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玉点点头,没有多言。
郑三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少顷。
郑三另一位女儿玉儿袅娜而至,满面笑容地陪著温如玉喝了几杯灵茶,说些闲话。
温如玉忍不住向玉馨儿打听起金悦儿来,他知道郑三口中肯定没有实话。
原来那何士鹤当日与金悦儿一见,便彼此贪恋。
何况那何家公子生得眉清目秀,平和近人,又透达人情世故,出手又极其大方,只两三日,就把金悦儿弄得随手而转,将一片情意全从温如玉身上,转移到了他身上。
半响后,方见的一美貌娇艳的年轻女子分花拂柳而来,到了亭子上,笑问温如玉:“这次宗门任务可还顺利?”
“托你的福,有惊无险。”
温如玉淡淡一笑,晒道:“你近日得了如意郎君,我还没与你道喜。”
顿了顿,又问道:“这姓何的为人如何?”
金悦儿道:“也罢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著,这时郑三又走过来道:“那何公子听得温公子到了,一定要请过去会会。”
温如玉沉吟片刻,心道,金悦儿和我是何等交情,断不至变了心术。
于是便和金悦儿、郑三一同到了前庭,那何公子迎接出来,二人行礼叙坐,
其他人列坐左右。
只听何公子道:“今日青楼中得灵月宗名贤,万幸之至!”
温如玉道:“小弟栎庸材,何兄过为奖誉,何克以当?”
一番客套话后,众人品茗闲谈。
温如玉留心观察,金悦儿一双妙目不时地偷看何公子,眉目传情,不看自己一眼,心上便添了几分不快。
茶毕。
郑三夫妇又张罗了一桌灵膳酒席,比之温如玉早些时来的时候丰盛了数倍。
宴席之间,金悦儿几杯灵酒下肚,情不自禁,时而与何公子俏语几句,时而含笑低头,时而高声嫩语,皆被温如玉看在眼中,不由地醋心发作。
席间,何士鹤说道:“温兄,小弟有一言,实出自肺腑,兄毋视为客套。弟在此业已数日,睹花占柳之福,享用太过。兄与金卿,素系知己,兼又久别,理应夜叙怀抱,未知温兄肯赏此薄面否?”
温如玉心中冷笑,不肯接受何士鹤如此“怜悯”,便推辞了过去。
他已下定决心,只把金悦儿当做寻常风尘女子,绝不再动半点真心!
待得明日何士鹤离开后,再让金悦儿好生瞧瞧,到底是谁更厉害些。
他心中已想出十几种“惩戒之法”。
宴罢,郑三夫妇送何公子去金悦儿屋内喝茶,玉儿则陪著温如玉来到后院客房住宿。
夜里,温如玉盘坐玉榻,心中翻来覆去,难以入定。
他悄然撤去房间内的禁制,施展天听秘法,留意庭屋那边动静。
岂料金悦儿房间内并未设下禁制隔绝内外声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忙得忘了。
只听得何、金二人鸳鸯交头,凤倒鸾颠,艳语银声,百般难述。
温如玉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我和她又不是夫妻,何苦自吃烦恼?”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中却丢不过去。
他重新布下禁制,一个人静坐屋内,无聊之下,警见墙边立著一排书架,上面摆著不少书册画卷。
早些时日来此哪顾得上留意这些,此刻烦闷之余,顺手抽出一支画卷,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春.宫图。
他看了几眼,又换了一卷,发现整个书架上尽是这类东西,不由地暗骂郑三夫妇会做生意!
他百无聊赖,连看了几卷之后,已然没有什么新意,正要放弃之时,又看到书架里头有一支丝帛古卷,看上去颇有些年头了。
他打开这支丝帛古卷,三尺长的丝帛图卷上,一共绘制著四十八幅榭榭如生的图案。
绘制者笔力惊人,不仅动作浑然天成,连男女表情都惟妙惟肖,极其逼真。
不知为何,温如玉总觉图卷上女子相貌有些像金悦儿,男子相貌则是何士他越看越气,手上顿时冒出一团灵火,刹那间就将丝帛古卷点燃。
熊熊火光之中,一页薄如蝉翼般的金箔从中浮现。
温如玉微微一惬,伸指捏起金箔,只见上面灵光闪烁,色彩变化,缓缓显化出一副地图来。
旁边,一行行字迹浮现。
根据图上文字所言,此乃一名来自明霄域的法相境修土,名叫青嵩散人的修士所留。
此人为躲避仇家而逃到了东青域,隐姓埋名,终老前,将毕生所藏安置在一座深山古洞之中,而这页金箔之上,则详细记载了藏宝之地种种情况。
图留有缘。
青嵩散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将藏宝图隐藏在一副春-宫图内,辗转流落到郑三夫妇手中。
温如玉心神紧绷,心跳快如擂鼓,哪里还顾得上与人争风吃醋?
这可是法相境大能的宝库!
他一个小小的灵月宗外门弟子,无权无势,子然一人,连妓都争不过别人,此生几乎一眼可以望到头。
但眼下,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包围了他。
法相修士的宝库,对他来说,不于惊天仙缘!
若能得此仙缘,一朝之间,便可飞黄腾达,区区金悦儿,有何稀罕之处。
温如玉先是将金箔上的内容牢记于心,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之收起。
他返回玉榻上,静坐调息,待得心神平复下来,这才将屋内痕迹收拾的干于净净,没有一丝破绽。
随后,他悄然走出房门,快步离开春雨巷。
院内众人皆以为他吃醋斗气,为了所谓的“风度”勉强撑到这时候,对于他的离去,均是冷晒一笑,不以为然。
*
*
*
一个月后。
距离真火宗万里之外,一片远古林海上空。
黑云低垂,狂风怒号,倾盆大雨之中,一道明亮的遁光飞速掠过。
遁光中是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他身形修长,皮肤白皙,剑眉星目,气度沉凝,给人以一种养尊处优的气质。
他身穿华美袍服,气质拔群,身上剑意纯粹且凌厉。
此人正是从云国沉渊大泽赶来的方敬渊。
距离当年跟随父亲方城游历莽荒已经过去数载,方敬渊早在两年前就成功凝炼了命符,修成天妖诛仙诀。
得益于当年大墓之中那位劫境大能留给他的符种,他凝炼的命符根基深厚无比,法力雄浑,远胜同阶修士。
只是在他进阶命符之后,渐渐发现修为增长大幅度放缓,以他的个性,著实有些难以忍受。
闭关修行,便如闭门造车,总觉差了点意思。
他去阴罗宗询问师公孙伏迦,得到指点之后,才知道自己需要外出历练,游历天下,争光见闻,感悟天道。
更重要的是,在险境之中磨炼自身道心,方能有所突破!
他毅然决然辞别母亲,独自踏上游历晋国的路途。
此刻。
方敬渊穿梭在暴雨之中,护身灵光撑开,风雨难近。
前方天际昏暗沉黑,一副末日景象。
他身上不缺飞遁法器、符篆,甚至品阶都还不低,但却选择了最原始的飞遁方式,融入漫天风雨之中。
忽听得风雨之中传来阵阵巨响和金铁交鸣之声,方敬渊停下遁光,朝远处望去。
阴沉的天地之间,浓云密布的天空深处,隐隐有一团灵光进射而出,斗法之声,便是从那里传出。
方敬渊神色微动,思付片刻,默默捏了个法诀。
就见他身后浮现出一团恐怖气机,一尊凶兽虚影悄然出现。
牛身龙尾,生有九个凶恶挣拧的蛇头,发出无声地嘶吼。
妖圣,九婴。
只见九婴虚影化作一团水光,将方敬渊一裹,便消失在漫天风雨之中,仿佛成为天地间无边雨水的一部分。
远方天穹之中,两伙修士正在交手厮杀,状极激烈,
其中一方有三名身穿青色战甲的修士,看其神通法术,尽皆魔意森森,且出手狠辣,招招毙命,一看便知是魔门修土。
其中一方明显处于下风,接连有修士陨落被杀,里面最强的两个人,竟是一对身材高挑的美貌女子。
二女相貌几乎一模一样,明眸若星,秀眉似黛,五官精致,都是命符初期修为。
此际。
二女合力祭出一枚金光闪闪的圆环,悬在头顶,飞速旋转,幻影重重,将对手的攻击挡下。
但却护不住己方其他修土,那几人修为驳杂,一看就知是散修出身,难敌这类魔道大宗出身的高手。
那三名魔门修士很快就将其余修士杀戮殆尽,开始联手围攻二女。
与此同时,远处又有两道青色魔光飞来,有人高喝道:“一个也没逃出去。
+
为首一人冷笑道:“宁霜宁雪,还不快快交出那金箔,真要惹恼了我们师兄弟,定叫你姐妹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五人皆是魔道炼体修士,身形魁梧高大,身穿战甲,手持长戟、长刀等兵器,挥砍之间魔光纵横,杀意如沸。
姐妹二人头顶的金环飞颤,以奇快的速度挡下五人攻击,但眼看已是强弩之末,后继乏力了。
姐妹二人心意相通,知道这时候再不逃便没有了机会,于是其中一人扬手放出一道金光。
就见一只黄雀口衔一页金箔飞出,转瞬冲霄而起,消失在浓云之中。
五名魔修冷笑连连,其中三人冲天而上,去围捕那黄雀,剩下两人则继续围攻二女,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两名美貌娇艳的女修。
就在这时,天上忽然一声惊雷炸响。
紧接著,一团亩许大小的刺目雷云猛然浮现,将三名魔修卷入。
那两名美貌女子齐声娇喝,金环然一颤,分化成上百道,四射而出,两名围攻魔修急忙防御抵挡。
趁此机会,二女两道遁光连在一起,疯狂朝远空逃遁而去。
但两人刚飞出百丈距离,就有一道早已隐藏多时的魔光斜斜扑出,仿佛猛兽扑食一般,狠狠地击中二人。
二女惨呼一声,被一道碗口粗细的玄黑铁链狠狠抽中,浑身灵光溃散,面色惨白,嘴角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