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能看破外表，就能看见其中那乌泱泱聚在一起的人影。
从未入道的普通人，到炼气，再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元婴，此刻都被盛放于一器之内。
“禀仙尊，资质上佳凡人十万，练气耗材五千……”
托举着玉盘的化神恭恭敬敬的禀报着被收摄于器物中的人数，以及其修为境界。
高居上首，端坐于云台之上的玄刑身旁正站着一名身着绯色道袍的男子。
下方两侧返虚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令他头皮发麻。
这该死的玄刑老鬼到底想做什么？！
但他却并未发现，那些返虚在看向他，动心起念之时，面色都变了变，似乎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之事。
不过，他们的种种表现却被玄刑尽数收入眼中。
看来这穆永的特异之处对其他的返虚也有作用。
这玄启老鬼不只是针对自己一个……
心中也稍稍得到了一些慰藉。
但很快又感觉不对。
明明自己才是他的亲传大弟子啊！
该死的玄启老鬼！
emm……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一脉相承了。
很快，甚至都不到一分钟。
下方托举灵玉盘的化神便将本次探路所用耗材数量及其境界禀报完毕。
但依旧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作。
“很好。”就见玄刑微微点头，“此事办得不错。”
“我等应尽之事！”众化神齐声道。
玄刑却并未再看向他们，而是一眼扫过两侧的返虚，轻笑道：
“诸位道友，我等这便出发吧。”
众返虚都因刚刚看向穆永时发生的种种，此刻面色异常难看。
最终还是之前被玄刑救下的返虚带头起身：“谨遵道兄吩咐。”
“善！”玄刑微微颔首。
旋即大袖一甩，场间化神连同其高高托举的白玉盘，以及身侧的穆永一起消失不见。
“哼！”
天机宫的返虚冷哼一声，同样消失不见，剩余返虚见状也跟了上去。
而那名身着紫色宫裙，曲线妖娆的返虚却是在离开前，抬手朝着下方点出了一抹紫光。
……
……
穆永只觉眼前一花，似有万千景象变幻。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眼前再度恢复清晰之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空泛孤寂，毫无生机的虚空。
远方，是九座不断转动的青铜浑天仪，六重仪轨交织间显化无量量信息。
仅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便觉众生百态，一幅幅图景化作无穷信息，疯狂的涌入脑海之中。
玄相天轨？！
穆永心中一惊，赶忙移开视线，却还是感觉脑中鼓胀，头疼欲裂，如同装进了数块巨大的铅石。
就连思维都不知迟滞了多少！
他如今的境界，甚至做不到直面玄相天轨……
‘玄刑老鬼带着这么多返虚，带着自己来这儿是要做什么？’
脑海中似有千万把重锤不断敲打，但穆永还是艰难的思考着玄刑这么做的目的。
“徒儿……”耳边响起温润之声。
好似一股清凉的水流，洗净灵台铅华，浑身上下就好似被洗涤了一般，种种难受的症状随之消失不见。
抬起头，看向身侧的玄刑：“师尊，您这是……”
“足以影响整个世界大变将至，那些天外化神背后的存在远超我等想象。”玄刑温声说道，“为了能在将来的变故中保全我们的世界，我们必须借助师尊所化的天轨之力。”
天外化神背后的存在？
借助天轨之力？
穆永满脑子的疑惑，却还是脱口而出：“为了我们的世界！我愿将所悟《牧灵养吾化苍真经》献给师尊！”
“……”
玄刑眼波微动，感受着体内修为又有流失的征兆，不由再度暗骂一声。
该死的玄启老鬼，他自愿献给我也不行？！
“你才是师尊选中的人，我虽是师尊亲传弟子，却也没那个福分。”
此话一出，将要流失的修为又稳固了起来。
该死的玄启老鬼！X2
这次却是穆永也在骂。
被选中？
这不就是要夺舍自己吗？！
“我该怎么做？”
现在，他已经完全确信自己所谓的‘重来一世’，就是那玄启老鬼编造的虚假记忆。
“此次所取百万耗材，皆为你探路所用，如何安排皆看你自己。”
既然都知道强行攻破天轨的后果是被天轨所炼，脑残才会去冒险。
玄启老鬼不是看重这穆永吗。
那正好，自己就帮着推一手。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自己借助这穆永彻底掌握玄相天轨，用其应对那些天外化神背后的存在。
再不济，这穆永被那天轨所炼，自己去掉了一个不确定因素也不亏。
若他真能以炼气之身执掌天轨……
怎么可能！
思及此处，念头为之一止，转而郑重的看着他：
“毕竟，师尊选中的人是你……”
言罢大袖一甩，那些托举着灵玉盘的化神便一脸茫然的出现在面前。
玄刑挥手摄来明珠，玉壶以及二气玉瓶等器物，将其送到穆永面前。
“去吧，我也会出手助你。”
穆永：“……”
直到此刻，很多事情他还是想不通。
但却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哪怕心中再不愿意，也得乖乖按照玄刑所说的来。
伸手揽过那几个装载着百万人器物，穆永深吸了一口气。
抬头看向远处那玄相天轨，果然不再受其影响。
迈步而出，明明脚下空无一物，却也如履平地一般。
就这样，穆永抱着明珠玉壶，一步一步走向远方天轨。
然而才走出几步，心里就越想越憋屈。
玛德！
反正都要死了！
“艹**的**玩意儿！”
久积与心的一句骂出口，穆永心中顿感一阵舒爽，当即不再犹豫，大踏步向着玄相天轨的方向走去。
而玄刑嘛，则是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给骂懵了。
恰好此时，其他返虚也感到，听到穆永的骂声不禁古怪的看向他。
感受到那异样的目光，玄刑心头一阵恼火，但体内修为出现的流失征兆，却让他不得不将心中怒火压下。
随即，直接指向一名化神：“你！跟上他，他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被指到的那名化神整个人都懵了。
但看着玄刑，还是半点怨气都不敢有，只得转身跟上穆永。
“咳咳！”天机宫返虚这才开口，“道兄，你也该跟我们解释一下了吧。”
然而此刻，他们并不知晓。
那九座六重青铜浑天仪所在之处，众仙正注视着他们。
第472章 池九渔淘汰
漆黑一片，几乎不存在任何事物的虚空中。
穆永大踏步向前走着，周遭没有任何杂音，安静得令人心悸。
随着他越发深入，明明没有任何疲惫的感觉，微弱至极的呼吸声却变得越来越重。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好似有雷霆在耳边炸响。
甚至连体内骨肉磨擦，血液流淌之声都变得无比清晰，如同有数条大江在体内轰隆作响，滔滔向前。
‘果然，以炼气之身接近天轨的感觉完全不同。’穆永心中如此想道。
上一世证得返虚之位的他可是一念便至……
不对！
那只是玄启老鬼给自己编造的虚假记忆，说不定天轨附近真正的情况就是像这样呢。
想着，穆永朝手中的明珠注入一丝灵力。
便感觉十万凡人，五千炼气，一千金丹和五十元婴之性命，尽在他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