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无能! 第199节

  二人走向内殿,山间的风吹过他耳侧,传来了声声窃窃私语。

  “你说他明明是支脉小宗,怎么能得峰主如此看重?”

  “这谁知道呢?修的还是戊土这般晦气的神通,啧啧,真不知峰主为何这般看重他?”

  “少在这里私下议论!没看到人家的神通异像如此不凡吗?要是你们能修成神通且能引动数百里天象变幻,那今日被峰主领入内殿的便是你们了!”

  “就是,法规律令里可说了,唯才唯德举,既然没有天资,那就少说些风言风语,莫要连口德都丢了。”

  听到这话,王风昀心中不由一松,看来祁灵和那玲珑派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修戊土神通,自然不可能不了解玲珑派,甚至比绝大多数都要了解玲珑派。

  因为常在入定修炼时,总有些碎混乱破碎的画面涌入心神,初时他还不甚清楚,惊恐的担心自己遭遇了心魔,直到后来他查遍宗门古籍,才了解但凡天资优异者,或是大能降生,亦或是高人转世,方才有此异像。

  就如派中的王凌云长老曾经也有过这般的遭遇,可他不仅仅没有沦为佛子的意念,反而还镇压住了佛子,参悟出苦海之象,实力超群,众弟子传闻除去两位老祖外,当以王凌云长老实力最为强大!

  他一路跟在王钦石身后,走入了古朴的大殿里,只见对方伸手一招,出现了两套衣衫,一白一玄。

  峰主解释道:“这是山中为你备好的礼丧服,当年你向庶务殿递交破境之求,豁免庶务时,峰中便已经为你备好了这一对礼服。

  功成出神通,玄袍着道躯。

  功败失性命,白衣披尸冢。

  无论是成是败,都是我祁灵弟子,都有宗门不会忘记你们的。”

  王风昀神色一愣,他看着峰主递过来的两件玄白衣袍,不由心中感动,“有劳峰主和派中为弟子费心了。”

  “呵呵,这已成了定例,没什么感动不感动的,但凡是向山中递交突破筑基请求的弟子门中都会应许其直到结果出来前都豁免庶务。

  这衣衫也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王钦石感慨道:“我前些时日拜访老掌门时,听其言说曾去祁元湖上拜见李元老祖,塔中无声,唯有湖底的碎石升起,立在了塔门两侧,各自上书一言。

  至诚破天下之伪,至实破天下之虚。老掌门十分触动,对我说道:上位者如何对待下位者,下位者便会有所感应。

  即便神通可短暂迷惑心神,但终究遮挡不住下位者看清真相。

  故而玲珑派即便兴盛四千之久,姜真人留下种种手段也难免落败。

  而我祁灵哪怕在其威势下屡遭灭门,仍旧能一一渡过,步步升势,方才有今日之大兴。

  与你说这些,是我知道你的前人身份之事。有错的是先人,却无关后辈。只要心向祁灵,便是我祁灵弟子。

  只望你能不把当年旧事放在心里,早日释怀。”

  “是!多谢师兄一番苦心!师弟我早已把这些陈年旧事都忘记了。”王风昀笑着回到。

  “如此便好。”王钦石取出一只储物袋来,“这是山中执事令牌、所奖赏的玄品灵物以及众多秘事,望师弟能勤勉修炼。

  在我们祁灵,只要想往上攀登道阶,便没人会阻拦你。唯一阻拦的,唯有自己懈怠之心!”

  王风昀点头应道:“师弟谨记在心!”

  缓缓走回高台上的王钦石看着远去的王风昀,忽然毫无征兆的笑了声,自顾自的语言道:“谁说敌暗我明便不占优?处于明上之地,自有大义助之。”

  说罢,王钦石坐回高台之上,头颅微微一垂,便睡了过去。

  一阵微风吹拂而过殿前的石阶,带起清微如雾的尘土,卷向远处。

  执法峰上,元初道人从入定中醒来,他盯着天边的云光轻声笑着自语,“戊土霞光早已坠天,想要东山再起,那也要问昔年旧人愿不愿意了!”

  金丹转世,要么就是主动以元神之力破除胎中之迷,要么就需要诸多暗示和记忆残片重组记忆。

  前者虽然方便,但太容易被察觉。

  后者虽然时效缓慢,可胜在隐秘。

  毕竟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真君,也不可能一瞬间洞穿天下苍生的心思,就算是真君想要寻觅,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后者有一个致命弊端,就是可能会被原生肉身的心念感化,两魂并存,反而将来会面临主次颠倒的情况。

  遥远的西方,如梦如幻般的柯海掀起阵阵大浪,在其尽头处,身躯伟岸的天鲛神色凝重,望着手中的一颗玄黄宝珠在不停的颤动,喃喃自语道:“看来这幻道还是非我擅长的,九重梦引,都未能让其冲破束缚。”

  说罢,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往大海中一点,滔滔大浪自海中央被分成两岸,海底之下,被困于巨蚌中沉睡许久的玄鲛复苏醒来。

  “怎么这般早便唤醒我了?”玄鲛睁开魅惑的双眸,惊讶问道。

  “当年姜旭与我做了交易,我须助其复生,堪破轮回记忆。

  可如今,我以元神催动此元神法珠,那姜旭转世之身却毫无反应。我毕竟于幻之一道不甚清楚,故而特唤醒你来,相商一二。”

  “哦?那姜旭许诺了什么,能让你如此情况下都还愿意助他?”玄鲛伸手轻轻触摸了下海水,这些年天地间发生的诸事在柯海所显现出来的异像尽数涌入她的元神,玄鲛只在一瞬间便清楚了在她沉睡的年月里,南绝洲发生了哪些大事。

  “他不过是一个金丹,哪怕七命皆全,也不会是什么真正的大人物。”天鲛的眼神随着柯海的滚滚大浪延伸到天边,微微失神道:“真君之位,只怕不会太多了,我必须要成,否则便真的等不到了。”

  玄鲛的眼底闪过一抹惊恐之色,她点头道:“你我合化而生,你主我次,我自当助你!”

  “有劳你了,我存世一日,你便也能显化天地之间,你我本一体,只要有一个能成,那便是你我永世共生!”天鲛肃然道。

  “我必不负所托!”玄鲛点头应道,伸手接过那颗玄黄之色的宝珠,她巨大的鲛尾甩动落砸在海面上掀起滔天巨浪。

  浪头落下之时,玄鲛千丈身躯也随之消失。

  西海边岸,原本平静的海面上蓦然天地变色,西阳飞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幽暗可怕的云雾弥漫千里,并且这茫茫大雾还在向更远的内陆侵袭。

  邻近柯海的万咒山和上虚万鼎域巡守海岸的弟子纷纷面色大惊,想要发出求援令。

  但漫天雾气之中仿若一切都被隔绝,大海犹如升高百丈,巨浪之上,一道千丈之高的人鱼身影浮现。

  玄鲛轻吟开口,梦幻般的人鱼歌声传向大地,所过之处一切皆醉。

  一个个练气弟子,乃至真修都目光迷离的呆滞,坠落入脚下缓缓升起的海水之中。

  这般动静自然惊动了两方道统的真人,万咒山的残念真人忍不住于天幕上喝道:“妖孽!诸位真君法言,你胆敢妄自掀起金丹之战吗?”

  玄鲛听闻此言,恍惚间明悟了什么,原来自当年那一刻起自己的命就注定了!

  南绝洲大争之世,绝不会一直风平浪静,一直都是真修打打杀杀。

  这一场真君证位之战,必要有金丹陨落的!而且绝对不止一位!

  拉开金丹大战序幕的人选,也早就被诸位真君选定了,就是她玄鲛!

  即便此刻感悟天音,已明天意示警,但玄鲛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可言。

  她也不能回头!

  为了天鲛的成道之机,为了她自己!

  玄鲛远远的隔着万咒山地界,看向东方那座屹立的高塔,轻声笑道:“本王欲问路往东,还望二位莫要阻我。”

  残念皱着眉头道:“阁下登岸也并非不可,只是身后带着万里柯海是什么意思?”

  玄鲛轻声一笑,漫天潮水升腾,随着她的声音一同起落:“久闻仙宗天祁占命双绝,今特去问祁灵一命!”

  上虚万鼎域上,一个白须老道现身而出,轻笑着道:“问命何须带着位格行走显世?”

  “本王行事,何须向尔等解释?”

  玄鲛冷笑道:“莫不是上瑞真人害怕我这点万里柯海能动摇了真君大人的玄宝,放出了那塔下镇压的人物?”

  上瑞真人脸色一沉,“真君大人玄宝自然是神妙无双,但只是当年镇压元水的乃是小徒,恐元力有缺,若阁下这滔天大水汇入祁灵,元水必然升势,只怕那味元水就要走脱了。”

  “就是真走脱了,又与我何干?”玄鲛嗤笑道:“我只问我的命,当年天祁仙宗玄啻大真人一尺隔两海,将我东柯海化成了万珠海。

  彼时曾许诺过我一言,无论何时,皆可问命天祁一次。

  如今天祁虽覆,可余脉金丹已出,自可解我所问。我要问命,那必然是要带上位格,寻求悟道的。

  不带上柯海位格,我还问什么命?”

第211章 金丹之殇

  一旁的两位真人闻言,才察觉出来不对味,这玄鲛毕竟也是活了数千岁的金丹,绝不会如此不明智。

  上瑞真人冷笑道:“只怕阁下不仅仅是问命这般简单吧?

  听闻柯海天鲛功参造化,参悟金丹六命多年而不得,且囹水乃象牢狱之地,被真水位上的大人压制多年。

  莫不是想趁着诸位大人加注在元水上的投注博一次机会?”

  残念听得这番话心中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便暗中将周身位格施引过来,他可不愿元水再出来了,虽然打得过那小小的元水一命,可对方近乎不死不灭的道统特性再加上其人又似是个疯子,动不动就来个道化天地,实在有些折磨人了。

  玄鲛并未言语回应,既然对方这样想那便是好的。

  她缓缓抬起如玉般的左手手掌,掌心里浮现细密纹路,条条纵横交错,那是整个柯海的水脉在她掌中浮现,右手则是浮现阵阵海浪潮汐之声。

  玄鲛双手高举过头顶,天地间随之响起滚滚波涛声,梦幻般的幽蓝色海洋包裹住了两方金丹道统治地,囹水淹没囚禁了除去大阵内的一切生灵,美妙的歌声自其喉间而响,哪怕隔着大阵也能传递到两方道统的弟子耳中。

  看到这一幕残念真人当即喝斥一声,宏大的镇心咒响彻山门,同时无数咒言唤起咒念之气堆积成山护住了山门。

  上瑞真人则是身后浮现一株三千余丈高的青翠巨柳,条条柳枝垂下格挡住四方的玄音侵扰。

  同时他心中也惊诧起来,这玄鲛修得是玄音道,怎么能施展囹水这样的真水?除非这玄鲛与那天鲛当真是一源而生。

  真水一道的真君在位,他天鲛还能忙活什么?除非其天大造化空证润位?

  可癸水和壬水能同意吗?况且壬水真君或许不会管,但癸水真君看似独身于外,可实际上是落子天下,很明显在布什么局呢。

  天宫之上,静盘膝入定中的癸水真君忽然眉梢微微一皱,睁开双瞳,眸子中两条玄色蛇影一闪即逝。

  下一刻,这一对蛇影蜿蜒之形却蓦然远隔着天地般的距离从正在施法的上瑞真人眼中钻了出来,顿时让其双目鲜血直流,两条拇指粗细的小蛇左右各自张开蛇口,竟然硬生生吞下了上瑞真人的一双瞳孔。

  面对这般突生变故,上瑞真人凄惨一叫,虽然这些痛对他而言不过皮毛,可其心中不敢去想,只知道是自己在心中猜忌真君,犯了大人名讳,这是对自己略施惩戒,他一定要表现出来让真君满意的态度。

  于是这位老真人忙跪地哀求道:“大人饶命,小修知错!小修知错!”

  直到他行了九拜大礼,那对盘踞在其头顶的玄色小蛇才扭动身躯沉入了柳树下的滔滔囹水中。

  这般变故让众人都是心中一惊,很明显是上瑞真人犯了癸水忌讳,虽然大家都好奇,可一看到上瑞那双血迹未干的无瞳眼眶,就不敢再想猜想了。

  而一旁的玄鲛看到那双小蛇坠入囹水之中,心头不由一惊,担心真君们的手段。

  天穹至高处,天宫凌霄大殿里,雍容华贵的太阴真君看到这一幕,只是嘴角轻轻勾起一丝笑意,“癸水还是这般小性子,虽然大多时候都不言不语,可施起手段来着实有些让人头疼。

  你觉得呢,玄武?”

  站在北方太虚中一个额生双角的赤足少年站在一只丈许大的玄龟背上,正在太阴座下听候。

  他一听到玄武二字当即色变,拱手称礼道:“主君您是不是忘了,四象早已不存了。

  如今哪里还有四象存在?”

  太阴真君失笑一声,“两仪本全,太极既衍,四象何复不出?

  你的真水之位可是难以坐稳长久了。”

  真水听闻此言,面色微微一变,“敢问主君,真水一道虽然金丹众多,可我将位格分化甚细,连三命金丹都没有几个,五命更是只有那天鲛一个,如何能坐得不稳?”

  “呵呵,这天下时局终究要变的。你的位置是壬、癸他们俩帮你证的,纵然你苦心维系多年,可眼下显然是那两个都容不得你继续稳坐下去了。”

  太阴真君摇头道。

  “他们二人虽然水德权柄极大,但这些年我终究积累不浅,我自问还是有把握的。”真水再次回道。

  太阴眉眼微抬,带着一抹玩味的声音响起:“那若是太阳与本君都不想你继续再坐这真水之位了呢?”

  真水面上陡然一惊,他震惊道:“主君此言何意?”

  太阴叹息了一声,“你也知道,太极已显,其位尊崇,太古之时便有传言天地世界乃太极一气所孕,莫说寻常真君,便是我与太阳都不能动他。

  故而,唯有削弱其力,太极显,两仪强,四象出,五行俱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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