隐秘就连纪师都没有提到过。
“我有路子啊。”冯万年小声道:“万一哪天剑君府真的被抄家灭族了……你想捞人就找我……”
“这你也行?”李末露出异样的深情。
“活人肯定是捞不出来,尸体可以啊……我有路子……”
“……”
李末摇了摇头,表示拒绝,当即走向了洪小福的房间。
“正好今天人齐,一起去吃早餐。”
“别看了,没人。”冯万年漫不经心道。
“真没人。”李末敲了半天门,竟然无人回应。
“这么早他去哪儿了?”
“他昨晚压根就没回来。”冯万年淡淡道。
龙渊府过来的这帮人,也就存在感最弱的商虚剑算个正常人,每天待在小院内,几乎足不出户。
“小福在外面过夜?”李末沉声道。
“嘿嘿,都好几天了,你竟然没发现。”
“那地方在哪儿?”李末眼睛猛地亮起。
“可是个好去处,跟我来。”
说话间,冯万年便带着李末走出了院门,拐过三条大街,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街口。
两人在路边的茶肆坐了下来,随意叫了两笼点心,一壶清茶。
“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李末问道。
“看见那家铺子了没?”
冯万年抬手指了指,李末顺势看了过去。
角落处,一间不大的铺面,门前高挂着粉丝小灯笼,鲜花艳摆,招牌上赫然写着【道香】两个大字。
“卖香的?”
“洗脚的。”冯万年淡淡道。
“原来如此。”李末恍然大悟。
当初在罗浮山的时候,洪小福为了捉妖,便曾经误入过山下镇子的一处洗脚房,从那时候开始,他对于这种地方便极为钟情。
每到一处新环境,便要以身试险,身临其境。
李末只是没有想到,短短几日,洪小福便寻到了好去处。
“洗脚洗一个晚上……这不得洗秃噜皮了……”李末喃喃轻语。
他知道洪小福的为人,赤子之心,别人或许还有什么正常的想法,他纯粹真的就是洗脚。
算起来,沈衣门还算是洪小福的领路人,他曾经陈述过洗脚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