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宗主沉声道:“师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今番上门,是故意找不痛快的是吧?”
一身的妖气爆发了出来,大有再乱说就弄死你的架势。
师春才不怕他,敢动自己早就动了,起码跟观星阁那边没扯清之前对方是不敢动的。
面对如此强大的势力,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硬气过,大手一挥道:“我不管那件宝物是你们极火宗的,还是炼天宗的,东西既然到了我手上,我是不可能还的!”
此话一出,极火宗上下皆一脸震怒,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小杂碎,竟敢当众蹬鼻子上脸。
童明山在旁暗暗心惊不已,大当家强硬起来的强硬程度远超他想象,换他的话,在这群大人物跟前,他说话恐怕都有可能说不利索,更何况淡定自若地摆出声势当面硬怼。
南公子多少也有些心惊,下意识偏头多瞅了师春两眼,这厮这样搞的话,那跟摆明了得罪人家有什么区别,今后不想混了?以人家的势力和能力,绝对是有实力对你满世界追杀的,你总不能永远躲着不露面吧。
印天录喝了声,“师春,你找死!”
他是不怕师春的,毕竟师春曾被他追的到处跑,面对师春,虽未正面交锋过,但他有心理优势。
犯了众怒的师春不理会他,反而大声道:“想要我归还宝物也可以,先让各派把各派之间在神火域抢夺的东西都给归还清了。你们极火宗为了抢夺寻找神火的秘法,在神火域一路追杀我,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凭什么你们抢别人东西就应该,我抢了你们的东西就该归还?是你们追杀我,我还不能还手了不成?”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推说杀黑虎的是吴斤两,这话已经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童明山对此感触很深,也很是动容,他是亲眼见证了吴斤两杀黑虎的过程的。
极火宗一伙也被堵了个没话说,同时也是一脸的不屑,道理归道理,至于为何我们能算账,你为何不能算账,这还要我们解释吗?凭的就是实力!
当然,身为名门大派,话不好公然这样说,毕竟边上还有南公子这个旁人在。
若南公子不在场,他们还真有可能有话直说,好让师春醒醒。
苏窍周身妖气不散,冷冷道:“师春,你跑来我极火宗,是来找事的不成?”
“不是。”师春回答的很干脆,刚才还慷慨激昂的他,话锋也转的很干脆,“晚辈此来不是来结怨的,是来化解仇怨的,如果极火宗愿意将神火域里发生的事揭过,晚辈愿意将寻找神火的秘法卖给极火宗。”
又是一个巨大的翻转,刚还一脸冷嘲的极火宗上下,又愣住了,懵懵相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窍身上的妖气也在渐渐收敛,他试着问道:“把寻找神火的秘法卖给我们?”
师春点头,“是。当然,我愿卖也得你们愿买才行,全凭自愿,没人勉强。”
极火宗上下再次面面相觑。
苏窍眯眼盯着师春,目光闪烁了一番,徐徐问道:“你之前去了暑道山和衍宝宗吧,不会也是卖秘法去了吧?”
早就派人盯上了明山宗那边,对那边来来往往的动静清楚的很。
师春点头,“没错,他们两家已经买下了,十大派这边,我打算卖一圈。这是我开的价,前辈不妨先看看。”边说边摸出了清单,施法隔空推了过去。
苏窍隔空一抓,将清单摄到了手上,抖了抖斜眼查看,左右长老靠近了伸头一起观看。
看后的反应跟其他家差不多,一长老冷笑道:“还真是好大的胃口,就这,居然还想十大派卖一圈,不怕撑死了?”
师春倒是想反问一句,有种你就别买。
不过嘴上还是客气道:“既然极火宗不愿买,那就当我没说,晚辈告辞。”
拱了拱手,说罢转身就走,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南公子嘴角一翘,实在是这一幕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刚刚已经见识过两回了,又来,春天这家伙还真是老套办法反复用个没完呐。
当然,他还是得配合。
至于怎么配合,他和童明山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不要犹豫,也不要不解,立马转身跟着走就行。
然后老套的故事又发生了,拿着清单的苏窍沉沉一声,“慢着!”
师春止步回头望,南、童二人与之同步。
苏窍抿了抿嘴角,缓缓深吸了一口气道:“买卖的事,容我等商量一下。”
师春还是很讲理的,“好说,应该的。不过有一点还请前辈明鉴,买卖的前提是愿意将过往恩怨揭过,不再追究,否则我犯不着卖东西给仇人!譬如我之前跟衍宝宗的李红酒打的要死要活的,现在也都翻篇揭过了。南公子可为见证!”
南公子心想,这种见证有屁用,明着不算账,暗中收拾你,你能怎样?
不过他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苏窍暂未接这茬,挥袖示意厅内聚着的众弟子,“先带客人下去歇着。”
于是师春一伙就这样被请了出去。
等到不该继续旁听的人都离场了,仅剩几位高层后,苏窍也没废话,抖了抖手上清单,道:“看看身上能不能凑齐,不行就去借一点。”
第442章 关他五十年
离火宗于器云谷的分堂大殿内,宗主手上拿着金貌堂魏长老带来的清单,稍微瞅了眼,便忍不住呲牙。
胡子花白的魏长老察言观色道:“怎么,是魏某没这个资格,还是担心我金貌堂借了东西不还?”
离火宗宗主忙摆手苦笑道:“魏长老,我这边身上是真掏不出了这些材料,您若真想要,恐怕要等等,我让人回宗门那边筹措。”
反正也在这岛上,几脚路的事,魏长老稳当当靠在了椅背,挥手示意道:“快点吧,急等用。”
“好,您稍等,我去交代一下。”离火宗宗主客气一声,借故离开了。
他刚到外面将清单交给了身边的一位弟子去操办,外面又有弟子快步而来,上前禀报道:“禀宗主,极火宗扈长老求见。”
离火宗宗主哑了哑,回头与身边长老面面相觑,皆露惊疑色,后者呵呵了一声,“不用说,又是来借材料的。”
离火宗宗主皱着眉头,“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个都跑来找我们离火宗借材料?”
那长老道:“会不会跟师春那边有关,根据下面弟子报来的消息,师春那边刚好去了这几家。”
离火宗宗主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略摇头道:“不管是不是有关,那些大派的事,我们也插不上手,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干嘛都逮着我们一家借?”回手指了指大殿方向,“暑道山和衍宝宗刚借走一大堆,眼下金貌堂要的东西,我们都要想办法筹措,哪里还拿得出极火宗的需求?”
话虽这样说,又能怎么办?也不敢托大,他还得亲自跑到门口去迎接。
不过也没什么好含糊的,确实也拿不出来,金貌堂来人刚一露话锋,离火宗宗主就直接竖起三根手指挑明了,没了,已经来了三家来借,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但真的拿不出来了。
金貌堂前来借东西的长老一愣,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倒也没为难,问明是哪三家来借后便离开了,直接找其他门派借去了,甚至有点赶。
有点担心慢了会被其他门派的借光了。
虽知这里云集了近乎所有的炼器门派,可就怕万一,万一有人搞鬼怎么办?
万一到时候真闹出个就他们金貌堂没买到师春的消息,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很清楚各派的尿性,指望人家把花了代价的消息无偿告知你是做梦?别说花了代价的,就算一分钱没花的也不可能轻易告诉你,只要你没资格上台,随时就有可能被踩一脚。
作为操办此事的长老,自然不能允许这种失误出现,连点小事都办不好,回头也没办法给宗门交代。
极火宗那边花了点时间,总算是把清单上的东西凑齐了,然后又派人把‘暂歇’的师春给提溜了回来。
跳不出框架的老套路,一开口就是要明确消息真伪的责任。
对师春来说,这个过程压根没有难度,主要原因还在于对方需要。
等到他从极火宗落脚点出来,天已经亮了,阳光将空中旋转的‘神火灵门’赋予了一层神秘的金灿灿光辉。
先拿到了清单物品的南公子等人已经在外面等着。
吴斤两也在那乐呵呵,近前打招呼道:“金貌堂那边,清单已经送到了。”
于是师春将剩下的清单都拿了出来,递给他,“剩下的,你干脆也挨家送了吧。”
“小事。”吴斤两手一招,带上褚竞堂溜达去了。
师春则带着南公子和童明山奔金貌堂落脚点去了。
下一家的清单物品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过程自然是省去了不少的时间,可以开门见山直接来。
过程也没出什么意外,师春除了在面对极火宗时比较强势外,对其他门派还是显得比较尊敬的,没必要再得罪人家嘛,把所谓的神火秘密扔出去,不就是为了尽可能跟各派了结掉这段恩怨么,省得以后为了什么神火秘法老是缠着他不放。
退一步说,起码要让人家掏钱掏得舒服点,所以他姿态是放得很低的,点头哈腰的谄媚样少不了,允许掏钱的人对他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
离开了这一家,又赴下一家,途中,师春感觉到有许多眼睛在盯着自己。
好在是,直到从最后一家出来,也没出什么意外,炼器界十大派里,成功掏了九家的口袋。
挨个得逞,完成了计划的师春内心多少还是有些小得意的,天色又近黄昏了。
就在他志得意满地回了明山宗落脚点后,付出代价的相关门派掌门,都陆续带着人出门了,互相找被师春光顾过的门派探起了口风。
没被师春光顾过的,他们是不会去找的,因为不知道秘密的人是没资格染指那个秘密的。
而互探口风的目的则是为了团结。
目标人物司徒孤是炼天宗的人,而炼天宗是天下第一炼器大派,实力地位摆在那,想从司徒孤嘴里挖出秘密来,还真不是哪一个门派轻易就能硬着头皮搞的。
彼此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用担心泄密的事,自然是可以团结在一起做商量的。
于是十大派里出现了八大派互相碰面后又陆续齐聚暑道山的状况,暑道山的实力在炼器界排第二嘛,地位有时候就是无形的号召力。
九大派高层相聚,展开了一场密会。
如此情况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离火宗临时清理出了的一座山顶上的优雅小庭院内,木兰今正在楼阁躺椅上沐浴夕阳的光辉,眯眼假寐。
一黑衣汉子快步上了楼,白面上挂着三缕如墨长须,无论是面貌还是身段,都给人一股淳朴的厚实感,双目却很有神,给人一种值得信任的精明感。
此人名叫陆弭,木兰今的心腹手下,左膀右臂之一。
他来到假寐的木兰今躺椅边,拿出了一份密信奉上,“令主,应该与师春同各派的逐一相会有关,据报,师春将寻找神火的秘法来路卖给了那九个门派。”
卖秘法?木兰今骤然睁开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这事听着就感觉离谱,他修长两指将密件夹到手,躺那无动于衷的样子打开了密件观看。
密件上的内容也没别的,叙述了师春卖秘法来路的缘由,其过程分明是在场的当事人才知道的。
虽不知是哪一派当事人流出的消息,但基本可以肯定,那九大派的高层中可能有观星阁的耳目。
“火神香…”木兰今自言自语着,在从自己记忆中检索。
陆弭道:“是挺奇怪,从未听说二人有过什么交际,不知司徒孤为何会将自研的‘火神香’交给师春带进神火域试用,炼天宗又不是没人。”
慢慢放下手中密件,木兰今自语道:“货卖九家,有点意思…他这是要借司徒孤从炼器界的这场漩涡中脱身,这家伙,脱身都不忘大捞一笔。”
脱身?陆弭想想也是,又道:“还有一点也很奇怪,不知令主有无注意到,他卖给九大派,收的款大部分都是炼器材料。”
木兰今淡漠道:“炼器材料自然是要给炼器的人用,他那里也就那个叫童明山的会炼器吧?”
陆弭:“应该是。”
木兰今:“若无其他人选,大概是要在童明山身上下血本了,若真如此,这个童明山身上怕是有名堂,否则不值得他下如此血本。”
陆弭颔首道:“能吸收四朵神火,确实是不得了。”
“四朵?”木兰今的质疑声里似带着些许好笑意味,也将密信递还给了他,“明知道修改的比试规则在针对他,明知各派在针对他,不可能让他夺魁,明知让他上场就意味着四朵神火在比试中注定无法获得什么名堂,他却还要让童明山登场显摆,对他来说,有必要做那无用功吗?”
陆弭掐须沉吟,“如此说来,确实有些费思量。”
木兰今:“那小子流放之地出来的,功利的很,不是做无用功的人。能针对他划出十朵神火的底线,肯定不是草率的决定,就是为了将他排除在外,说明各派一开始对童明山吸收的神火数目是有大致预估的,突然变少了,大家都很意外。
为什么会突然变少?炼器界针对他修改了比试规则,他这里也随之大大降低了数目,符合了比试规则,对手之间同时出现了相应的变化,真的是巧合吗?干我们这一行的,对‘巧合’这种事,总免不了有些敏感。”
陆弭目光略闪,试着问道:“令主的意思是,面对十大派的打压,师春那边不但没有罢手,还埋了后手?”
木兰今:“都是猜测罢了,不过天雨流星大会我是有印象的,无数人的眼皮子底下,直到最后才见了他的真章。不管他有没有后手,胆子是有的,而且还不小,借势居然借到我观星阁头上来了,不给他点教训也不合适。”
陆弭略怔,旋即问:“怎么处置?”
木兰今:“我已经对炼器界说了,不干扰他们的比试,也想看看那个师春到底要搞什么鬼,等比试结束后吧,全部抓起来,挑个‘好地方’,关他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