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担心什么?”佟童大惑不解。
“万一陈淮生出来,……”赵无忧挠挠头。
佟童恍然大悟:“你是担心陈淮生冲击炼气三重失败,要和你们争夺外堂名额?”
赵无忧尴尬一笑,才入甲舍时他可是真没把陈淮生放在心上,但是现在……
袁文博再度冷笑:“淮生会和你争夺?他与我和佟童争夺还差不多,你就放一万颗心吧,好好琢磨怎么能赢下胡德禄吧。”
猛然间听得提及陈淮生,佟童也有些恍惚。
一晃就是一年多不见了,虽然就在小焰峰那边闭关,但是吴师伯却是严禁所有人打扰,她去过一回吃了闭门羹,就索性割舍了这段心思,定心修行。
但现在一提及,那满腔情思又如野火之后的蔓草,不知不觉爬满心间。
他现在还好么?
就在吴天恩和袁文博等人都在想着回雁谷中的陈淮生时,陈淮生已经稳稳地站在洞口。
虚浮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畅意自如地驭风自由感。
炼气四重是个门槛,这是炼气期初段迈入中段的关键一步。
从蔡晋阳准备了多年,到前年末才算是成功就能看得出来,这一步有多么重要。
其实也可以从传功院就能看得出来,内堂二十余人,中堂三十余人,其中还包括像袁文博和佟童这种炼气三重的就有七八个。
派中真正炼气中段的和炼气高段的数量是相差无几的。
而外堂原来只有六十余人,但自己闭关的时候就因为入派弟子增加,已经涨到了八十余人,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了。
可以说炼气中段是整个炼气期最精彩的一段时期,这个时期的修行进度,将会决定你日后是否能有机会筑基,甚至更上一层。
很多在炼气初段表现优秀的弟子,往往都是在炼气中段缓慢下来,进入一个高原期,像云鹤和骆休月夫妇,像方宝玉、方宝旒兄妹,以及死去的甄云培,在炼气中段徘徊的时间都已经超过了十年了。
现在自己也开始踏入这个阶段了,自己会像他们一样停滞不前么?
当然有例外。
唐经天不就是么?
赵嗣天不就是么?
一个惊天,一个日天,名字都够拽。
唯独自己淮生这个名字好像不够气派啊,太普通了,那自己就要试试看看能不能来个小人物的逆袭。
陈淮生脑海中浮想联翩,或许是内心的欢喜才会让自己的思维变得如此放荡不羁了。
全身一下子轻松下来,陈淮生才发现自己经常衣衫褴褛,身上酸臭无比。
好在备有一身换洗衣衫,便径直去了,直奔谷头的温泉去了。
浸泡在温泉中,陈淮生想不起自己最后这一次入定有多久,但是剧痛、膨胀、紧缩、舒放种种感觉似乎还在脑海中回味,一时间难以分辨。
不知不觉间,就在这温泉中睡了过去,醒来时候,竟然已经是日暮时分。
回到洞中,陈淮生换了衣衫,又简单梳理了一下发髻,这才整衣出洞。
从洞中跨出,往日还需要足点崖壁出洞,但现在却只是调匀呼吸,驭风而起,翩然落地。
出谷小径依然只有容一人的窄道,平素一月来一次,草木横生,遮掩大半。
看着远处小焰峰依然巍峨,陈淮生没来由生出一份亲切感。
稳稳站定,陈淮生看着谷外。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第149章 乙卷 人前显圣,掌门亲传
轻盈一跃,御风而行。
钻入衣襟中的流风有如情人的浅吟低唱,让陈淮无比畅意。
十里之地,转瞬即至。
看着眼前两个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的道种,陈淮生温和一笑:“吴师伯在么?”
手指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年长一些姓左那位道种颤声道:“陈师兄,你入位炼气中段了?”
炼气中段和炼气初段,炼气四重和炼气三重之间,是截然不同的,那份气势区别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但是只要一看一靠近,就知道不同。
左姓道种觉得自己要疯了。
早间峰主还在念叨他,说已经一年半了,怎么还没见动静。
自己也还在叨咕,前年末才炼气二重,几个月之后就要闭关冲击炼气三重,是不是太有些得意忘形了?
这一次峰主力排众议让陈淮生到小焰峰旁回雁谷来闭关,维护之意不言而喻,自然也引来了不少非议,据说连执事会与长老会里都有看法。
外间都在说峰主太过轻信偏爱陈淮生,连袁文博和佟童两个派中公认的天才,那也是两年多之后才开始闭关冲击炼气三重。
陈淮生恃宠而骄就要去冲击炼气三重,一旦失利,必然对峰主的威信产生不利影响。
只是他们几个在峰主身边做事的道种人微言轻,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插话,但私下里也都觉得陈淮生太过于狂妄自大了,日后势必影响到峰主的名声。
可眼前此人……
揉了揉眼睛,左姓道种又吞了一口唾沫,眼巴巴地望着陈淮生,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否定地答复,也许是自己眼花了,……
“侥幸而已。”陈淮生依然温良谦恭。
“真的?”两名道种同时声音发颤,“大喜啊,大喜!”
陈淮生哑然失笑,“二位,炼气四重而已,何须如此失态?吴师伯呢?”
这才想起陈淮生的问题,左姓道种赶紧答道:“回陈师兄,峰主去了小孤峰议事。”
“什么时候回来?”
“这却不知。”左姓道种还有些神思恍惚,“陈师兄,我记得你闭关时是炼气二重,可这才一年半,你就入境炼气高段了,莫不是在谷中有奇遇?”
陈淮生笑了起来,“哪来什么奇遇,不过是水到渠成,偶有顿悟罢了。”
一直到陈淮生离去,两名道种都还在念叨,不过是水到渠成,偶有顿悟?可这顿悟为何派中百人,却无人如此?
小孤峰在小焰峰以南三十里,那里是掌门掌院之所。
小孤峰其实是两座山峰,左边略高的叫小孤峰,右边略矮一些的叫小孤山,但因为两山挨得太近,所以合并就叫小孤峰了。
三十里对陈淮生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他也无意全力而行,两刻时间,便已经到了小孤峰下。
掌门道院聚在小孤峰和小孤山之间的垭口下,一座清隽出尘的道院。
紧挨着掌门道院的一座偏院就是掌院道院,规模也要小一些,但掌门不在的时候,掌院代理掌门,大多时候在掌门道院办公。
不比小焰峰清淡自然,小孤峰就要法度森严许多。
一道法阵虽然看不出端倪来,但是若是要硬闯的话,必定会招来阵法打击。
看到陈淮生飘然而至,已有弟子前来询问。
如果说二十岁的炼气二重,那么就十分寻常,但若是二十岁的炼气四重,那就大不寻常了。
至少在重华派中,二十来岁左右的炼气四重,以前有过,如赵嗣天和鹿照邻,甚至方氏兄妹也算,也许还会即将出现,比如袁文博,但眼前这个年轻人显然不是。
有些惊异不定地上下打量了陈淮生一番,掌门弟子姚隶蔚很客气地拱了拱手:“这位师弟,来小孤峰何事?”
重华派的规矩和其他宗门不太一样。
整个门派弟子除了掌门可以亲传弟子外,其余人都不亲传弟子,而是通过传功院来带弟子。
而掌门弟子也是每隔十年从传功院中选出,人数不等,少的时候一人没有,多则不超过三人。
像本任掌门已经三十年没有选出弟子了,第一个十年是没有合适的,而后边两次则是因为掌门闭关,直接取消了。
本任掌门商九龄是五十年前继任掌门的,之前一任掌门就是在宣宁十五年鳌山白鹿崖围杀九元雷时证道应劫,结果不幸罹难。
也就是说现在的掌门亲传弟子最起码都是四十年前选出来的了,而事实上商九龄也只选过两次亲传弟子,共计五人。
眼前这一位五十来岁左右的年轻人姚隶蔚就是最后选出来的一任弟子之一。
今日掌院召集执事、长老商议明年汴京上元道会赴会事宜,不少人都想来打探消息,所以他也是奉命在这里劝退这些打探消息之人。
陈淮生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但他也知道人家肯定不止三十岁,腰间一枚不起眼的紫色玉佩证明了对方的身份掌门亲传弟子。
陈淮生听说过掌门亲传弟子的故事,选择时不超过二十岁,必须炼气成功,倒没有其他特别苛刻的条件。
但四十年过去,五名掌门亲传弟子的境遇却不尽相同,一名十五年前就是炼气巅峰,但在冲击筑基时走火入魔身死。
一名七八年前就是炼气巅峰,游历在外,杳无音讯。
剩下三名皆在门中,眼前这一位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了。
“传功院外堂甲舍弟子陈淮生见过师兄,求见小焰峰主吴师伯。”
陈淮生?!
姚隶蔚没见过此人,但是却早就听闻过此人了。
不少人都说这人是吴天恩的亲戚,却假托九莲宗的关系。
吴天恩待其格外恩厚,二十岁还让其入门,但是入门之后一千多时间就炼气二重,的确不凡。
但姚隶蔚却知道陈淮生的确是九莲宗关系入门,吴天恩的性子姚隶蔚也有了解,掌院也对其评价颇佳。
但是不是陈淮生才炼气二重么?
怎么眼前这个年轻分明就是炼气中段了啊?
这怎么可能?!
饶是姚隶蔚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了,也从未听闻过这种事情,忍不住站定,上下打量,惊异出声:“陈师弟?你是陈师弟?!”
“正是淮生。”陈淮生作揖行礼。
姚隶蔚眼睛微眯,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年你才炼气二重成功吧?”
陈淮生也知道引人惊奇是难免,只不过没想到这位掌门亲传弟子居然也知道自己炼气二重时间,点了点头:“前年十二月大雪破境二重。”
“去年三月你闭关?”
“正是,春分时节,入回雁谷闭关。”
“如果我没眼花看错,你现在应该是炼气四重?”
“正是,今日早间破境进阶,炼气四重。”
一年半连破二重,而且还跨越了炼气中段?
姚隶蔚也是过来人,很清楚跨越段位的这一关艰难险阻,但眼前这一位,……
看着对方谦冲淡泊的模样,二十岁的年龄,一时间姚隶蔚骤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就老了几分。
见到姚隶蔚进入殿堂,众人都忍不住侧目。
长老执事联席会议,无事不得入内,哪怕是掌门亲传弟子也不例外,当然也有特例,那就是大事。
掌院白眉一掀,讶然侧首,“什么?隶蔚,你确定?”
姚隶蔚咬唇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