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也别疑神疑鬼了,我在苟师伯那里也定做了一件法器,……”少女解释道。
陈淮生不相信,但也不想深问,“既然你尚未痊愈,就该好生休养恢复,来我这里作甚?”
“你就这么厌恶我来?”少女有些不悦,“我是想来问问你,听说派里边日后在外出历练上会有一些举措,也许我们很快都会外出历练,你原来在外游历过,经验丰富,我想问一问,假设我也会外派,需要注意哪些事情,……”
听得少女郑重其事询问,陈淮生倒不好敷衍了,想了一想才道:“如果我们这些炼气一二重的都要出去历练做事,多半会是跟着中堂甚至内堂的师兄师叔们出去,大概率不会单独去,……”
“当然不管跟着谁,外出做事肯定是有挑战有风险的,一旦有事,谁也不一定就能完全照顾得了你,要注意什么需要根据情况而定,但做好几项准备很有必要,一是提前做好最坏情况下的各种物资准备,比如灵符、丹药,……,二是对环境的提前了解和熟悉,……”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审时度势,万事留有余地,不能暴虎冯河,不能孤注一掷,……”
少女忍不住翻白眼,很显然对方是在批评她之前小比那一战中的行为。
“淮生师兄,若是我不那么做,我根本无法和佟童对抗,……”
“那又如何?败了就败了,只要这一战的切磋对自己的提升有帮助就行,你行险一搏,损害大于收益,……”
陈淮生话音未落,少女抗声道:“但有的时候,我们应当敢于冒险,若是一味畏缩,那真的到需要冒险的时候,你就不敢再冒险了,我觉得你也是这么想这么做的,为何却要反对我这么做?”
少女的话把陈淮生给堵住了。
似乎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又有什么理由要求别人不这么做?何况人家还是在派中比试,自己却真的才是以命搏命。
沉吟了一阵,陈淮生才道:“迫不得已时候冒险当然没问题,但无谓的冒险就不可取了,这里边的分寸你自己好好把握吧,我只是提醒你,如果外出历练,可就比不得派内切磋了,那就是真的须臾生死了。”
“我自然省得,倒是你恐怕更应该好好掂量才是,起码我现在恢复过来,【剑吼西风】第一式毫无问题,就算是第二式,真要到了拼命的时候,一样可以勉力一击。”少女话语里仍然掩饰不住得意。
陈淮生摇摇头,却也不好反驳。
看得出来,这一次的小比搏杀虽然让寇箐险些走火入魔,但是熬过了这一关,的确让她又有了几分进境。
原来认为她起码要炼气二重才敢使出【火树银花不夜天】这一式,现在看来虽然使出来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但如果真的在性命之忧时,哪还在意什么后遗症呢?
杀不死我,就会让我变得更强大,难道自己和寇箐都是这种小强命格?
派中的变化来得很快。
不到十日,甲舍众人就已经接到消息。
第一批历练人数会有七人,占到甲舍一半。
除了袁文博、佟童、赵无忧外,陈淮生和寇箐,以及秦泽巨和另外一名叫桑德龄的青年也位列其中。
而秦泽巨和桑德龄二人在甲舍中已经呆了八年以上,都已经是二十出头的炼气二重弟子了。
向秦泽巨已经接近三十岁,桑德龄也是二十六七了。
陈淮生接到通知是半夜丑初。
修完晚课的他已经睡下了,但是突然接到道师的通知,将他从睡梦中惊醒,吓了一大跳。
匆匆赶到执法院道庭时,才发现内外都是一片嘈杂。
老远就看到了云鹤和骆休月夫妇,但没见到蔡晋阳,这让他也是悚然一惊。
他们夫妇一直在义阳府那边,怎么突然赶了回来?
不过此时云鹤和骆休月夫妇没有注意到陈淮生,匆忙进来了执法院道庭内的内庭,而其他人都是在执法堂道院的外庭中等候。
执法院的殿庭虽然不及传功院那边大,但是却设立有很严格的禁制,陈淮生进入外庭时就能感受到浓烈的法阵灵力气息,这证明法阵已经全面启动起来了。
平常时候囿于法阵对灵力的消耗,一般说来几重法阵都只会开启一道两重,只有进入戒备或者紧急状态下,才会将法阵大部分或者全部开启,否则光是灵力的消耗都要让山中灵植、灵虫、灵兽吃不消。
“出什么事了?”陈淮生到的时候,外院这边只有秦泽巨和袁文博到了,也不知道是只通知了三人,还是其他人尚未到。
袁文博脸色阴沉,摇摇头:“具体情况不清楚,只知道是岩角那边出事了,好像是龙岩坊市出事了。”
龙岩坊市?陈淮生只是知晓这应该是重华派在岩角那边的一处坊市,或者说是宗门最重要的一处坊市。
盖因岩角的地理位置特殊,深入到了吴越与南楚之间,所以这一处坊市其实也就有点儿沟通三国灵材物资的作用,来自吴越、南楚的散修与一些宗门世家人士,都多有在这里进行交易。
执法院内庭封闭了,其余人都只能在外庭等候。
袁文博和陈淮生一样,也不知道通知来干什么,如果真的是龙岩坊市出事,难道还能让他们几个炼气一二重的小字辈去解决问题?
陈淮生不知道,但是袁文博却知道主持龙岩坊市的是一名筑基二重的长老,另外还有一名筑基客卿协助,具体还有知客院的多名练气八九重的仙师。
如此强悍的实力坐镇,怎么会出事?
无论哪个宗门,坊市都是不可或缺的。
一方面宗门出产要通过自家坊市销售出去,二来宗门所需物资,也需要坊市交易进来。
如果完全依赖于外人或者商团,那不但成本高昂,而且渠道为外部所掌握,很容易被人卡脖子,这和招收弟子必须自家掌握一样,都是大忌。
另外坊市也是外界情报消息来源的一个重要渠道。
重华派限于门派实力,只在岩角这一位置绝佳所在设立了龙岩坊市。
除了自己的龙华坊外,另外龙岩坊市也有许多散修和其他宗门的坊店在这里落足经营,只不过都需要服从重华派的管理。
可以想象得到,出的事肯定不小,否则不至于连一直在外的云鹤夫妇都赶了回来。
执法院内庭大殿。
大殿外已经升起了双重禁制,隔绝内外,而还有多名练气七八重的弟子神色严肃,手握法器和神符在外巡逻察看,防止被外人偷窥。
大殿内气氛一派肃杀萧索,令人窒息。
白面长须的男子端坐左侧上首位。
他的对面是一个空位,那是首座长老的位置,但是重华派自打二十年前首座长老冲击紫府失败道解之后,就一直空缺。
空位下边是两名紫衫长老,而在白面长须男子下首分别就是传功院执事尤少游,知客院执事欧庆春,内务院执事佟百川,然后再是执法院执事吴天恩。
正中间的位置也是空着的,那是掌门御座。
在最下手,有两排客座,面对正堂,与两边主座拉开了一定距离。
“说吧,在这里也就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若是咱们这帮人都还信不过,那重华派就真的要寿终正寝了。”
白面长须老者轻轻捋了捋胡须,虽然面色略带疲倦,但是疏眉星目中的几分恬淡儒雅之气,让人下意识地礼敬三分。
“谁先说?”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客座上的三人身上,其中一人几乎是瘫软在座位上的,脸色灰白,嘴角仍然在不停地涌出血沫。
另外两人中一人神色尚算镇定,而另外一个人则气色苦涩,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你不是自认为胆大,连应劫都不怕么?现在连面对现实说真话的胆子都没有了,天大的事情也还有我们在座的几个老家伙扛着呢。”长须老者脸色微微一沉,“再不济道消人解,也是我这个老不死地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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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甲卷 袭击
“回掌院,弟子只是不知道一时间如何说起。”气色苦涩,略微有些干瘦的修士深吸了一口气。
“来得太突然,我们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任何征兆也没有,……”
“之前我们龙华坊一直运行正常,和坊市里其他店坊也并无什么冲突纷争,我们龙华坊素来以诚待人,……”
“只不过今年以来,山中妖兽活动频繁,一些吴越、南楚甚至巴蜀那边的散修也多有出现在山中狩猎,所以大家也都觉得没什么,……”
“……”
“……当时坊中正在盘点,郑师伯正在院中,突然就听到郑师伯厉喝了一声‘是谁’,然后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数道彩光突然降落,整个坊市法阵只支持了不到两炷香功夫就被击破了,……”
“……,冲进来大概有八九个凶徒,他们都用了气机隐匿,其中至少有三人是筑基初段到中段的实力,郑师伯遭遇他们的联手合击,……”
“气机隐匿,难道你们就看不出一点端倪来么?”内务院执事佟百川最是性急,厉声问道:“总能从他们所使用的法术和法器看出点儿路数来吧?是我们大赵,还是南楚,抑或吴越那边的,是有组织的宗门,还是……”
一直在吐血沫的修士被用了丹药佐气行功之后慢慢平静下来。
“看不出来,若说是宗门,他们的剑修法术乃至神符都十分散乱,既有南楚那边的特色,也有我们大赵的风格,另外像驭兽还有巴蜀和吴越那边的,比如赤鳞巴蛇,还有九夷吞云兽,……”
“……,郑师伯连续中了几记暗算,本来是准备用贝槎带我们离开,但对方用了一种带有九天阴雷之音的弓矢射中了贝槎,贝槎被击毁,……”
一个主讲,另外两个补充,很快就把整个情况还原了一个大概。
“庆春师弟,你说说你和暮阳师弟过去之后的情况,……”白面长须男子闭眼微微思索了一下,这才又道。
“……,目前龙华坊已经被洗劫一空,损失惨重,……,另外还有多加坊店也遭到了洗劫,损失也相当巨大,但是具体损失情况还要等暮阳师兄那边与那些坊店接触之后了解才清楚,……“
说到后边,知客院执事欧庆春就有些低沉了。
“除了郑师兄道解之外,还有之高、鹏林、德虎三位师弟遭遇劫难,还其他十余名弟子也都在其中遭遇不幸,……”
一名筑基六重的长老当场罹难。
虽然说郑泽源近二十年卡在筑基六重已经没有了进境,甚至退化,但是他毕竟是筑基六重的强者,再不济也有筑基中段的实力,而且还有神符和法器护体,但居然遭遇袭击而亡。
别说在朗陵,就算是在弋郡,也算是骇人听闻的一件大事了。
另外还有一名炼气巅峰和一名炼气九重、一名炼气八重的弟子丧命,像炼气中段和初段的弟子就不必提了。
殿中一片死寂。
除了三名当事人外,其余几人就是整个重华派核心层了。
“苏云灵呢?”白面长须老者慢慢问道。
“苏长老因为在外巡察坊市,所以当时并不在龙华坊内,但是有弟子看见在发生袭击之后,苏长老和其中一名筑基凶徒一直对决到了坊市之外,但后边情况如何,就不清楚了。”
龙岩坊市是重华派的人在负责日常管理,或者说提供安全保障。
同时坊市中的店坊也需要向重华派缴纳一定费用。
另外在坊市中交易物资龙华坊也有优先交易权。
龙岩坊市对重华派太重要了。
尤其是地处三国交汇处,而且的地势地理特殊,气候奇异,山中多有灵材异兽,吸引了大量修行者来这里狩猎采药。
加之重华派做事还算公道,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安全,所以无论是各地宗门世家弟子还是散修,都乐意来这里交易。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两个筑基坐镇的缘故。
一个是长老郑泽源,一个是客卿长老苏云灵,一个坐镇,一个巡视。
一干人又询问了一阵,这才让人将三人送了下去。
殿中只剩下七人。
“天恩,怎么看?”白面长须老者目光望向吴天恩。
这几年一直是吴天恩在外奔波,相较之下,其他几个执事和长老大多都在派中苦心修行,对外部庶务有些懈怠,许多情况并不了解。
“嗯,掌院师兄,我一直再考虑,这究竟是针对我们重华派本身,还是冲着龙岩坊市财货而去?究竟是一帮散修临时纠合作案,还是另有企图?”
吴天恩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震,目光齐刷刷地望过来。
“天恩师弟何出此言?”尤少游首先质疑,“先前他们几人也说清楚了,虽然这些人隐匿气机,但功法底蕴以及法术都较为驳杂,很难归结于某一宗派,而且不但重华坊被洗劫一空,而且坊市其他店坊也被遭遇厄难,……”
“是啊,若真是某一宗派,那就是向我们重华派乃至于我们三宗联盟宣战了?谁敢这么做?就算是花溪剑宗或者天云宗也不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
接上话的是内务院执事佟百川,他也是一脸不以为然,认为吴天恩在危言耸听。
“或者天恩师弟是怀疑南楚那边宗派?”知客院执事欧庆春慢吞吞地道:“南楚紫金派近期在边境地区十分活跃,与我们三宗联盟素有龃龉,但这好像也很难作为其敢做出这种事情的理由吧?”
吴天恩一时间也难以回答几人的质疑。
他想了一想才道:“诸位师兄的疑问我也无法回答,但是我只是提几个疑点。”